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秦一航,家住岭南山脚下,一个不足百户的小村。
小村密林环绕风景伊人,不过也因偏僻,交通不算方便。
上学那会儿,从村里到镇上得坐好几个小时牛车。
在村里,有个习俗,很多人都爱吃香油。
爷爷常说,吃香油,能长寿。
或许因为这个缘故,村里的人岁数普遍都很大,一百多岁的比比皆是。
这个小村,因此也被称为长寿村。
爷爷在村里很受村民尊敬,大家都亲切的称呼他为斋公。
这个称呼的含义,我后来才知道的。
意思就是寺庙里面管香油的。
我自幼和爷爷相依为命,在村口开了一家香油店,利润甚微,勉强维持生计。
自我记事以来,在这香油店中,角落里就摆放了一个看起来很古怪的器皿。
器皿上有奇怪的图案和文字。
爷爷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往里面倒上满满的香油。
说来也怪,这角落里的器皿,爷爷从来都是往里添香油,我从没见里面香油出来过。
这些年来,村上的人们来店里购买香油时,爷爷从来都不让碰这个器皿中的。
哪怕宁愿让别人多等几天。
我问过爷爷,为什么明明器皿中有香油也不卖。
爷爷笑了,笑的很和蔼。
他说,你还小,没过过苦日子,这个器皿中装的香油呀,是留给他自己的。
他还说,如果哪天他不在了,一定要用这个器皿中的香油为他洗澡泡棺,千万不能用外面的香油或者水。
爷爷有时候说的话奇奇怪怪,我总感觉深奥无比,似若天方夜谭。
不过,也因与爷爷长期相处的缘故,慢慢习惯之后,我也就没把角落那个器皿的事放在心上了。
直到有一年寒假……
那天,初入三九,第二天刚好是我十六岁生日,外面白蒙蒙的雪花已经扬杨洒洒飘了一整天。
爷爷头天出门去镇上访友,一夜未回。
清冷的店子里就只留下我一个人,边玩手机,边围着一盆死气沉沉的火炉。
时值正午,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店外由远及近传来,似乎一行有好几千人一般。。
我猛然一愣。
下意识的想到,村里本来就没多少人,这么冷的天,咋会有那么多脚步声。
至于村外来客,外面风大雪大,似乎更无可能。
当我缓缓抬头看向店外时,我再次愣住了。
透过飘落的雪花,我看见香油店外站着一个人影。
一个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老人,看上去岁数很大?
不过,让我更愣住的是他如枯树枝般的手里,紧紧握着的一只破碗。
这明明就是一身乞丐的样子呀!
长寿村虽然地处偏僻,可村民各个勤劳,加之当下社会的进步国家的扶持,村民根本不用愁吃住的。
老人见我愣着,颠簸着身子再次朝店门口挪了挪。
这次,老人的脸我完全看清了。
散乱无章的乱发下,一张瘦得仅有巴掌大小的脸上,爬满了如树皮般密密麻麻的老年斑,有点渗人。
我正愣愣的看着老乞丐的时候,他突然咧嘴朝我笑了笑,那种笑容,莫名的让我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我能进来吗?”
老乞丐的声音低沉,沙哑中带有几分凉嗖嗖的冷意。
我再次看了看老乞丐,心中觉得古怪。
店门开着,你要进就进呀!干嘛还要问我。
我随即起身放下手机,回道:“请进,老先生是要买什么……。”
话到一半我就停下了,心想这老乞丐估计是冻坏了,想进来取取暖吧。
老乞丐没有回应我的话,拿着破碗颠簸着就进了香油店。
进到店里后,他没有去火炉旁,而是在店里东张西望慢慢转悠了起来。
这情形不像是进来取暖的呀!
除此之外,在老乞丐走进店里的同时,我隐约间又听到了前一会密集的脚步声。
很真实,不像是自己听错。
我往店外看了看,清冷的村道上任然空无一人。
我微微疑虑了片刻,看着老乞丐再次问道:“老先生,您需要买点什么东西吗?”
老乞丐依旧没有理我,视线迅速落到了角落里的那个器皿上,并颠簸着朝它走了过去。
走近后,老乞丐弯下身子对着器皿嗅了嗅,神情看上去有几分陶醉。
“就是这个了,这里面的东西怎么卖?”
再次听到老乞丐冷嗖嗖的话语,我任就愣了一下。
随后笑着道:“不好意思,老先生,那里面的香油是不卖的,你要是需要香油,边上这几口大缸里都是。”
话语间我指了指店里边上的几口大缸。
老乞丐先是一愣,随后猛然回头,一道寒芒从他浑浊微微幽绿的眼中射出。
我身体不自觉的打了个重重的冷颤栗子。
那一刻,我感觉到一股比寒冬腊月更冷上百倍的冷意,如鬼魅般朝我扑来。
“不卖?那为何还摆在店里?”
“这个器皿带上里面的东西,我给你一万块,你要同意,现在就交易。”
老乞丐话语间,皮包骨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怪异的笑容。
那笑容任然让我渗得慌。
我心头咯噔一下,脑中对眼前乞丐老头的定位,瞬间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变化。
我开始警惕起来,心头断定,这老乞丐肯定是哪里跑出来的疯子。
不过随之我又想到,难道这老家伙是乔装乞丐,真实身份是搞古董的。
没准爷爷摆在店里的这个器皿真是什么无价之宝。
可就算是这老家伙能拿出一万块,那个器皿爷爷如此宝贝,我要是卖了,他回来还不得打死我。
不过,我更相信自己的第一个判断。
就算是为了乔装乞丐,那也没必要把自己饿成那样吧!
这得下多大的血本呀!
我轻咳了一声,陪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个器皿我真的不能卖,如果您需要香油的话……。”
“算了,不买了!”老乞丐话锋一转,
直接打断了我的话。
同时回头看向我,脸上再次露出似笑非笑道:“秦天牧是你什么人?”
“嗯?”我微愣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爷爷的名字。
难道这老疯子认识爷爷。
“你认识我爷爷?”我下意识的问道。
老乞丐面色突然一凝:“他是你爷爷?你姓秦?”
不等我回答,老乞丐再次用他那枯瘦的手敲了敲面前的器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