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长老，三位师兄。”我迅速下去行礼，连汗都来不及擦。
八长老就不必说了，三位阁主也都是熟人。
律格阁主是大峰主徒弟；灵丹阁主是二峰主的徒弟；天机阁主是六峰主的徒弟。
都是熟人。
“是吗？”八长老问我的意思是，那里面的是不是长华街开女魔孽。
“是的。”我笃定地点头。
随后八长老射出鸣镝，发出“嗦”的一声。那鸣镝注满仙力，在空中变成一朵烟花。
瞬时，黑潮从四面八方向八长老靠拢，黑潮在灯光照耀下反出紫光，皆是是幽潭仙山之精勇。
我望了一下街口，我没有记错，那里的确是一条死路。
虽然不需要我去帮忙，但是我还是想在外面等着。英歌却早就回去了。
紫光乍破，黑沙腾飞，紫影在黑沙中若隐若现。
天边闪烁几下而后雷鸣震震，不久风疾雨骤，把纸糊的灯笼刮得只剩一个光架子。
一团紫影在倾盆大雨中与那不知名的怪物交手，时而有紫云落下，时而有紫风升起。
路面光滑如镜，我看见自己一身狼狈上染着薄红，那薄红是什么不用多说，自是从幽潭山弟子身上流下的，因为那个魔孽和妖怪不可能流这么多，把大雨正在冲刷的路面都染得猩红。
惊雷尤在耳旁，那是是否是上苍的怒号？
苍天有情否？苍天无情。
雨腥压不过那种令人犯呕的腥气，我“噗通”一声坐下，脚软的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了，也不敢上去帮忙，怕扰乱他们的剑阵。
我真恨我这无力的软弱样，在历练时的得意、骄傲，现在想来都觉得可笑。
……
黑暗，逼迫
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无力的感觉。
他问我“你在想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想。
我只是有点后悔，后悔做了那个决定，后悔把他变成这个样子。
……
不知风何时止，不知雨何时停，不知落雷何时静；
我只知，交握的手，一个是冷的一个是热的；
我只知，相顾的脸，一个是笑的一个是哭的；
我只知，他和我，一个是将死的一个是还活着。
“师妹，你放心他们没事。”师兄苍白的竭力勾出一丝笑，指尖颤颤指向身后。
同心诀，可攻可防，内可御敌亦可护人。
师兄师姐们早在第一时间就把他们护起来再对付那魔孽。
这些师兄师姐，有好多是我在幽潭山见过的，却也有好多是叫不出名的。
而我握着手的这位师兄，我曾经似乎在幽潭山见过，似乎听谁说过他的名字。
这都不重要，他和这些无名英雄，已经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师兄。”我抬手缓缓合上他的双眼，“安息吧。”
师兄的眼虽然合上了，但是其他师兄师姐们怎么办？他们的眼还大睁着。
这么多眼睛怎么合得完？
我有点茫然，茫然到这茫茫天地之间，只有我一个人。
雨不知何时又下了，不再如千箭齐发般疾，也不再如豆子般大。
它细细绵绵，还在留恋天；它淅淅沥沥，还舍不得离别。
奇怪，为什么雨是红的？
我摘下明镜珠，这样有一半的世界又陷入黑暗了。
这时我也看清，雨是透明的。我看得血太多，所以看见雨是红色的，看见的世界都是红色的。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师兄僵硬的身体压得我起不来，可起不来的何止是这无力的身躯？
我只能望着天空，唱着自己也听不懂的歌。
这是我在酆氏族时学的，用来超度亡魂。
我唱了很久，唱到声音嘶哑，唱到天边白昼。
当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时，我笑了。我哭不出来，哭不出来了。
阳光把黑幕揭去，把那令人震惊的一角掀开。
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一群人，站在云端，高高在上。
为首的是东方齐磐。
我在那里寻了一圈，师姐、母亲……都来了，英歌居然也在。
可是……我最想见的人没来。
小师叔你不知道，我此时多需要你。
那堆云塌了下来，天上的人都飘然落地。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以仙界的速度，至少应该在师兄师姐死之前就到了吧？
幽潭山的精勇弟子皆是峰主们的记名弟子，有个“精勇”的头衔，无精勇弟子应得的待遇。
他们常年在山下历练，小师叔历练时带回来的那些弟子就是精勇弟子。十五年不算最长，还有更长的，长到一辈子都回不来的。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在师兄师姐们浴血奋战时，在天上无动于衷的观看。他们的生命不是用来取悦这些仙的！
师兄师姐们呐！还真是死不瞑目呀！
如果，刚才对付长华街开女魔孽的是大师兄他们这些嫡传弟子，这些人还会在天上眼睁睁的看着吗？
不知道步莲他们看见了，还会想位列仙班吗？不过幸好他们没看见，幸好他们还是人。
我盯着他们把师兄师姐们一一运走，他们的脸怎么能那么平静？
“一共有几个人？”
“十六个。”
“那这里怎么只有十四个？”
“十四？少了两个！”
怎么会少两个！在一旁听弟子谈话的我猛的站起，麻木的双脚一瞬间活了，害得我直直往后倒。若不是师姐，可能我也和他们一起去那更美丽的世界了。
在脚恢复知觉的同时，我看清了每个人的脸，少了景烟和徐师兄。
徐师兄我倒不担心，景烟、景烟是最先被抓走的，她很有可能已经……不、不能这么想。
“诶？阿姝你去哪儿？”师姐拉住我的手问。
我挣脱开她的手说：“我去找景烟。”
我来到街道尽头的那堵墙前，总有种异样的感觉。
景烟或许在里面？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景烟？”我拍拍墙壁说。
这个样子会不会好傻？
“景烟！”我拍墙壁的力度又大了许多。
很奇怪，里面好像有股力量在呼唤我。
拍碎它！拍碎它！
脑中有人如是说道，似哀怨如仇恨。
“咔”的一声，我掌下的墙壁开始龟裂，一块块碎石落下。
“轰！”眼前被黑暗冲刷，如一盆冰水淋透般冰冷，此时是七月半，我竟觉得冷如寒冬腊月。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怨气！”相无中的织织说。
怨气？看来同为幽魂的织织是被幽魂之怨给唤醒了。
“谢谢。”就在怨气消逝后，我听见那个让我拍碎墙壁的声音对我道谢。
怨气冲天自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他们纷纷赶至墙壁前。
在阳光的照耀下，青灰色的墙壁上反射出黯淡的光芒，离的稍远点看，这些光芒是一个个小阵法组合的大阵法发出的。
这是只在书上见过的复合阵法！但是阵法没有启动，所以阵图是黯淡的。
趁他们在研究这个复合阵法时，我离开了。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景烟、徐师兄你们去哪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