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可以的,谢娘子不必担心。”栖迟将自家郎君推了进去,执起了马鞭。
“囡囡,哦你先去换身衣裳,我已经和你娘说了,你在外面染了点血,杀了几个土匪而已。”
谢弈鸣姗姗来迟,后面还跟着几个婢女,其中一个抱着一身红裙和一个玉簪。
“附近有个可以洗澡的地方。我已经叫人探过了。谢琴会跟你一起去的。”
听到了声音的沈渥丹,挑开了帘子,探了出来。
“好,这位……不知郎君你的姓氏是何?”濯染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轮椅男子的姓名。
“小子九州凤阳人氏沈渥丹,拜见州府大人……”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濯染自然是默默地去洗漱去了。
倒不是沈渥丹不想与濯染交谈,而是一个姑娘家要去洗漱,你总不能跟着人家去吧。
不然还以为你心怀不轨,乱棍打死也非(不是)不可能的。
濯染换下了外裳,穿着中衣进入流水之中。
几个婢女守在一旁,风犼犼驼着衣裙也进入水中,时不时喝喝水,但终归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一双眼珠子不停地传来传去。
濯染趴在了突出来的石头上,任水冲刷着头发和背脊。她还时不时抓抓头,搓一搓。
这头发也太长了,真麻烦了吧!可惜啊,不能够剪,不然一个短发多少方便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够随意损坏。
那墨家巨子生的倒是真的好看。幸好他身为男儿身又加之身世还不错,不然容貌当真是个祸患。
其实,他的长相是比较妖治的,长长的眼尾上跳,还有被视为不详之兆的泪痣在右下角悄悄地绽放。
眉毛也并不像七尺男儿那么样的浓密,反而像女子一样生的是黛眉。
不过他的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像是终年不化的冰雪。这种人其实更容易挑起别人的征服欲。
容貌极美者,祸患也!
喜袍加身,即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也定会让满堂皆惊。
更重要的是沈渥丹与谢婉莹的基因匹配度极高。到时候继承人的事情,有可能还需要借他一用。
“大娘子,有人过来了。”
与之一起的,则是风犼犼急促地嘶叫之声。濯染立刻浑身进入警戒状态,并且迅速换上了衣裙。
至于那些湿的的衣服,只是先留在了石头上。
一人一马上岸。
濯染翻身上马,遥看前方。看了不过一会儿,濯染便知道来者是何人,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
“没事,是娘身边的婢女。看来是洗的太久了,娘等不急了。衣服毁掉,即刻出发。”
濯染接过了婢女递过来的东西,开始擦拭头发,一边擦着一边慢悠悠地前进着。
这悠闲的姿态,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习惯是一个人最好的老师,它会教给你许多有用的“知识”,这只是其中的沧海一粟而已。
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衣袖洁,尾草叼,焉知汝为杀人者?
至擦得差不多了,濯染一行人离沈渥丹他们也不远了。
簪子一接,手腕一转,长发绾。
在陌生男子面前披头散发者,放荡也。
“爹,我回来了。回去吧,娘她等不及了。沈郎君,我们就要启程了,你可以进去歇着了。”
濯染看着木木呆呆的沈渥丹,一挑眉,说:“你的药效果很好,谢谢了。”
“谢娘子客气了。”沈渥丹这才反应过来,悄悄地将右手缩回了袖子,然后用左手把轮椅推了进去。
现在天气也不是很热,为什么我想这么热啊。
“栖迟,启程吧。”
栖迟双脚一蹬,双手扒拉着木架子,爬了上去。
一行人稍微放快了速度,往回赶。
沈渥丹静静地坐着,望着桌上的香炉,沉默不语,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倒真是没有想到,谢州府的长女长得是这样如君子之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这通身的气派更是与传言不符。君子坦荡荡,哪里有什么放荡妖艳。
三人成虎,前人之语,此言得之。
传言误人啊!不然凭借莞州州府嫡长女身份和其父的……就足以让她成为一族宗妇!
而且谢婉莹这个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又熟悉又陌生,不然我也不至于失神如此。说不定还被认为是好色之徒呢。
思及此,沈渥丹不由轻轻地笑出了声,这次君子试一行到真是应了师傅那句“去之不悔,不去误终身”。
这才短短几日仅如此有趣。真乃吾之性事业。就是不知道后半段:“紫气东来,凰揽江山。诸星现世,聚于兰陵”何时才能见到?
不过也不需要着急,我既然身负凤命,总能见到的。我倒要看看那位日后的天下之主,究竟有何能耐能够让我……
“郎君,到了。”
沈渥丹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过来,说:“进来吧。”
这一出口,他就惊呆了,喉咙似乎像被火烧过了一样。
栖迟自然是听出了郎君的不对头,连忙闯了进来。
喂了点水给沈渥丹润润嗓子,无意间看见了桌子上的香炉,又惊又怒:
“郎君你怎么又点这个香了?!巫大夫不是说了这个香太浓烈,不利于你的身体……”
栖迟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怎么也停不下来。
沈渥丹作为多年听信的人早已经习惯了,等到栖迟累了,才再开口说:“我这不是一时忘记了嘛,无碍。”
太过沉迷于思考了,连自己点了什么香,竟然都察觉不出来。
以后还是改了这熏香的习惯吧,我可不想做这短命鬼。
今后的人生如此有趣,我又何必如曾经一样了,为了这条破腿寻死觅活的。
栖迟也没有再说什么,但凡是看见了自家郎君落寂的表情,谁又忍心再说些什么呢?
沈渥丹一下车就四处看看。就是寻不见自己想要见的人。
“谢娘子呢?”沈渥丹低声向栖迟询问着,嘴唇不由抿了抿。
栖迟自然是看见了自家郎君异常的表现,虽然惊讶于郎君对谢娘子的上心,但也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