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梦境
阳光很温暖和煦,一如那个美妇人娇柔的容颜。
小孩怯怯的走过去,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啊,多么美丽的母亲。
“母亲……”
“啊———”
像是被火灼伤的尖叫,像是见到毒蛇猛兽一样避之不及的表情,像是看见最恶心最污秽的东西的厌恶眼神。
“滚———”
撕心裂肺的吼叫:“把他带走——为什么——要让我见到他!”
茶碗、镜子、花瓶……好多东西,雨点般迎面打来。
呆住了,不知道闪避,被花瓶正正击中脑袋,水和血混合在一起,还有掉在地上的花,红的刺眼。
小的时候,总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包括——“滚!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来见我,我不想看见你!看见你就恶心!长的跟那个浑蛋一样!”
和从未见过的父亲,以及有关父亲二字的禁忌,和自己的长相。
“义父,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印象中只有一个一直照顾着自己和母亲的男子,那个长相威严的男子,叫做义父。
“不要胡说,丹儿怎么会丑呢?在没有比我们丹儿更漂亮的人了,这个世上。”
那眼眸中闪烁的是什么?
“可是,义父他对我做奇怪的……”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什么奇怪的事?你乱说!你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要人家对你做奇怪的事?不想跟着我,不想跟着你义父就去找那个人呀!去呀!看他要不要你!”
好奇怪,原本柔美的脸庞可以变成这个样子吗?那原本温润的红唇可以裂开得这么大吗?那原本如一湾秋水的眼眸可以变得那么炽烈吗?
“呸——写信给你?人家会写信给你?信呢?我看看!”很小心的拿着的纸,像宝贝一样,被批手扯过去,纸张被空气刺激的声音那么大。
“哈哈,叫你去见他,呸!”
信,那个自称父亲写来的信,瞬间变做碎屑,落在地上,黄色的绣鞋,一脚,一脚,使着很大的劲,好像要将他们踩粉末。
嘴巴,涂的红红的嘴快速的张合着:“现在想起有儿子了,不许去!”
很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线来源于一扇开着的窗户,外面也是一片昏暗,太阳早已西沉,只有天上残留的一丝青白使周围不至于彻底陷入黑暗。
“做噩梦了?”
窗棂上一直坐着一个人,身处昏与暗的交界,一贯的懒散语调。
“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点灯?”房间另一头一张软榻上,慢慢坐起来一个人,没有往日的娇媚,声音很低。。
“回来一会,看你睡着了,”窗上那人跳下来,一面点灯一面说:“我看着外面的风景忘记了。”
灯火闪烁,龙雨行有些疲惫的脸。
“过来,”软榻上的人伸出手,龙雨行顺从的过去让他搂在怀里。
“丹。”
燕覆手叫龙雨行这样叫他,龙雨行暗自猜测,想不透这个名字的由来。
“嗯?”
“我问你,你小时候有没有哭过?我是指从记事起的小时候。”
“没有。”叶愁红笑着,这样的笑,就如同在此须庄看到的一样,似有情似无情的笑,像面具。
“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这次龙雨行在他怀里很安分,或许是连日奔波累了。
“你只有我而已。”
燕覆手像是自言自语,呢喃着,抱着龙雨行,抱得很紧。
“义父,母亲死了。”
并没有太多悲伤,只是有些茫然。
“不怕,好孩子,你还有我呢,不怕……”
“义父?”
很奇怪,眼神,变得很奇怪,像是渴望着什么。
“真美……”颤抖的声音还有厚重的喘息:“才十二岁,就这么美,乖孩子……”
“丹?”
龙雨行觉得很气闷,抱着她的双手,勒得太紧了。
“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没错!你注定只能呆在阴暗的地方,就像十年前,那个站在死人中间,觉得杀父的凶手很美的小鬼。
“丹。丹!”龙雨行使劲挣扎开,她的胸骨差点断掉。
她突然停住,燕覆手的双眼,还是那么秋水荡漾,是错觉么?刚才一闪而逝的那种荒凉。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