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谢谢虎子。”濯染犹豫了一会儿,欢欢喜喜地挂在了步惊虎的身上。
兄友弟恭,虞华轩则是早就不见了踪影。玉棠阁中三楼窗户那儿倒是有一闪而过的月白色的梨花纹样的衣。
“各位请等一下。”管事的叫住了磨拳擦手,跃跃欲试的众人,“东家吩咐过了,还请各位换身衣裳。增加一些神秘感,也好让大家多些乐趣,猜对夺灯的人可获得花灯一盏。”
玉棠阁的花灯,即使是平常的,也比寻常人家好上百倍。大家自然是欢欢喜喜的竞猜去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如今留下来参与第三关的人身形相似,就是身高也差不多。
所以呀,从里面换好衣服出来,到是认不出来谁是谁了。一众男子带着个白玉彼岸面具,彼岸花在左,身着正红色长衫,绣得乃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场景。
“虎子!加油!当心点!”濯染一眼便认出了哪个是自家哥哥,殷勤的跑了过去,给他加油。
“嗯,乖。”步惊虎伸出手拍了拍濯染的头,其他人带着面具,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神情。
掌柜的随意将几个人排在圆台各个边缘。一声急促的哨声响起,几个人刷刷的前进。
一个人领先于众人半米,身如蛟龙,飘若惊鸿。刷刷几下便冲了上去,脚下一点,轻松一跃,节节高升。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紧随而上尽,竟然有几人在最后追上了领头之人,隐隐成四方之势,咬住领头之人。
领头之人刚刚踏上了三盏宫灯的所在地,捡了一盏玉兔金乌灯,就见木桩子一下子火光冲天,一道黑漆漆的痕迹出现在了白玉面具上。
破空之声在耳边爆开面具,一下子四分五裂,凭借此拖延时机步惊虎方才险之又险的逃过一劫。
未曾想一箭追着一箭而来。那四个身后之人也围了上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步惊虎很快落了下风,负伤不少。突然间,一抹梨花白出现了。个子高挑,白玉彼岸面具,彼岸在右。
那一只只紧追的箭突然消失不见,远处似乎有红光,宛若浓重的血迹。
两人联手倒是占了上风,将四人都擒拿了下来。
步惊虎做完这些便晕了过去,虞华轩顺手接了。
不知从哪儿窜出了一只箭,急急的朝两人射去。抱着步惊虎的虞华轩刚被打了一下,一口气还提不上来,来不及全部闪避,只能微微动了,硬深深受着。
梨花白,染上了点点血迹,鲜红的,喷涌的,他手抱不住步惊虎松手了,松手了,步惊虎直直地坠下。
濯染只觉得眼前一红,胸口一口闷气憋着。“虎子!”濯染大叫着,冲了过去,竟然不知不觉腾空而起,他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急忙接住了步惊虎,然后一起掉在了地上。
濯染率先摔在了地上,步惊虎的头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口。
“咳咳。”濯染咳了好几声,呕出了几口血。虞华轩包扎好伤口,便急忙扔了面具,然后给两人喂了一颗丹药。
“惊云,你怎么样?”虞华轩搂过濯染,手贴在他的心口,仔细检查着内力的流动。
“你?”虞华轩眉头紧皱,薄唇微抿。
“华轩,月字部出了叛徒,不可用,杀了。”
濯染嘴唇张了张,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没来及的及说完,就晕了过去。
旁边躺尸的步惊虎的眼皮动了动。
虞华轩原本听了濯染开口是一喜,见濯染晕了过去,又急了起来,暗自责怪自己当初为何谴了众人。
所幸官府很快就来了,唤了个大夫看过之后,便把人送回了家。
步夫人见了自然是又惊又怒,安顿好了两个儿子,便和步将军一同进宫面试了。
锦官城中再起波澜,往日松散的巡查彻底严了起来,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步惊虎到了屋内变形了过来,昏暗的烛火下那张面孔模糊有清晰。总有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之感。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神色说不出的嘲讽和寒冷。
“步惊云,我倒是未曾看透过你。”
他开始回忆自家幼弟的点点滴滴,却发现毫无破绽。在自己面前,步惊云永远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擅长医术,体弱多病,文采出众,乖巧懂事,毫无心机。
步惊虎端坐了一会儿之后,便站了起来,全然不顾再度崩开的伤口。
至于仆从听见了里面的声响却没有一个敢进来相看的,一个个老老实实跪在外面当聋子。
“余年,你知道该怎么说!”
“奴知道。”
步惊虎从房门中出来之后,便径直的来到一间书房,直直的奔向屋内的小榻。
他仔细的摸索着每一个角落,突然间在床头摸到了一块凹陷的地方,很狭窄,却不像是钥匙一类的,是个矩形物件。
步惊云所喜之物众多,且都可与自己分享,当年唯有这个小榻,所爱甚重。
即使自己回来之时累的要命,想要歇息,却决不允许睡在这儿,拖也要拖回自己的房间。
“步惊云还有什么奇怪之处呢?让我好好想想!这该死的记性!”
步惊虎往日的好记性,到这时却反而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愤愤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另一边的濯染却也是极其不好受的,整个人汗如雨下。
追月给他换了好几遍了衣服,灌了好几贴药,也不见得有任何好转。
反复折腾之下,濯染后颈的那块地方宛如有霜雪冻结在那。他直嚷嚷着冷,即使盖了几床被子,也无济于事。大夫也毫无办法,委婉的描述着他们该安排后事了。
濯染吐了半柱香的血,倒不是大口大口的吐,只是持续不断的溢出来。
追月叫人向宫中递了消息,就静静的守在了濯染的床头。
“主子,终是陪了你最后一程,不知为何,竟有些……难平。”他神色呆滞,却突然傻笑的一声,嘴角溢出血迹。
丞相府中原本安寝的虞华轩却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悸,见了床头的药瓶,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