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索捏着剑柄的手指,此刻不由抽颤了起来,说话之人,那可是恕瑞玛曾经的皇帝,阿兹尔这三个字,已然代表符文之地至高无上的荣誉,尽管这份荣誉沉寂了这么多年。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亚索一时有些词穷,犹豫了半天仅说出这句话来。
“这个世界,有太多没想到的事。就像繁荣鼎盛的恕瑞玛谁能想到会变成一片荒芜戈壁。”
虽不见阿兹尔其人,但亚索从他的声音中,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烈的无力感。确实,饶是阿兹尔操控魔法于股掌之间,实力滔天,可终改变不了恕瑞玛沦陷的命运。
桑田沧海一瞬间,阿兹尔如今待在这不见天日的魔晶矿脉内,一朝皇帝尚且落此可笑田地,更别说符文之地其他弱小的生灵,战火中不知怕是连飞灰都算不上。
可亚索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跟阿兹尔闲扯人生苦短,剑伴于身,亚索要走的路,比阿兹尔想的要更远。
“说吧小家伙,你想要什么?跟那头巨魔一样,要魔技吗?”阿兹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亚索闻言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倒是没想到,这位落魄的皇帝竟然如此直接,亚索原本以为,阿兹尔至少要绕些弯子,最起码条件还是要说的,现在看来却是亚索多想了。
当然,亚索也不是啰嗦之人,沉声应道:“是,想学魔技,离开这里。”
亚索话音刚落,在其身旁的魔晶矿脉,忽然间妖艳的血红色光泽大盛,肉眼可见的一丝丝红光凝结成一团,亚索能感受到,那是极为浓郁的魔法能量,这是多么可怕的实力,才能将这些骇人的魔法能量聚拢起来!
亚索能够想象到,如果这些魔法能量冲他而来,恐怕现在,他已然成为了一堆灰烬。
随后,那一团魔法能量交织成网,不断变换着形态,最终竟然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头盔,原本血红色的光泽慢慢褪去,显露威严的金色光泽,虽不刺眼,但气势逼人让亚索甚至有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虽然亚索看不清金色头盔下的那张脸,可是那侵入骨髓的帝王气息已然证明,这便是那位恕瑞玛的皇帝,这一刻,亚索似乎听到了一句震天撼地的喊声——恕瑞玛,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亚索惊撼的心绪才慢慢平复下来,此刻他眼神复杂的盯着阿兹尔,他不知道,面前这位皇帝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给我一样东西,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金色头盔内,再次传出阿兹尔的声音。
不过这次的音调少了亲切与威严,反而听起来阴森刺耳,似乎带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但亚索此刻却是长出一口气,若这位皇帝并不与他讲条件,亚索倒是心里忐忑,毕竟他与阿兹尔从未有过交集,平白无故教导亚索魔技,这其中怕是有诈。
各取所需,才会让亚索安心,毕竟这里是符文之地,施舍两个字只是奢望。
亚索考虑片刻,回道:“说吧,想要什么。”
“你的一缕灵魂。”阿兹尔道。
灵魂?这是亚索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自从亚索习剑,听得最多的是武技、魔技与魔法能量,而灵魂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存在?阿兹尔莫不是在说笑?
“什么是灵魂?”亚索问道。
阿兹尔闻言,不由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声音平息后,说道:“等你给我的时候就知道了。”
“若不死可以给你,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除了教导我魔技,还需帮我离开这里。”亚索沉思了片刻,又提了一个条件。
因为亚索清楚,就算自己习得了魔技,若想杀出奴隶场也绝非易事,阿兹尔若是不帮忙的话,是否习得魔技于亚索而言都不再重要,毕竟活着才有出路。
亚索条件说完,阿兹尔再次大笑一声,声音戏虐道:“小小年纪,拥有散魔体,还有如此聪敏的头脑,容你成长些念头,符文之地怕是有你一份头衔。”
头衔二字落入亚索耳中,使得亚索心中唏嘘不已,符文之地内,只有加入了英雄联盟,才会获得头衔,比如阿兹尔,便有“沙漠皇帝”之称,还有先前将亚索打入奴隶场的嘉文四世,同样有头衔,称为“德玛西亚皇子”。
“终有一日,我要让‘疾风剑豪’这个头衔,响彻符文之地!”亚索心中暗暗道。
“小家伙,你的条件我答应。一会我就要取你灵魂,不要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否则前功尽弃。而你,将会永远留在这陪我。”阿兹尔说道。
亚索回头神来,脸色凝重,亚索虽不知灵魂究竟是何物,但亚索不蠢,阿兹尔所要取走的灵魂,于亚索而言同样不可缺,只是事已至此,只能拿灵魂换命,只有日后想办法再取回来。
“慢着,还是先学习魔技再取灵魂。”亚索眉头紧锁道。
阿兹尔不由冷冷一笑道:“还是个谨慎的家伙,怕我沙漠皇帝赖账不成?也罢,随你愿。”
就在阿兹尔话音落下刹那,亚索只感觉到,原本先前被阿兹尔淬灭的魔法能量,倏忽一下再次蜂拥而至,不过这次却没有那些诡异阴森的血红光泽,无形间魔法能量不断冲击着亚索的身体,亚索再次体验削骨般的撕裂痛楚,脸色煞白。
“小家伙,忍着点,这才是刚刚开始。”阿兹尔笑道。
果然如阿兹尔所言,这种撕裂的痛楚仅是一个开端,随之而来的,则是魔法能量侵入身体破坏五脏六腑后无法承受的痛,亚索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直接昏死过去。
这个阿兹尔出手,与其他魔导师截然不同,亚索虽未学习过魔技,但是在霍思道场,听魔导师说过,一开始接触魔法,魔导师为了防止魔法能量反噬初学者,只会引导少许的魔法能量进入初学者体内,就算如此,有不少初学者都无法承受,暴毙者都有不少。
可阿兹尔却操控着魔晶矿脉内疯狂暴躁的魔法能量,全然不顾亚索是否能扛得住,硬生生往亚索身体当中灌了进去,犹如一个幼童,被大人逼着将一缸的水喝下肚中,还无力反抗。
更可怕的是,阿兹尔操控着魔法能量,再次将亚索给弄醒,这时亚索以清醒姿态,再次感受着来自魔法能量的侵袭,亚索能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已经移位,若不是阿兹尔出手护佑着亚索,恐怕他此时已经凉透。
说实话,此刻的亚索宁愿自己已经死去,也不愿承受魔法能量肆无忌惮的蹂躏,那可是一根根敲碎亚索的骨头再重组,一遍又一遍,死又死不得,这种滋味实在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亚索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剑都已掉在地上,亚索甚至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了,脑袋耷拉着,头发凌乱,悬在半空犹如一条丧家之犬,可亚索若是保持清明神志,这时便会发觉,魔法能量侵袭入体的痛楚,竟然诡异的消失了!
只是亚索再次昏死过去,而这次阿兹尔并未将亚索再弄醒。
“天资不错,若不是散魔体,几年之内便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魔法师。可惜,这一生怕是废了。”阿兹尔的声音中充满了可惜意味。
无边的暗夜中,身体忽然再次袭来一股钻心的痛楚,亚索猛然打了一个激灵,随后睁开眼身板笔挺坐了起来,这时痛楚散去,亚索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竟是做梦。
连梦中都是体肤之痛,足见魔法能量淬体的痛楚是多么的可怕,这个阿兹尔未免太暴力了些,好在亚索并无性命之忧。
这时,亚索想起自己的剑,一摸腰间剑已不知所踪,亚索心中一阵惊慌,左右环顾后看到剑正在前方,亚索当即上前,一把拿起自己的剑。
可亚索手指触碰剑鞘的刹那,剑意奔袭入体,这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可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亚索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周围有一股莫名的能量,犹如一阵徐风穿过他的身体,那是一种很诡异的能量。
虽看不见摸不到,但是它真实的存在,虽然它细微,可若是聚拢在一起的话,蕴含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力量,亚索不由自言一句道:“这,就是魔法能量吗?”
“没错,不过很可惜,你是散魔体,就算能感受到,也无法聚拢魔法能量。”阿兹尔的声音响起。
亚索应声看去,阿兹尔金色头盔虚影悬于前方。
散魔体?先前亚索便听阿兹尔说过这么一句,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阿兹尔见亚索一脸迷茫,笑道:“魔法能量充斥于符文之地,若魔法能量狂暴,符文之地无一所活,若魔法能量平息,便有了万千生灵。而你的身体,可以看作符文之地,若是能平息魔法能量,便会活下来,这就是你先前所经历的。”
亚索会想到方才那种痛楚,心中不由生出一缕惊惧,不过听阿兹尔所言,他的身体,已然将魔法能量遏制住,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活下来。
“小伙子,你很厉害,身体能够这么快适应魔晶矿脉如此狂暴的魔法能量。可是,你的身体犹如符文之地的天,被撕开了一个大口,无论多么浓郁的魔法能量,始终都会散去。”阿兹尔又补充有一句。
什么?!亚索此刻心中只有这两个字,阿兹尔的话犹如钢针,直接扎在亚索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如此艰难前行,却被阿兹尔一句话判了死刑!
灭亡之路,短的超乎你的想象,而现在,这距离只不过是阿兹尔的一句话。
从霍思道场走出的天才少年,现在,身体竟然无法聚拢魔法能量,也就是说,亚索永远别想染指魔技!
“踽踽独行如此久,一路而来,我始终以为自己是天纵之才。没想到,我只是个废物,命不由我,真是可笑之极!”亚索双拳紧攥,指甲都没入了掌心中。
看着双手渗血的亚索,阿兹尔默不作声,他这个皇帝比起亚索又强的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