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的天,湛蓝湛蓝的,像水洗了一样清澈!高山险峻,绿树成荫,自由自在的鸟儿成群结队。置身其中,恍若与世隔绝,惬意安然。
悬崖边,阳光透过枫叶洒下斑驳的光亮,一闪一闪像极了眨眼的星光。风温柔地拂过,枫叶便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一少年站在树下,阳光洒在侧脸上,那双眼眸似清澈的甘泉干净明亮,英挺的鼻峰透露出一股不食人间烟火。他微微仰着头,若有所思。
这时,一片枫叶飞旋飘落过眼前,他抬手接在掌心。阳光下,叶子红得妖艳,却静得乖巧。“看,多像你。总是那么不安分,却似这红叶,离开了枝头便不敢动弹。什么时候,你能像这枫叶,乖巧地让我握住,再也不放手!”
楚若雪,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我想见见你。你到底在哪里?你还会想见我吗?还肯见我吗?
轻风,陡然刮起,一阵猝不及防,枫叶从手中飘走。晃晃悠悠,随风而去。段无洛伸手想抓住,可是,已经来不及……
“洛儿,我们该启程了。”慕容芸唤道。
看着渐行渐远的枫叶,段无洛莫名地黯然神伤。落寞地转身离开。
到了京城的住处,大家陆续下了马车,仆人们负责善后,把东西都抬进屋里头。段无洛扶着爹娘也进了屋里歇息。颠颠簸簸一路,确实劳累。
段无洛体恤下人,吩咐了福管家,今天给仆人们加菜,犒劳犒劳。这下,下人们个个干劲十足呢!看着大家开心的样子,段无洛也跟着会心一笑。事都办妥后,自己便独自回了书房。
他取来一个长盒子放在书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幅画卷。他缓缓地抚过,突然,一个声音不合时宜打破沉寂,“哈哈哈,终于把你等到了!”
段无洛吓得手不自觉抖了一下,吁了口气才缓过神来,“楚皓晨!你想吓死个人啊!进来不会先敲门吗?”
楚皓晨听完一阵哈哈大笑,“这么讲究,好!不就敲门嘛!”回身朝门“咚咚”敲了两下,然后径直走回屋里,一屁股坐下。
段无洛看着他这一系列低智商的动作,吞了口口水,直接保持沉默。谁能告诉我,这种智商的人怎么能中榜探花?这得踩多少斤狗屎,才能走的运!
好吧,这个人,这个楚皓晨他就是跟白慕枫结仇的人。白慕枫放走了就是他的未婚妻,所以当日他才派一帮人在大街上围堵白慕枫。谁知反被白慕枫教训了一番。后来,段无洛也在考场见到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考中了……从此以后,还是同僚。
楚皓晨拿起桌上的茶盏,翘着二郎腿细细品尝。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宅子格局不错。茶也不错。杭州正宗西湖龙井,喝完齿颊留芳,滋味甘甜,茶汤清碧,悦目动人之感啊!”
段无洛冷笑一声,这话太明显了吧,“得!别再夸了!这次从杭州带了许多西湖龙井,等下我让人给你打包一些去。”
“哈哈哈哈哈哈!这怎么好意思呢。”楚皓晨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线了……
段无洛整理好手中的盒子,扬起头一笑,“不用不好意思,你可以婉拒的!”
“不!不不不!怎么能拒绝兄弟一番好意呢!”楚皓晨倏地一下站起来,眼睛里满满的赤诚。转瞬嘿嘿一笑,“你整理得差不多了吗?今夜我们在沐清宅里大设宴席,宴请各位文官大人品酒作诗,酉时大家可就都来了,你这要是差不多了,我们可得去帮着沐清打点打点。”
“嗯,好,我们这就走吧。”段无洛看一时半会也整理不完这些琐碎的物件,索性同楚皓晨去了沐宅帮忙。
天色慢慢布满红色霞披,太阳也落了半截,转眼间到了傍晚。沐宅里里外外挂起了通明的灯笼,院里头的灯笼更是五颜六色,极尽美轮美奂。有挂屋檐的,有挂树梢的,水池里也漂流着荷花样的花灯,烛光隐约闪动,水面波光粼粼。
倚着水池旁的空地上,两排整齐的摆桌铺着大红布。桌面上,已经摆好各色各样的茶品糕点。装酒的器皿,是青花瓷,有的是松竹,有的是淡雅的花卉图样,赏心悦目。
酉时才刚到,各位文官大人便已经稀稀疏疏入院落座。或许是文人,守时辰重礼节。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人也齐得差不多了。天色也渐渐全暗了下来。灯火更显得格外明亮。今晚夜色也是格外清朗,只有一弯皓月,犹如锦上添花!
各位大人一边小酌清酒,一边笑谈风生,好生快活!沐清身为状元走至最前,领着段无洛和楚皓晨一桌桌过去敬酒。尽一番地主之谊。是的,不要怀疑,被段无洛瞧不起的絮叨的家伙沐清,就是当今状元爷!
敬完酒,沐清差三人拿来三幅画,分别打开来,举着画走到每张桌子前,展示着给众人观赏。一边提高声量,说道,“各位大人,这三幅画分别出自我,段大人和楚大人的手笔。献丑了。”说完一拱手很是谦虚,笑了笑继续说道,“待会还烦请各位大人鉴赏,然后挑选一副,作为今夜提诗的主题。有劳各位了。”
几位官员大人看到画之后,分分应声点头,确实佳作。一副峰峦叠峻,巍峨壮丽,一抹斜阳半红天,余晖照耀群山立的美景;一副世有女娇人,低眉巧笑几回柔,姿态栩栩如生;最后一副最为惊叹,竹林鸟。
竹子称四君子之一,这幅画下笔轻缓有度,枝枝傲雪,节节干霄,正有君子之豪气凌云!当然最点睛的是枝头那只鸟儿,仰天长啸,那双眼睛藏着说不清的情愫。它是在哀鸣吗?好怕再动容一些,可能就未语泪先下了。让人浮想联翩。
“妙!实在是妙啊!”
“是啊是啊!实属不易。”
“竟有如此笔功。你看这鸟神态,凄婉哀恸,让人见了心生怜悯啊!”
宴席上瞬间一片哗然,议论纷纷。赞叹不已。
楚皓晨见状重重地拍了一下段无洛的肩膀,顺势把手搭在他肩上,“哎!看看,是金子总会发光。你看你一副竹林鸟,就可以让你名声大噪。哎,想不通,你这么有才学,怎么殿试输给沐清那书呆子。”
“呵呵,原来,你们是这样看我的呀!”一旁的沐清转过身看着他们,笑得无奈。
段无洛一抬肩膀,抖掉楚皓晨搭在他肩上的手,斜睨了他一眼,“沐清的群山图也不错呀,总比某人什么都画不好,就只会画女人!”
“切!总比只会画男人强!”楚皓晨撇撇嘴,不单苟同。
段无洛也没多做理会,只是看着自己那副竹林鸟,有些惆怅,或许一幅画也是一人的心境吧……
沐宅的大门外,迟迟才到来最后一辆马车,管事的迎了上去。只见下来之人是当今权贵严嵩之子严世蕃。随行还有二人,跟在最后面的是男仆打扮,倒也不用注意;但另一人锦衣华服,气宇轩昂,几乎跟严世蕃并肩而行。
竟能有这般待遇,若没错这人,便是前不久严嵩拾得的一能人异士,听说能未卜先知,关键时刻献上妙策。一次在朝堂上,便是他献计让严嵩穿着道士之服,让生性迷信的皇上至此对他加以信任,重用。由此,严嵩父子对他都是敬待。
管事的急急忙忙行了一记大礼,叫了人赶紧进去向主人知会声。自己热情地招呼他们入院内。小心翼翼,生怕有半点不周到。
跟在最后面的男仆,却是最不安分老实的,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