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偌大的别墅里面,一个男人斜躺在病床上,胸腹缠着白色绑带,古铜色的肌肤露了出来,与脸上的苍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名60岁上下的男人,穿着中山装,拄着拐杖,全身肃穆站在病床旁边。
“这次你又失手了,你说我还能放心把事情交给你么?”老年男人的声音无情地在屋子里响起。
病床上的男人若有惭愧地垂着头,不敢反驳,他知道在先生手下做事的原则,干净利落。可是这一次,他实在太大意了。
“你跟我多少年了,也差不多有20个年头了,再犯这种错误,你就不用留在我身边了。”
听着离开时拐杖磕在地板上的咚咚响声,房间里的男人更加百感交集,这一次能捡回条命,算是先生的恩赐了。任务失败,应该以死谢罪,被敌人抓到的话就算不自我了断也自有自己人帮你了断。
案件过去一个多月,刑侦处的阴霾终于散去了些,林肃差不多好了也不多休养归队了,老胡依然没个正行,穆青去了省厅的什么计算机人才培训那边去了,何苏还是老样子,有的时候赵老师过来就陪他聊一聊最近的案件跟犯罪心理领域的专业交流。
“小何,你看这一句话是不是尼采说的?噢,我贪婪的烈焰哟!我多么愿意获得再生,变成一百个人呀!”老胡手里捧着一本书。
何苏寻思了一下,露出不好意思的笑说,“这句话我还没听过,才疏学浅,等我改天回炉再造跟赵老师学艺学艺。不过这句话挺像尼采说出的话,因为生平饱受精神病的摧残,在他的作品里面都会透露出这种精神病态,当然尼采的这种病态更趋向于一种对自我的救赎。”
自从跟林肃在一起后,何苏也开始了贫嘴的日子,而且和老胡他们也混熟了,相处起来自然也放松了些。
在旁边坐着的林肃看了老胡一眼笑了,“没见几天,没想到你的学习积极性高了那么多,真是小瞧了你了。”
老胡嘿嘿一声,“林局调穆青过去精英培训,在这里老大跟小何是人才啦,我不是也要追求进步么?”
正在何苏,林肃和老胡在插科打诨地讨论学术问题,陈队此时走了进来,清清喉咙咳了一声,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陈队正色道,“有新的案件发生了。”
这次的案件发生在市里的郊区,很偏,典型的农村模样。因为案件恶性,影响太过恶劣,一经报案,马上把案子呈报给了省厅来处理。
在过去的路上,陈队已经大致跟林肃他们说了案件的一些情况,并不翔实,都是当地的派出所紧急呈报给省厅的情况。
因为案发地点的那座房子在一片农田之内,只有一道狭小的小路通往房屋,林肃他们便在公路旁停了下来,徒步走到案发房子,那座房子已经被警方警戒了起来,走进去已经见到法医在里面忙活着,还有相关的鉴定人员在小心取证。
法医抬眼看了一眼何苏,是顾爱国。
“我叫你们的时候,刚好看见顾法医了,所以就叫他先来现场了。”陈队说道。
顾爱国站了起来,他挡住的尸体也露了出来,何苏倒吸了一口凉气,脚底的寒气升起,整个人都微微地抖了一下。从门口吹来的一股子邪风,更让这个屋子显得诡异。
门外听到女人的哭丧声,撕心裂肺,何苏往门外一看是一个中年妇女,典型的农村妇女装扮,哭的快要倒在地上,民警们赶紧把她扶起来,坐在一块石头上。
中年妇女大声地号丧着,“我的石头,还那么小,哪个天杀的,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我的孩子啊……”
何苏对了一眼林肃,从刚刚中年妇女的号丧中,应该孩子就叫石头了。
受害者是一个小孩,男,年龄10岁,上小学二年级,因为农村的教育比较落后,小孩一般比城镇的小孩都要晚上学一年。
目光一眼看去,只让人看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了。可能也是因为何苏的从警的时间不长,见到的人性丑恶都还没那么多,一下子有点接受不了,而顾爱国却是相当的淡定从容,也是,实践出真知,一个那么优秀的法医在他手里解决过的尸体恐怕也不在少数。
相比之下,何苏有点惭愧,知道何苏心里的那一点害怕还有强装镇定,林肃用力地握了握何苏的手。
这是每一个刑警都要具备的心理素质,如果你连尸体都无法面对的话,那么怎么能奢望尸体能给你指引,告诉你凶手究竟是谁。
得到林肃的鼓励,何苏的胆子大了些,走了过去。
男死者被强迫穿上了女童的衣服,衣服的尺寸明显不适合,有点偏大,双眼被生生挖走了,留下了血淋淋的两个窟窿。
双手有淤青的痕迹,呈现出暗紫色,应该是生前有被捆绑,头发上,脸上,还有衣服上都有灰尘泥土,应该就是从房子外面的沙土地拿过来洒在上面的。
“凶手绝对是一个变态,不但残忍还要给男童穿上女童的衣服。”陈队虽然上了点年岁,见过不少案件,分尸案的也见过,只是没有怎么遇到这些诡异至极的案件。
何苏看着尸体,终于有些轻松了下来,“这次你说对了,凶手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对于犯罪心理来说,越是变态,他的内心诉求也会越强烈,而这些也会反馈在尸体身上,告诉我们,他究竟需要什么,他的内心诉求是什么。
“在大学的时候,教授就跟我们讲过一个相似的案例,当时不过是当做一个教案来学习,只是没想到现在眼前看到真实的了。”何苏补充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何苏身上,毕竟这是省厅的心理学专家。
林肃沉思了一会儿,“你的意思是,这是一场模仿杀人?”
何苏忍俊不禁,林肃不耻下问的样子,着实让她有些爽快,一下子话匣子也就打开了,“话也不是这么说,就好像采取同一种杀人方法的案例多不胜数,变态他的内心诉求也不会是唯一的,当他们拥有了相同的经历,产生同样的内心诉求,也就很可能会寻找相同的方式去解放自己。”
“何况,相比于那个案件,这个案子绝对是升级的版本,凶手的情感更加复杂,他反应在尸体上的诉求也越多。”
当说起犯罪心理的时候,何苏整个眼睛都亮起来,本来就是好看的面孔更让人移不开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