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逃离婚礼
已经深夜了。
滕氏别墅。
客厅里静得如一潭死水。
白炽灯光照着屋子,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许蓝洛从厨房走进客厅,眼神温和的注目着正在阅览一份报纸的滕愈。
滕愈发觉到许蓝洛坐在了他旁边,眼神缓缓移向她脸上——
许蓝洛深吸了一口气,她心里有些矛盾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他似乎还在生她的气没有,要不要跟他解释清楚今天在游乐园里所发生的事情。
许蓝洛淡淡的呼吸着……
终于——她轻轻地开口:“今天……”
“你……”
这时,滕愈竟和她同时说话……
许蓝洛抿了抿嘴唇,无措的笑了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滕愈静静的凝视她,声音轻缓。仿佛在他眼里,他们俩刚刚的默契,他似乎不觉得稀奇。
“你呀!看报纸看得这么认真,连我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呵呵……”她将他指骨分明的手轻缓地覆盖上,继续说:“我是刚回来的,刚刚在外面遇到程阿姨,然后帮忙把菜带回厨房了。刚刚进屋看见你在看报纸,所以没有过来打扰你。”
滕愈突然感觉一阵莫名的心悸!
看着自己的手被她握着,滕愈忽然想轻轻地笑。
“今天的事情……”许蓝洛垂下了睫毛,又快速看向滕愈柔和的眸子,继续说:“我是想告诉安灿,我会跟你订婚,所以才会叫你离开的,你不会生气了吧!”
滕愈的眼神逐渐平和。
“你都已经回来了,我又有什么理由再生气呢!”
看着滕愈没有生气,许蓝洛沉重的心也轻松多了。
“你在看什么报纸啊?”许蓝洛将视线移至他手中的报纸上面。
猛然间——
许蓝洛看着报纸上的黑色大字,如此刺目!
费德劳.莱斯天团的队长身染重病,费德劳.莱斯天团会因此解散吗?
许蓝洛拿过报纸,又惊愕地看了看滕愈。
“费德劳.莱斯天团要解散……”
许蓝洛的心顿时闷闷的,仿佛被一层网纱笼罩着……
费德劳.莱斯天团是她从小就喜欢的作曲家、小提琴家。突然要解散,这使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是的,我……也是刚看到报纸才知道的。”
滕愈淡淡的说,眼神逐渐转黯。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天团……因为他们我才会那样大胆地认识了你,并且和你不熟悉,还要你强行带我走进那年那个演奏会……”
许蓝洛眼角抹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眼睛澄静得像被秋天的湖面。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滕愈有些愕然!
直直的注目着她美丽得如同冰雕刻的面部,细腻滑嫩。
“对啊!我也是最近才回忆起小时候的一幕……没想到,那个人是你,难怪,我在三年前遇见你时,总觉得你的面容很熟悉,还有你耳钉上的水钻同样那么熟悉。”
滕愈的心顿时像被裹了层厚厚的棉被,逐渐暖和起来。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他啊……
她终于亲口在他面前提到了。
“三年前,你是因为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才故意接近我的吧!”
她撇撇嘴,斜睨着他,心里隐约的开心。
“……”
滕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顿时脸色一片红晕,愣愣地低下了额头。
小时候,他见过她之后,就难以将她忘却,仿佛一直都在深深地喜欢着她,一直都无法忘却。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不回答就代表默认了!”
许蓝洛故意挑逗他,没想到一向倨傲冷漠的滕愈,也会害羞。许蓝洛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滕愈颔首,平静的凝视着她,说:“也许,对你而言,我所做的都很傻吧!竟然把一个初识的女孩视为我今生要守护的人,一直都渴望着去保护她,爱她……”
许蓝洛轻轻微笑,心中起伏着,“对我而言,我很幸福,不是吗?”
滕愈挑眉。
跟他在一起,她会很幸福?
滕愈突然觉得她的话,就像春日里的阳光安抚着他,温暖着他,使他有种受宠若惊!
“如果说,幸福是傻傻的,那么,我也多想要自己也是傻傻的,这样,我就得到了该有的幸福……”
滕愈眼神更加浓烈地凝视她。
“是真的吗?跟我在一起……就会是你的幸福?”
“嗯。”
许蓝洛淡淡的回答,眼底有股浓烈的气息,“是的,愈,我喜欢上你了。”
听到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滕愈的心脏不由得漏跳几拍——
她真的已经喜欢上他了,这是真的吗?
滕愈深深吸口气,沉默的凝视她。
“蓝洛……”
滕愈不敢置信的轻呼她。
“是真的,愈,我喜欢你。”
许蓝洛微笑着说,脸色渐渐红晕。
再次听她的回答,滕愈的手指突然变得僵硬发着抖,心脏不停地起伏着……
看到许蓝洛柔软的唇瓣,滕愈忍不住低头轻轻的吻住她薄薄的唇瓣,细细的,软软的。
她轻轻的闭上眼眸,伸出双手扣住他的脖颈,回吻着他。
仿若童话般美好缠绵的夜晚……
上午。
阳光明媚。
银白色劳斯莱斯停靠在海边别墅门口。她穿着洁白的婚纱,坐在梳妆镜前,她眼神空洞的望着镜中的自己。
淡淡的妆,唇色粉润,洁白的肌肤如白玉般温润剔透。胸前的钻石有点点星光,却冷艳得刺目。
今天她就要跟滕愈订婚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淡漠的眨了眨眼睛。镜中的她,神情无比镇定。
“姐姐……哇!好漂亮啊!好迷人啊!”
典典走进房间又惊又喜地叫道。
许蓝洛淡淡的笑了笑。
“就知道姐姐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了!”
典典靠近许蓝洛,挽起她白皙柔软的手。
“傻丫头!每个男人心目中都会有一个最漂亮的新娘的,不久的将来,你也会成为那个最漂亮的新娘的!”
典典羞涩的笑了笑,然后低下了额头。
“是吗?”
“嗯。”许蓝洛淡淡的点头,摸了摸典典一头短发。
奢华的五星级酒店,簇拥着人群。滕愈穿着黑色笔挺的礼服静静的坐在贵宾厅里,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位文雅高贵的中年男人和一位中年女士。
女士的神情淡漠孤傲,红润的脸上看不出被岁月带过的痕迹,她仍旧这样美丽,这样高贵有气质。她就是滕愈的母亲,很少同滕愈见过面的母亲。
“订婚过后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滕父轻轻颔首,凝望着滕愈沉默的表情说着。
“到时候,我会通知您们的!”
滕愈眼神定定的瞅着淡漠的男人。
“到时候,我们很忙很有可能就不会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滕母淡定的说,红润的嘴唇微微上扬。
“嗯。”
滕愈镇定的哼道,眼底却有一抹失落感。
很忙就不会回来参加自己亲生儿子的婚礼了……说出这句话,她仿佛没有半点迟疑,他们一直都是这样淡漠的对他,从小把他轻松的交给佣人,他们完全的放心去经营他们自己的事业,仿佛,事业在他们眼中比亲情跟重要。
他们对滕愈没有爱吗?
或许,滕愈就因为如此的缺乏爱,所以他更加的珍惜和去爱护另一个人吧!
随后,滕愈的父亲和母亲离开了屋子。
滕愈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默默出神……
这时,夏语浩和李秘书一同走了进来。
“愈,见到你父母,你的心情会不会好很多啊!”
夏语浩淡淡的笑了笑轻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李秘书神情温和的凝视滕愈。
“董事长,恭喜您!”
李秘书轻轻说着,声音仿若微风般柔软。
“谢谢!”滕愈淡淡的说,眼底有一抹幸福的笑意。
夏语浩笑着看看李秘书。李秘书羞涩的低下了额头。
许蓝洛站起身子,洁白的婚纱长长的拖在地面。
“玎玲玲……”
她正准备下楼,手机铃声猛烈响起!她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梳妆台上的手机上面。
她缓慢走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轻缓按下接听键……
“喂?”
许蓝洛轻呼,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停留片刻,对方才有反应,“是我!”
许蓝洛震惊的瞪大瞳孔!
从手机那头传来熟悉的女声。
“索菲,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吗?”
许蓝洛抿了抿嘴唇,淡淡的说。
她怎么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呢?该不会是来祝福她的吧!
“放心,那三百万,公司是不会要你来赔偿,我今天也不是来向你要债务的。我想约你出来……我在SIA公园,请你过来一趟!”
索菲静静的站在偏僻的公园的一角,神情恍惚的对着手机说,明知道今天是许蓝洛和滕愈订婚的日子,明知道她是不会答应过来找她,可是,她还是要打电话提出这些要求。
“……什么?你是在开我玩笑吗?我想,今天是我订婚的日子,你应该是要祝福我才对啊!”
“我知道你今天和滕愈订婚,但是,我是来阻止你的。不要跟他订婚!”
索菲坚定的说,眼神却是空洞的凝视天空,两横热泪打湿脸颊。
许蓝洛突然心一沉!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什么意思?”
“请你回到安灿哥身边吧!他真的很需要你!”
许蓝洛的头突然一阵眩晕!
在几天前……
索菲那样愤怒地对她说:“……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可是,你每次都做得那么的失败!如果你真的能解决好你的事情,那么,请你远离安灿哥的视线,安心的和滕愈订婚啊……”
几天前索菲叫她远离他的视线,而今天,她却叫许蓝洛回到他身边……
典典和许夫人将许伯父扶上车房内。
“蓝洛还有多久啊!怎么还没有下来啊!”许夫人焦急的凝望着楼上。
“我上去看看姐姐吧!”
说完,典典就朝别墅走去。
“你知道安灿哥的叔叔什么时候离世的吗?”
“……”许蓝洛突然感觉耳朵阵阵轰鸣!
他的叔叔什么时候离世的……
难道说,他的叔叔已经……
“那天,我们三人一起从医院走出来的那天离开的,他看着你被记者包围,他想救你,可是被我拉走了,因为,我父亲在医院里快要死去了!那次他没有向你解释吧!或许他想跟你解释,却被你拒绝了吧!”
许蓝洛惶惑地睁大眸子!
眼前呈现出那天安灿向他解释的场景……
“蓝洛,那天在医院门口,因为我有事情耽搁了,所以离开了……”
……
“没关系,你有你的事要办,我又能说什么呢?何况,那天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啊!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解释什么呢!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了!”
她真的没有听他的解释啊!
“你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吗?你知道失去了亲人又同样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吗?”
索菲声音越显沙哑,她轻轻吸吸鼻子,继续说:“我想你不会知道吧!是因为你没有失去什么!你不会理解安灿哥此刻的心情吧!”
“他的亲人,他唯一的叔叔离开了他,然后,他最爱的人也即将和别人订婚,也即将成为别人的人了……”
“不要再说了!”
许蓝洛愤怒地打断索菲的话,她的胸口翻绞着的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前一片眩晕和漆黑!耳膜轰轰作响……
“如果……你是为了劝我回到安灿身边,那么,请你断了这个念头吧!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我跟安灿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所以,我也不会过来的!”
典典静静地站在了门口,听到许蓝洛讲着电话,她没有进去打扰。
许蓝洛抿紧嘴唇,身体一阵热一阵凉。
“是吗?如果,我说,你若不过来,我会做出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呢?”
索菲似笑非笑的说。
“什么……意思……”
许蓝洛不安地捂住胸口。
索菲轻缓得有些脆弱的笑声静静回荡在手机里……
她只是开玩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当她每天看着安灿哥整天不吃不喝,失魂落魄的样子,索菲早就想通了,既然得不到自己爱的人的心,那么,就放手让他去寻求自己的幸福吧!
可是……
他的幸福是她。
她就要同别人订婚了,他怎么可能继续幸福呢!索菲就作出了一个决定——让自己去帮他找回属于他的幸福!让许蓝洛重新回到他身边,这样,他就会幸福了吧!
上午的阳光明媚。
索菲的影子淡淡地映在地面上,公园里的树叶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响声。
“姐姐,你怎么还在里面啊!我还以为你下楼了!我们快下去吧!”
典典扶起许蓝洛冰冷的手臂。今天是她和滕愈哥哥订婚的好日子,她不想多问一些让姐姐烦恼的事情,就算刚刚的话被她都听到,她也要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才对。
突然,许蓝洛神经末梢紧绷起!紧紧地握紧手机……
“……如果,我说,你若不过来,我会做出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情呢?”
让她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是什么……
到底会是什么?
许蓝洛越想越觉得害怕起来!
典典微笑着扶着许蓝洛走下楼——
洁白的婚纱拖着地面,典典将婚纱尾角捧起,缓慢走出别墅。
“玎玲玲……”
当她跨出别墅的门时,手机又响起!
她低头看看——
还是刚才那串号码……
一阵风突然将她的头纱吹起,丝丝柔柔的。
“我说过我不会来的,就算是你要挟也罢!”
许蓝洛愤愤地说道。典典疑惑的凝视许蓝洛沉怒的面容……
“请问你认识这位手机的主人吗?她出事啦!被抢匪捅了一刀,问题很严重啊!”
许蓝洛震惊地瞪大瞳孔,手机“哗”地掉在地上。表情僵硬的立着,眼前瞬间漆黑漆黑。
她出事啦!被抢匪捅了一刀……
这是真的吗?会有怎么巧的事情吗?怎么会这样?
问题很严重……
许蓝洛颤抖着身子,情绪微微失控。
不顾人们的呼喊,朝外面跑去。
她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再也听不见人声。只是耳膜持续地轰轰作响。
洁白的婚纱跟随着身体飘起。
人们的目光惊异地凝视着这位美丽的女人,仿佛是在看仙女下凡般稀奇古怪的事情。
她的目的地是SIA公园……
让她快些到达那里吧!到底事情有多严重,事情到底有多严重……
赶到现场时,安灿痛苦地抱起血泊中的索菲跑向白色急救车内。
许蓝洛窒息得仿若自己已经死去般!
洁白的婚纱的角边被泥土污染了。她跟着安灿进了车内……
车内,护士医生急切地为索菲止血,而安灿没有刻意看过许蓝洛一眼,眼神一刻也不曾离开过索菲面色惨白的视线。
“伤者的呼吸平息了吗?”
“呼吸越来越缓慢!”
“检查体温?”
“体温越来越低!”
“刀子伤到心脏!快!叫司机开快点!她的生命越来越危险了!”
许蓝洛用力咬紧牙关,惊恐让她无法说出话,她没有办法去安慰安灿,他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焦切的眼神紧紧凝视着医生们急救的场面。
怪她吗?这一切都怪她吧!如果……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么索菲还是好好的活着,还是那样漂亮地同每个人说,同每个人笑。
她紧紧抱住自己,面容呆滞,嘴唇惨白惨白。
索菲被医生和护士推进了急救室。
安灿被医生拦在急救室门口,然后门被迅速关上!
许蓝洛全身冰冷的站在安灿身边,安灿眼眶红晕的注目着急救室的门。
“是我害她受伤的!是我!是我……”
许蓝洛颤抖地说着,泪水打湿双唇。
“蓝洛!不要这样……不要……”
安灿颤抖着抱住全身冰凉的许蓝洛,痛楚的声音显得喑哑。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
四个小时过去了,急救室的灯光还是明晃晃的亮着……
许蓝洛已经换上了护士带过来的服装,静静地坐在安灿身边。两个人的影子被光线若隐若现地拉很长。
安灿沉默的凝视着手术室的门口,在他身旁的许蓝洛脸色沉黯地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两个人没有话语,一动不动的坐着,仿若两尊塑像!
突然——
急救室的门被一位医生重重地推开!
安灿立即站直身子。
“怎么样了,索菲怎么样了?”
面对医生的一次叹息,安灿的头仿佛被铁锤一次次敲打着……
“去看看她吧!这或许……会是最后一次见她的机会了!”
医生的话很静,就像雨夜里飘着的雾气,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着。
随后,几名护士医生手中还拿着手术用的工具从病房走出来。他们脸色都很沉重。
最后一次见她……
从医生口中说出的话,如同是下的诅咒般箍住安灿的脑神经。
“……什么……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安灿的声音喑哑,身子颤抖得愈来愈厉害,越发强烈的恐惧感逐渐将他笼罩着。
安灿急速地冲进重症病房里。
安灿噙着泪水,走到索菲的病床前,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此刻的索菲还虚弱地呼吸着,眼睛却是死死的闭着。心脏仪上的曲线逐渐地趋向平行线的状态,生命的波动越来越脆弱。
重症病房里异常的冷清。
急救室瑞安静无声,惟独只有那心脏仪发出的声音与仪器“哧哧”的电流声在屋子里急急回响。
“索菲……不要睡着了,醒来吧!听话……醒来好吗?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啊!失去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醒来好吗……”
安灿悲伤的说,喉咙阵阵疼痛!他绝望的凝视着睡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索菲。
索菲离开了他,那么,安灿真的是一个人了。
索菲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凝望着雪白的病床上,看着索菲面无血色的脸,安灿的身子颤抖得就像濒死的动物一样!
许蓝洛站在一旁,心仿佛被冻结了。凝望着索菲苍白的容颜,又看着安灿痛苦的对索菲说着话,他绝望地呼唤着索菲,他的每一句呼唤声仿若针在扎着她的心脏般疼痛,使她很想哭,但眼睛很沉重,也很想说话,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蓝洛忽然全身乏力,直直地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这一切应该都与她有关系吧!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么,索菲也不会遭遇抢匪的刀子……
想到这里,许蓝洛沉痛的心抽搐得更加的猛烈!
“不要睡了好吗?”安灿吸着鼻子,泪水早已将洁白的被子浸湿。“索菲……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了,快醒来啊!”
“安灿……”
许蓝洛红红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安灿说,“……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安灿……”
安灿绝望地回视着从旁边走来的许蓝洛。
“……蓝洛……”
看着许蓝洛愧疚的眼神,安灿无力地摇着头。
“索菲会醒来的!她会醒来的!”
安灿绝望地看向索菲,轻声呢喃着。
她真的还会醒来吗?突然间,他不敢再面对这个话题了!
病房里只有安灿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脆弱、很绝望的回荡着。
深夜的海突然是那么宁静。
深黯的背影如石雕静静立着。
滕愈抿紧微微苍白的唇,眸子里流露着痛楚的情绪。
他的脑海里呈现着她的影子……
……
“……我们订婚吧!”
那天,她的声音在他耳旁静静响起,他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就再次问她:“你真的……已经想好了?”
“我真的已经想好了。”
她柔和的笑了笑,眼底散发着闪亮的光芒。滕愈将下巴紧紧的绷着,深深地凝视她。
“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
……
“愈,我喜欢上你了。”
她轻轻的说,握紧他的手,温暖的感觉将他覆盖住。
她不是都已经想好了吗?不是都快成为定局了吗?为什么这一切会在一瞬间发生这样大的变化?
他微微颔首……
想起在酒店的场景。
宾客簇拥着,典典气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
焦急地说:“姐姐她走了!她接到了一个电话就离开了。”
猛然间,他的脑子如同炸雷般!轰轰作响!
“……谁的电话?!”
“我也不知道啊!隐约听到姐姐在电话里提到姓安的人……”
姓安的人……
滕愈的脸上抹出苦涩的笑容。
姓安的人不就是安灿吗!除了他,还会有谁能让她违背跟他订婚的承诺呢!
宾客们还在兴致勃勃地谈天,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望着女主角缺席的酒店,突然,滕愈觉得如此的可笑,如此的滑稽!
在这里站着,他仿佛觉得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一切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团雾气,渐渐在消散……
“去……马上……宣布……取消婚宴!”
他沉重地对助理说着,然后,独自一个人开着车子离开了……
取消婚宴……
从酒店里发出的震惊,从酒店里发出的失落,他都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再想!没有什么比他此刻的心更难受,更痛苦了!
……
海水轻轻荡漾起,他的身体被风吹着,在他感觉到的海风却是冰凉得刺骨!
内心的剧痛逐渐向周身蔓延开。
他痛得闷哼一声。
他僵硬着步伐,向停靠在路边的车子走去,路被夜雾笼罩着,朦胧的看清路的方向。
他掏出车匙,打开车门!
他打算找到她!就算他们之间完了,那么也得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啊!
可是……
滕愈即将打开车门的手却久久悬在空中,没有去开车门。
合适的理由……
他突然发觉自己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什么都算不上,哪里还有什么理由啊!没有了……
清晨。
温和透明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病房,落在了安灿僵硬的背脊上。
许蓝洛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看着昏迷中的索菲,许蓝洛仿佛被冰冷的寒意所包围着。
许蓝洛将杯子递给安灿。
“安灿,你什么都不愿吃,还是喝点水吧!”
她轻轻的说,声音有些沙哑。
安灿没有去接过许蓝洛手中的杯子,而是静静的凝视病床上的索菲。
他什么都不想说,喉咙缩得紧紧的,什么也喝不下去。唯一只想要索菲快醒来,只要她能够醒来,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看着安灿沉默不语的表情,许蓝洛即将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这时,许蓝洛发现索菲的手在颤抖着……
“……”
许蓝洛惊愕得说不出话,只见安灿慌张起来,他也发现索菲的手在颤抖!
“索菲!索菲……”
安灿急切地呼唤着。
索菲紧闭的嘴唇由苍白渐渐转为紫色,紧闭着的眼睛里的瞳孔在不停地转动,呼吸愈来愈急促。
索菲的情绪越来越痛苦。
“我去叫医生过来!”
许蓝洛立即放下杯子,跑出病房!
输液瓶的液体渐渐地放慢了速度。
这时,索菲的眼睛渐渐地微睁。
“索菲……”
看着索菲睁开的眼睛,正在安灿还未来得及高兴的时候——
“噗——”
索菲抬头,猛烈地从口腔中喷出鲜红的血!
血溅在了安灿的衣服上,溅在了洁白的被子上,将被子染红。
随后,索菲闭上双目缓慢倒下……
“索菲!不要!不要睡下啊!不要……”
“嘀——”
心脏仪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安灿绝望地看着心脏仪那条直直的线……
那条线仿佛在一步步的将他推向地狱般!
在他的周围都是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几名医生拿着仪器检查着索菲的身体,高挂在索菲头顶上方的输液瓶也停止了工作。
主治医师缓缓挥起手,痛苦地说道:“盖上吧,盖上吧。”
许蓝洛早已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泪水早已将她的面庞打湿。
愧疚吧……
一切都因她而起吧!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和安灿不再有牵扯,让事情做得更彻底,那么,索菲也不会因此而来求她,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样悲惨的地步吧!
那么,安灿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亲人都离开了他……
许蓝洛心痛得难以再呼吸。静静的凝视着安灿痛苦的表情,此刻的她发觉自己说什么话都是那样的难以启齿。
望着索菲的遗体被护士推进了太平间,安灿强忍着哭声,痛楚的捏紧手指,拳头僵硬疼痛。
疼痛将他全身覆盖。
……
“安灿,你要好好的……好好的照顾好索菲……知道吗?她会是你今后的伴侣,所以,不要让她受伤好吗?”
“叔叔……我会好好的照顾索菲的,永远都不会让她受伤……”
永远都不让她受伤……
安灿的呼吸逐渐急促,突然觉得空气异常稀薄。
可是……
他还是让她受伤了啊!是他太自私了吧,因为自己的自私才导致索菲离开。
索菲……
他唯一的亲人啊……
就这样离开了,永远的离开!
这就是上天给他过于自私的惩戒吗?
晚上,漆黑的夜空下起了绵绵细雨。
回到屋子里,许蓝洛为安灿倒上了一杯水。
他没有喝水,而是端着杯子出神地盯着它。
“安灿……喝点水吧!”
望着安灿苍白的容颜,许蓝洛安慰的说道。自从索菲出事后,他就不眠不夜地守在索菲的身边,没有吃任何东西,也没有喝任何东西,脸消瘦了不少,神色也恍惚,仿佛像淡淡雾气般,随时都可能消散。
“……你……你回去吧!”
安灿并没有看她,而是垂下眼帘,低沉的说着。
“……安灿……”
“他会担心你的!所以……”他的声音明显的降低,“请你回去吧!”
他知道她要和滕愈订婚,昨天突然发生那样的事情,使他脑子完全混乱一片,完全忽略了这件重大的事情。
他会担心……
许蓝洛的心一沉!
她怎么会将婚宴的事情忘记了呢!那么,滕愈他会很失望吧?
更会恨她吧!
“安灿,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
安灿红红的眼眶,看着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滕氏别墅。
紧张的气氛将屋子笼罩着。
桌上摆放着各种报纸。
报纸上——
即将成为滕氏少奶奶的许蓝洛因感情出轨没有参加婚宴。
还是被滕潢董事长的那高傲可居的父母带给许蓝洛那种压力而不想嫁入豪门。
在此期间,滕潢董事长因许蓝洛逃婚而没有面子来面对记者的访问,从而闹失踪。
滕潢的股份会因董事长缺席而公司的股份也明显下降。
滕潢的企业明显有危险趋势。
“可恶?!”
滕母愤怒地将报纸掀开扔到了沙发上,站直身子。
报上的文字尖锐刺目。报纸上都是写着订婚宴女主角许蓝洛逃婚的事实和滕潢集团的影响力在逐渐减弱。使滕母的愤怒由此爆发。
举行订婚宴,未婚妻却没有到场,现在,自己的儿子也莫名其妙地失踪。滕母不得不停留在国内几天,将家事处理好。
“伯母不要生气了,这些只是一些娱记胡乱编造而已!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您都清楚啊!”
夏语浩连忙走到滕母身边,安慰道。
“清楚什么?!”
滕母愤怒的抿紧嘴唇,继续说:“阿浩!你可以告诉我那个许蓝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吗?”
夏语浩缓缓垂下睫毛。
“我想除了你之外,没有谁最清楚愈了吧!”见夏语浩沉默着脸,滕母有些着急了,“你应该是最清楚愈的,是不是?许蓝洛竟然能让愈那样为她痴迷!你快告诉我啊,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蓝洛是一个很漂亮很善良的女孩。”
夏语浩缓慢的说着,滕母不由得眉心紧皱。
“愈在三年前就喜欢上她了。”
“你是说愈在三年前就喜欢她吗?”
滕母疑惑的说。
三年前,愈还在念书,竟然……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