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雨微凉
夜。
凉飕飕的风穿过绽放着的花。
带来一点点湿漉漉的气息。
龙雨行坐在窗前，拿起茶碗，将淡红的茶水倾倒另一个茶碗里面。
燕覆手来到她身后，把了一下她的脉息，满意的点点头。
“我一直想找到一个真相，你为什么杀了半月的真相。”
“找到了吗？”
温柔的，事不关己的话语。
“我不知道对不对。”
龙雨行笑了笑，睫毛仍然遮着眼睛。
“我还是先说我一直以来猜想的结果吧，因为我竟然想起来了，毕竟，那个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不想记就可以深深地埋葬起来，我是见过你的，不是在三岔坡或者此须庄，是在龙家，或者说是华家。”
龙雨行将茶递给了燕覆手，普洱橙红的汤色在烛光中红的耀眼，一如燕覆手身上的长袍。
“我父亲姓华，是龙家入赘女婿，他对于功名的执着跟所有读书人一样，以前只要想起那些事情我就会很不开心，就像被无法医治的病痛缠身一样。”
“都已经过去了。”
燕覆手就算不笑，脸上也有一种轻佻的神态。
“是啊，我早就忘记了，我要说的是我小时候总是偷偷跑到所谓的那边去，偷听或者偷看，我听到父亲跟他的爱妾聊天时谈过一个人，是他的兄长，据说是个很不得了的了，武功的造诣和在武林中的地位，都是高高在上的，所以他一定要博个功名，兄弟俩一文一武，笑傲四方，后来家里来了客人，贵客。”
“就是那个时候我就见过你，那个一身华服的美丽少女，对着我嫣然一笑，对了，那个带你来的人，你叫他做义父，他叫你丹。”
燕覆手笑的勾魂夺魄。你才想起来吗？我却一直没有忘，那个满目孤绝的小孩。
“然后是某天晚上，突然跑进我家的一个男人，不是那天的贵客，那个人一脸慌乱，他跟父亲说的话，我其实听见了，我的耳里天生就很好，这似乎因为不懂她们女的话，以为自己没有听见。”
龙雨行认真的看着还是那么娇艳的燕覆手说：“他说‘他是他杀的，黄泉就是他。’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燕覆手么有回答，但是眼光好像在叫龙雨行说下去。
“再来是半月，他从来不说自己的过去，只是又一次带着我去一个地方，那是个普通的人家，他带着我站在外面看，后来我打听过，那家是楚天辽的亲戚，那个持家的主妇恰是古宜兰的妹妹，据说是再嫁。半月看着那个四十多岁的夫人，看了好久。”
“那是他的母亲，因为无法忍受他父亲的忽视嫁给了别人。”
燕覆手敛了敛眼睛，他当然知道这些事。
“我不知道，他从来不说，”龙雨行有些黯然，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回到月华冰舌上，单二三说过有人曾经盗走夜雨宫的月华冰舌，以半月的本事也不是做不到，但是他盗走做什么呢？仅仅只是为了给我？”
燕覆手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端了杯茶给龙雨行。
“半月还有个神秘的朋友，他常来我们家，大部分时候是晚上来，两人聊天时经常会谈到那边，那边是哪边呢？然后是古千娇，我来到夜雨宫那么久，没听说过有什么武功能叫人乖乖上吊，陆妲敏为什么突然跑去九华山呢？如果人是她杀的，一定是死于刀剑或者毒药，但是她一脸的得意是什么？还有她骂半月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燕覆手眼中好像闪了一下。
“说起来，你很喜欢抓着我的脖子，十年前华家的灭顶之灾，那个鬼魅一般的人也有这种嗜好。”
“其实黄泉就是你，半月是你的帮手，他帮你打伤华老宫主，然后有跟你合力演出一场戏，那个黄泉坠崖的山峰我去看过了，石壁上有被刀剑看过的痕迹，那些凹陷刚好能让一个人站立，其他人或许做不到，但是武功高强的人则另当别论。月华冰舌的失窃就更简单了，谁能想到小偷是夜雨宫的燕宫主呢。”
燕覆手满目赞许之色。
“多好的计谋啊，可是还有人窥探到了，比如说一直对你情有独钟的陆妲敏，她或许查到了他最喜欢的燕宫主经常出入三岔坡的地方，而这个秘密就被她告诉了嫁过去满怀喜悦知情的古千娇，古千娇的的确确是自杀的，因为伤了心。”
“假如那天我不去杀陆妲敏，她也活不了多久，因为她知道的实在有点多，更何况还去告诉了古宜兰，所以古宜兰也死掉了。你感到危险了，所以干脆杀了你的同谋，灭口。”
龙雨行明显的颤抖了一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朝她的胳膊抓过去。
一只手温柔而有力的抓住了她的手。
“所以，仅仅杀掉我还不够。”
燕覆手娇媚的笑脸没有丝毫改变。
“我要毁了你的夜雨宫，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为了钱财可以害死自己的岳丈和妻子，甚至自己的孩子，有人为了将女儿嫁给权贵可以吧人活活逼疯，可是半月给我的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你将这个世界毁掉了，我也必须毁掉你的一切。”
“好了，我们到外面去，做个了结。”
“你的伤还没好完。”
好像龙雨行是去跟别人战斗一样，燕覆手温柔的关心。
“已经好了，倒是你，为我疗伤大肆的耗损，没事吗？”
燕覆手笑得很淡然。
龙雨行站起身，走向门边，推开房门，春季的风大得叫人畏惧，龙雨行顶着风走出去，站到满野的杜鹃中。
刚刚撒过几丝细雨，空气中有些湿气，还有泥土的气息，花瓣上残留的雨滴被才出现的月亮一照，盈盈闪着光。
“一定要这样么？你明明……”
风把燕覆手柔顺的长发吹得散乱，滑过他美艳的五官，好像褪去了一些平日的娇媚。
“够了！”龙雨行一脸执拗的喊道，她低沉的嗓音说了一句：“这是最好的结果。”
狂风吹起的花瓣在飞舞着。
漫天的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