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太阳从东边斜斜地照过来,为街道铺上了一抹亮色。
吵吵嚷嚷的上安城里,一名黑袍人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径直走向通往城中心的大道。
“今日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黑袍歪了歪,露出一张清丽绝俗的脸庞,正是蔡霓舞。
“小心为妙。”
脑海中传来简短的话语,蔡霓舞撇了撇嘴,继续向前走去。
迎面突然驶来一支车队,蔡霓舞皱了皱眉,脚步微移,侧身让开。
马车驶得太快,扬起一阵尘土。蔡霓舞黑袍微掀,眯了眯眼睛。只见一阵风吹来,那马车的帘布掀起了一角。
蔡霓舞瞪大了眼睛,只见车中坐着个俊俏公子哥,皮肤如女子般白皙,双目如星,剑眉入鬓,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
古往今来,有哪个女子不爱看美男?尤其是像蔡霓舞这样老不正经的。有了那惊鸿一瞥,蔡霓舞眼前一亮,饶有兴致地踮起脚尖,目光紧紧黏在那上。
只可惜风不争气,只掀起了那帘布一瞬,马车很快就继续向前驶去,没有片刻停留。
只是,在帘布落下的那一瞬间,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睛似乎看向了自己。
蔡霓舞没太在意,美男嘛,只是单纯用来欣赏而已啦。
将军府,大堂。
“老爷,三皇子求见!”
坐在首位的老人,一袭青衫,须发皆白,颇有种缥缈出尘的感觉。
听了下人的报告,老人刚毅的五官轮廓仿佛都变得柔和了许多,抚须笑道:“那还等什么,快快请他进来!”
“无绫见过蔡老将军。”
人未至,声先至。老人话音刚落,一道少年清朗声音便从门外响起。顿时,堂中众人纷纷转头看向门外,只见那里站着三道身影。
居中处,一名黑袍少年长身玉立。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稚气未脱,长了一张丰神俊朗的翩翩公子哥模样。若是蔡霓舞见了这人,必定会一声惊呼——此人正是先前马车中的那名俊俏公子哥!
在他左侧是一名高出他半个头的白衫青年。那青年面如冠玉,神色和善。看他模样,似乎是那黑袍少年的兄长。
右侧,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佝偻着身子,笑眯眯地打量着府中众人,那对浑浊的老眼中却是蕴含着精光。
蔡庆元一见这阵仗,却是神色一凛。
居中那黑袍少年,乃是鎏云帝国的三皇子乐无绫,在鎏云皇室中排名最末,却是最为得宠。而那白衫青年,则是二皇子乐璞宇,素来低调,却是城府极深。而那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则是乐无绫的师父须骨道人。此人脾气喜怒无常,是一名云游大陆的散修,修为大概在神海境左右,性格高傲无比。据说他曾经欠了鎏云帝国君乐天方一个极大的人情,再加上其给出的条件实在诱人,这才答应留在鎏云帝国指导乐无绫修炼。
乐璞宇微微一笑,向前踏了一步,拱手道:“蔡老将军安好。今日我等不请自来,如有打扰,还望老将军多多海涵。”
“呵呵,无碍无碍。几位来到府上,老夫蓬荜生辉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满呢?”蔡庆元满脸堆笑,热情地道。
蔡庆元又拉着乐无绫,亲切地嘘寒问暖了几句。乐无绫有些不太习惯长辈的热情,只能满脸堆笑地应付着。
“蔡爷爷,无绫今日过来,其实还有事要办。”乐无绫踌躇了一会,抬头看向蔡庆元,目光明亮。
“哦?”不知为何,蔡庆元眉心忽然跳了跳,“但说无妨。”
乐无绫道:“还请蔡爷爷让贵府的蔡二小姐蔡瑜出来。”
蔡瑜便是蔡霓舞的大名。
此言一出,大堂中鸦雀无声,众人表情都僵住,显得格外滑稽。
角落里,一名男子闻言,双拳骤然握紧,双目一片赤红。
见到这番情景,乐无绫愣了愣,不解地道:“怎么,不方便吗?”
蔡庆元眼神黯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绫儿也是有所不知啊。前些日子小舞外出游玩,不慎跌落悬崖,至今仍生死未卜……”
乐无绫愕然,不过随即又恢复正常。毕竟对于这个臭名昭著的蔡家废柴二小姐,他心里也是没有半点好感。
歉意地对蔡庆元行了一礼,乐无绫道:“既然蔡瑜下落不明,那无绫便不打扰了。还望蔡爷爷节哀顺变,无绫改日再来拜访。”说着便往门口退去。
“谁找我?”
安静的大堂里,一道清脆动听的女声突兀地响起。乐无绫蓦然一怔,朝门外看去。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大门外,此刻却懒懒地斜倚着一道靓丽倩影。慵懒的姿势将少女的优美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玉藕般的皓臂随意地交叉搭在胸前。一双黑宝石般的清澈眸子滴溜溜地转着,透露着狡黠的光泽,嘴角若有若无噙着一抹笑意。
大堂中,蔡庆元的表情缓缓地转惊为喜,那模样极为的滑稽。“小舞?你……你没事啊!”
蔡霓舞一笑,正欲回答,一道黑影突然从人群中飞掠而出。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两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箍住了她的双肩。那双漆黑的眼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在确认她没什么事后,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蔡辛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骂道:“你这鬼妮子,什么时候才能叫人省心一回!”
蔡霓舞看着父亲坚毅的脸庞,虽然笑着,却还是掩盖不住那一抹担忧之色。蔡霓舞心中一暖,咧了咧嘴,露出八颗白灿灿的牙齿。“爹,放心吧,以后不会了。”说着,她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混在人群中脸色煞白的蔡安楠,嘴角笑意越发的浓郁,在蔡安楠眼中却显得格外阴森。
蔡安楠目不转睛的盯着突然出现的蔡霓舞,美目瞪得溜圆。
“她……她不是从云断崖上跳下去了吗,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蔡安楠想着,直打哆嗦,心里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楠儿,怎么了?”一旁的蔡晨刚好瞥见她这奇怪反应,忍不住皱眉问道。
“啊?没……没怎么,爷爷。”蔡安楠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
见孙女行为怪异,蔡晨心下奇怪,却没有多问,只道是蔡安楠最近身体不好,并没有想太多。
乐无绫望着蔡霓舞,剑眉微扬。轻咳一声,朝乐璞宇连使了几个眼色。
乐璞宇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递给蔡霓舞:“既然蔡二小姐回来了,那么……还请在这份契约上签个字。”
蔡霓舞黛眉一挑,面色平静地接过那张镶着金边的纸,一边暗暗为皇室的有钱而唏嘘,一边缓缓将其打开。
才看了第一行,蔡霓舞微微一笑,抬头看着乐无绫,在众目睽睽下面不改色地将那张纸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