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怎么忽然下大了。”瓦克西拍着自己的大衣,温暖的空气将原先冻住的的冰霜融化,先是在衣服上蔓延,随后再被蒸腾成水汽,只在原先的地方留下一道能够被轻易抹去的水渍。
瓦克西对着自己的随从、朋友鞠了一躬表示歉意,随后坐到了空在那里原先就给自己安排的座位上。
大厅的酒席的最中间,这个城堡的主人,鹰城的城主:奥兰多,用略带欣赏的眼神看着在狼狈中依旧保持着风度的年轻人:“你就是瓦克西,幸会了。”
瓦克西略略点头,用不太熟练的奥拉玛语回答道:“尊敬的城主,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原先,靠中间人,我们之间。货物,你还满意么?”
奥兰多让人订了这批货物之后,再找了中间人寻找商队运送货物,于是中间人就找到了瓦克西,这也是奥兰多这瓦克西第一次见面,在瓦克西眼中,坐在座位上的奥兰多像是一个精明的人,他有一头红色的头发,带有弯勾的眼睛,和挺拔的鼻子,只可惜这个鼻子少了鹰钩,鼻子下面有一撮小胡子,油光的样子很明显就能看出是用蜡精心得弄出这一撮翘起,和自己嘴巴上面随便留的完全不一样。
瓦克西总觉得这样的人应该是一个商人,而不是那种整日窝在城堡里面的领主。
奥兰多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锐·索里尔:“我还没有看货,呵呵。”
他的行为很“领主”,瓦克西这样想,因为如果是自己,至少在买之前,要去看一看这批货的好坏,但是奥兰多看上去把所有的工作都交给了别人。
“那我们?就先吃饭?”瓦克西举起酒杯,“多谢款待,城主!”
其实瓦克西刚走进大厅的时候,目光马上就被桌子上摆着的一条甲壳鱼给吸引住了。
(注:甲壳鱼是飞界的一大部分海鱼的统称,这些鱼类外壳覆盖的是类似虾的外骨骼,内部只有一个脊柱,没有其他刺。)
这条鱼虽然不大,但可是带壳烤制而没有先剥壳切成鱼条,这几天一路上吃的东西上,嘴巴都有点溃疡了,能够在这地方吃到新鲜海鱼,感觉真是满足,瓦克西看没人先动这条鱼,就用夹子把鱼给夹了过来,现在两片甲壳连接的一个薄膜处,用叉子刺了一个洞,然后把嘴对了上去,像幼儿吮吸母乳一般吮吸起里头的汁水,因为连着甲壳一起烤,所以里面鱼肉渗出的汁水就被包裹在里面,鲜美无比,这种汁水只有这样做法才能称一声美味,而如果剥壳后用鱼肉做汤,却反而不如河鱼或非甲壳鱼有味道。
队伍中几个人自然也都是饿
大家吃了一半的时候,奥兰多忽然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瓦克西一边咀嚼着鱼肉,一边道:“难说呢,可能明天就走了吧,离雪封之日,最多也就半个月。”
奥兰多表情有些诡异,像是有些不舍似得,他从座位上稍稍转过身,对一旁的侍从做了个手势,侍从稍稍点头,立刻就退下去了。
“你们,对我这里还满意么。”奥兰多目光在左右扫视着,瓦克西总觉得这位城主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是却开不了口。
“少了……酒。”阿·克吉忽然道,“如此美好的宴会,却没有一口酒,真是奇怪。”
对,要是阿·克吉不说,瓦克西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宴会,桌案上除了白水以外,就没有其他的饮料,跟不要说美酒了。
“说的没错。”奥兰多看了一眼阿吉克,但是他看向阿吉克的目光,却有一丝轻蔑,可能是阿吉克如同黑夜一眼的黑头发惹了这个领主大人不高兴。
正在此时,侍从从大厅后面的一扇门中,推出了一辆小车,车上摆着的,正好是七个杯子。
“哟,这不是有酒了么。”瓦克西抽了一下鼻子,眼睛却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站起身,带着微笑朝着那几杯酒走去,却有一只大手伸了出来,将瓦克西半拦半抱,这正是锐·索里尔的大手,他一边拦住瓦克西,一边不怒自威得看着依旧坐在座位上,平静的奥兰多:“城主大人,你什么意思?”
城主没有看锐·索里尔如狼一样大的眼睛,而是拿起旁边的手巾,擦了擦自己修长的手。
“什么?”瓦克西被索里尔半抱住,有点疑惑看了看小推车上如同棋盘上的棋子一样摆放的酒杯,又看了看端坐着的,一言不发的城主。
见城主没有回答,锐·索里尔看向一脸迷茫的瓦克西:“这是卖命酒。”
“对。”城主这时候说话了,“我是想请你们帮我,不对,是帮鹰城人民一个忙,”
瓦克西推开已经没有在用力的索里尔的手,慢慢走到了小推车面前,低下头看了看那七个酒杯,又扭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六个随从和朋友,正好对上了他们的目光,六个人全都望着自己,目光如炬。
“在我们的北方,有一个狼部落,每年雪封之前,就会来鹰城劫掠,抢走我们的粮食,掳掠我们的人民,而因为大雪,城堡里的卫兵却没办法去追击他们。”奥兰多终于在此时说出了由来。
“你的城堡坚不可摧,担心什么?”锐·索里尔这般问。
“可是鹰城不是只有一个城堡,还有整个城那么多居民……”
“好啊。”瓦克西忽然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我干了,大家随意。”
说完,举起了酒杯,对着在座的诸位,扫了一遍,然后仰头,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锐·索里尔稍稍皱了皱眉,他狠狠瞪了奥兰多一眼:“你能给什么报酬?”
“你们七人在这雪封期间,三个月的粮食。”奥兰多终于用弯勾一眼的眼睛对上了锐·索里尔,“勇士的标准。”
“划算的生意。”瓦克西插了一句,“也就是一个勇士二十一个月的口粮,”
巴鲁和特朗这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得走到了瓦克西的身边,两个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场交易的气氛很是热烈,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得忽略了其中的些许凉意。
城主奥兰多满意得回到了座位上,随后问众人:“你们想必也知道货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吧。”
“一箱兵器,两箱矿石,剩下的是各种器皿,还有一些种子。”瓦克西如实说道,他接受了这个条约,也不想隐瞒些什么,瓦克西对于天气一直很担忧,如果真的被大雪封进鹰城,那么要自筹着三个月的口粮,这趟旅程很有可能变成了亏本的买卖,得不偿失。
现在这个城主愿意为自己的团队提供口粮,代价是守卫鹰城,其实也没有损失多少,毕竟是一个勇士的标准,整个鹰城,也得有上百个勇士,如果同工同酬,对于瓦克西和自己的团队,甚至还能够划划水。
狼部落每年都来,也就是讨要点粮食,多几个人撑门面,让他们知难而退,耗费的粮食,总比劫掠的要少。
全都是完美的算计,而且要是战死了,还能够少给一人的口粮,无论如何,对于这个城主来说都是绝佳的买卖。
不过现在并不是考虑得失的时候,毕竟对于瓦克西和他的队伍来说,真正的大头是运输这些兵器、矿石、种子等等的酬金,真金白银的酬劳,这次运输的费用是十个罗头(北国通用货币,1罗头大概相当于南飞界半角钱),对于这样一场中距离运输,已经是足够了。
不过酒饱饭足之后,众人也没有和城主再有过多的谈话,紧接着他们被安排在了城堡一层的房间之内,七个人一并睡在这间略带潮湿的房间里,房间只铺着两张褥子,褥子已经有些泛黄,上面的绒毛也一块块黏结在一起,在整片褥子上留下了脏兮兮的印记。这间房没有窗户,烛火又很灰暗,怕是为了省油不点灯了吧,
众人躺倒在褥子上,就像司空见惯了一样,没有抱怨,没有感慨,仿佛这里就是自己家一样……瓦克西也和衣躺在了褥子上,抬头看着房间的房顶,借着昏暗的灯光,他发现这座城堡的房顶,已经有了类似微信钟乳石一样的下垂,这下下垂,还是只有指甲盖这么长短,但也足以显示这座城堡的历史了。
当困乏的脊背接触到“床”的时候,整个人才会彻底放松啊,只想着和这边柔和融为一体……瓦克西觉得仅仅这样,就能让自己感受到惬意,他试着闭上眼,却总感觉身子还像处在马车上颠簸,这种异样的感觉,从脚底一直荡漾到了脑壳……一只舟车劳累的人,能够在无比完全的堡垒之中睡上一个安稳觉,多么奢侈啊。
瓦克西忽然脑海中又蹦出了一个倩影——秦琴,多么美丽的女人,她现在,是否也正进入梦乡?如果是的话,能不能让两人在梦里相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