第三七章：意外的种子
冷天钦明白自己早已入不敷出，还欠着一屁股债呢。要不是身体里还流淌着“菩萨心肠”的血液，早就脚底抹油了。不过贾庄的种田大计正是切合他的想法，再说他让刘梦和北周设计的那些工具，就是为了更好的实施种田大计的，现在对他而言，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贾庄，就是给他扇东风的人。
国舅爷听冷天钦的话，投来赞许的目光，举杯说道：“何止你们当官的难哦，我们皇亲也难！不瞒你们，现在朝中风声躁起的说什么‘田亩策’，就是针对的我们这些受过皇恩，有封地的皇亲国戚们。不是我们不肯借地，就怕借出去的地，有去无回哩！……国舅府未做别的营生，也就守着几些田亩，如若是捐粮捐银作了善事还罢，如若是借于百姓耕作，再讨要回来，只想有心人另做文章言道‘巧取豪夺’了！”
贾庄低头有点丧气的沉默，邵家公子才张嘴：“贾老爷，我们邵家虽是江南大户，但在凤阳府的产业也才刚落地不久。况是晚辈，人微言轻，如有需要，我们江南来的商户们必当鼎力相助！”
邵公子的话还是几分安慰，点燃了贾庄心里温暖的小火苗。顾不上沉默，忙解释，现在缺的不是银子那么简单的事了。
凤阳府大灾过后，很多物品都处于亟缺的状态。就是有银子，也无处购买。救济的粮食百姓们吃了一波又一波，但是长此以往，却无人耕作，粮食都需要从外地购入，费时费事，如此一笔开销，并不是光靠捐粮捐银能解决的问题。贾庄想要做的就是跟国舅爷他们借地种粮食，地以承包的形式暂时借由贾庄使用，带到作物成熟，拿些作还给国舅家作为租金。这样一来能保住国舅家的产业，二如果保不住国舅家的产业，贾庄愿意拿自己的茶山作为交换条件。
对于江南来的邵家等商贾，贾庄打听到他们想在这里兴办陶瓷，布匹等作坊，必定会招纳很多的雇工，贾庄希望他们能够优先纳用受灾严重的难民，解决他们的温饱问题。
同时，贾庄希望ZF能够给商贾们开通一些绿色通道。
冷天钦和叶俾表示的是，在能力范围之内，一定鼎力帮助，也是等于给贾庄吃了一颗定心丸。
国舅爷家的粮仓早就满满当当了，地闲着也是闲着，借出去的话都好说，只要有去有回就行。贾庄既然敢跟他打包票，心里悬着的石头就算是落地了。口说无凭，贾庄随即从袖口内取出准备好的契约，让下人递给国舅爷。国舅爷不sha既要做名声，钱也不能少，张口就要四分的利息，与gaolidai无差。
贾庄来不及反悔，国舅爷接过契约，就追加了这条。果然是裁缝出门不带尺，存心不量嘛。冷天钦瞥到贾庄脸都绿了，还要尴尬的抽着嘴角赔笑。在这个落后的农耕时代，并没有多少可在秋冬季节播种的作物，更何况河阳县现在一粒米都能熬出五碗粥，哪里还有多余的粮种？！国舅爷明知道没有什么可种也没有多大的收获，张口就要四成的粮食作为租金，摆明就是不安好心。
国舅爷开心的合不拢嘴；笑嘻嘻的举杯言道：“我大荆，能有贾官人之辈的良绅善户，实乃国幸民幸也！”
贾庄赔笑到：“国舅爷过奖了，我等大荆子民能够帮助乡梓，为朝廷分担解忧，实乃荣幸之至！”封建社会时代，商不如工，工不如倡；所有人的眼里，商人富户就算有几个钱，社会身份地位也是极卑微的。甚至连茶楼里说书的、戏台子上的倡伶都不如。
冷天钦很明白，贾庄他们很想通过这个事情来提升他们的社会地位，但是有些BISHI早就根深蒂固的存在了百姓的思想认识中了，至少，很长时间是不会发生改变的。
………..
叶俾话不多，顾自低头饮酒吃菜，毕竟现在他脑子满满当当的想的都是出逃琉球之后的幸福生活；不愿面对现实是因为，周成出事后朝廷就已经盯上自己了，现在再让冷天钦这小子抓住了把柄；哎，除了出逃叶俾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应对现状了。
看他沉闷不语的样子，肯定又是在翻转肚子里的坏水；冷天钦举起酒杯问到：“叶大人，为何一脸愁闷？”
三声询问后，叶俾才晃过神来回应：“哦哦哦，本府刚刚在思考，既然国舅爷他们愿意借出田地给百姓耕种！可今年粮食无收，且官仓的赈灾粮也都发放殆尽，粮种之事，由何可筹？！”
国舅爷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马上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诶，我家可没多余的粮种，更何况，庄子上还有百十张嘴等着吃饭呢！”国舅爷拍拍手中的扇子，生怕这群黄SHULANG打不够自己这只老母JI的主意。
“我们商户们的庄子大多是旱地，只有茶园果树什么的！而国舅爷们皇家的庄子大多是能种庄稼的水田；如果说想要果苗，我们还都有，就是庄稼作物的种子，我还是需要回去同商会的同行们商量之后再做打算！”贾庄脸上不禁泛起烦恼的愁思。
“目前河阳县的上禾村等就有新轧好的稻苗”冷天钦回答，里正他们压得新苗还有很多，够好几个村子的村民使用了。
“再余的粮种由我们府衙来想办法！”冷天钦无疑再是给贾庄吃了一记定心针。贾庄感激的目光看着冷天钦。
同时，冷天钦接着跟他们说到：河阳县光照、日晒充足，一年四季，气温适宜，降雨充沛，很适合种植一年两熟的植物；土地肥沃，适合早产、多产作物的培育和种植。旱地土肥，水田资源丰富；完全可以充分利用好二者地理位置的优越性，来进行农业耕种；比如：春粟、冬小麦、番瓜、马铃薯、毛豆等。
“番瓜？马铃薯？”叶俾有些耳熟，之前在老师家有见过这类的东西，听说是戚威海从海上番邦那里得来的。毕竟是舶来品，大荆本国几乎是看不到这些作物的身影；叶俾有点好奇，冷天钦究竟有什么办法可以搞到这些作物；
“番瓜？……马铃薯？…亩产如何？”国舅爷是个好新奇玩意儿的主儿，光听名字就知道是番邦外国的东西，兴许在皇帝外甥家的行宫里吃过没见过吧；瞪大了眼睛，看着冷天钦。
“约有十来石吧？”冷天钦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一石一百斤的话，亩产千斤应该是最保守的估计，按照古代的落后的生产水平，亩产四五石就已经算是高产。
“十石？”国舅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只眼睛瞪得像寻了宝似的看着冷天钦。
冷天钦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大话；平常应该多看点农业频道的节目的；种子？哪里有种子？冷天钦说出种南瓜、马铃薯、地瓜都是一种美好的假设罢了。换做是当今社会，达到亩产万斤都不在话下；解决河阳县乃至供给整个大荆的税收都绰绰有余。
之所以承诺贾庄由县衙负责种子问题，是不想让他们这些名流商贾们感到孤立无援，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冷天钦怕伤了他们拳拳的赤子之心。
大荆国的时代背景，冷天钦并没有多做什么研究，并不清楚这个国家究竟有没有这些农作物的存在；现在就目前来看，冷天钦不难从叶俾惊讶的表情，和国舅爷瞪得拳头大的眼睛里得到答案—没有！
大灾之年最怕的就是谣言带来的恐慌！冷天钦清楚，种田大计势在必行！一旦出现粮食短缺的谣言，会在百姓们当中形成很可怕的后果。照河阳县现在的耕作水平很难能够实现丰收。不得已，冷天钦才对他们说出可以种番瓜和马铃薯之类的高产作物；原因有二，其一是想看看这个国家是否有这类的农作物可以种植，其二是想给河阳县的百姓们画一个“大饼”，让大家都抖擞起精神，重振家园！起到望梅止渴的作用；毕竟赈灾银快吃完了，挨饿的日子不远了，只有在精神上给他们“画个大饼”，百姓们才能安安心心的勒起裤腰带，避免到时候谣言四起，造成恐慌。
冷天钦笑着点头，长这么大第一次撒大谎，心虚还是有的。国舅爷钦佩的眼神扫的冷天钦浑身上下好不自在，直到邵公子开口。
“来人啊，快把咱家备的点心端上来！”邵公子斯文的模样衬得清瘦的侧脸更加俊俏，冷天钦越瞧越是觉得眼熟的很。
邵公子一发话，管家便招呼下人，端来了一盘盘一碟碟的、红的、黄的、白的、青的、紫的…….各色好看的小点心上来；
琳琅满目，好是养眼。下人将食物摆罢在桌上，邵家公子便满脸笑意，自豪的开口说：“刚听冷大人说到的番瓜，马铃薯之类的作物！……乍一听，原觉得是稀罕物，但在我们东南的福建老家，已经都是家喻户晓的了！……今日特命下人准备了一些，请大家品尝品尝！”
邵公子接着解释说；这些作物是前朝郑公下南洋带回的；近年来东南沿海一带经常战事，百姓居无定所，常常食不果腹；于是戚家军在东南沿海一代就号召百姓们耕作此物，周期短易于种植，品类繁多；亩产少者二三十石多者百余石，味甘如饴易于果腹；既可作主食，又可制成点心干粮随身携带。
还真有地瓜啊？！冷天钦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只记得好像历史书上说的是南美引进的地瓜，期时间段大概在明朝中后期。
邵公子如数家珍一般的介绍自己家乡的美食地瓜干和地瓜、南瓜之类做成的糕点点心；
国舅爷原听冷天钦说的就已经够吃惊了，在听邵公子一段“数来宝”，差点就要的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了。忙不迭抓起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送；叶俾也是，在老师家，品尝过的，比这个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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