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刚进娘家的大门,不见半点紧张的气氛,心下稍定,见过自己的老母亲后,她便找来府医。交谈中得知府医怕她行动不便,将老太太安神的药物略微换成醒脑的。这些天老太太睡眠不好,神思倦怠,多休息几日就好了。何氏感激不尽,两人商谈如何使温静若落胎。府医坚持想要为王妃把脉,这样用量才好斟酌。何氏觉得有理,但也不想惊动女儿,便约定后日与府医一同前去沁阳王府。
这日,赶车的小厮见两人同行,心里便格外留意,避开热闹的街市,从安静的路上往王府而去。一路上,他留神着两人的谈话,驾车也心不在焉。到了王府,何氏下车,这小厮瞧何氏双目泛红,泪光点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何氏见了,训斥他说:“你今日驾车如何这样慢腾腾的?”小厮赶紧低头回答:“小的见那位老人须发皆白,怕经不起颠簸,所以慢些,少奶奶饶恕。”“你既然好心,我也不责备与你,你先歇着,一会儿,我们就回何府。”
小厮并未退下,恭敬地请求:“小的也想随少奶奶入府给王妃见礼,不知可否?想来,小的也有快一年没见到王妃了。请少奶奶成全。”何氏见他言辞恳切,就同意了。
时值夏末,温静若正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歇凉。礼毕,小厮恭敬地立在一边。温静若笑吟吟地问何氏:“母亲此番不请自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何府的府医也来了。”何氏云淡风轻地笑了:“没什么事,这两日,王妃的外婆身上不太舒坦,叫为娘回去看看,我怕王妃听了消息心里乱想,就先过来告诉一声,老人只是这几天白日里劳累了,失了调养,安心休息些时日就好了。”
温静若起先听了,确实担心,听到后来,也就放心了。何氏转过身去吩咐小厮:“你先去收拾一下,我与王妃道别,咱们立刻回府。”小厮行礼退下。何氏见他出了院子,赶忙拉过她的手,请何府府医切脉。唬了温静若一跳,何氏攥了她另一只手,又红了眼眶说:“王妃只管放心,娘一定会保护你的。”
院子外,小厮慢吞吞地走着,眼睛滴流滴流地四处打量,快到门口时,两个守卫的话传入耳朵。“温家夫人又来看王妃了。”“以后自然会常来的,要是我家闺女有了身子,我也会支使婆娘常去望望的。”“嗯,我也是。”“是个屁,你先娶了亲再说吧。”……
小厮心中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那赏钱终于是有了着落,他瞧着四处无人,往回走了十来步,又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那两个守卫见他这么着急便问道:“温家奶奶可是要回去了么?怎么不多停留片刻?”小厮应承:“军爷莫怪,小的不知,我家少奶奶叫我收拾收拾,马上回府。”
话音刚落不久,何氏就出来了,面色有些凝重。
何氏等人返回何府。又过了三五日,何老太太几乎是痊愈了。何氏也要返回英国公府了。丹参嘛,她已经准备好了。想到这,何氏也不由地微微颤抖。
是夜,不仅何氏睡不着。英国公夫人也失眠了。她脑子里全是小厮和其他下人回报的消息,温静若有了身孕似乎是确定的了,可何氏好像不是很高兴,总是经常哭泣,这又是问什么呢?谁让她生了这么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呢?若不是与何氏关系不好,否则她真能亲口去问问到底怎么了。脑子里的这个大问号让她难以安眠,隐隐地,似乎听到鸡叫了。她这才支持不住,睡着了。
英国公下朝回府,见自己的夫人还睡着,不由地冒火。他坐在床边,脸黑得锅底一般。玉玦儿见情形不好,赶紧轻轻地将夫人叫醒。英国公夫人揉揉眼睛,刚想对小丫鬟发火,却瞥见英国公板着脸看着她。她收敛怒色,尴尬地问:“老爷,老爷这是下朝了吗?”
“那是自然,比不得你如此清闲。日上三竿都不止啦,已经是五竿,六竿啦!难怪儿子这样的好逸恶劳,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英国公夫人闻言,腾地坐起来:“我什么还没说呢,竟遭你一顿抢白,只你为这个家兢兢业业么?我昨个思索了一夜,所以才如此困倦。”
“你,你能思索什么?不就是哪家店的首饰真心不错,可惜价钱太贵,哪件衣裳裁错了样子,白瞎了上好的料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