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安琪辞职
收拾好行李,她拖着行李走出小屋,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她,修亚肃杀地立在那,看样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真的打算要和他去美国?”语气里是难掩的愤怒。
“…………”她低头不语,她知道他在请求,甚至可以说是在挽留。
见她不语,修亚抓紧她的手臂用力摇晃。“他究竟有什么好?竟然可以让你这么为他!甚至不惜放弃这份工作与我决裂!”为什么他可以再她面前表现得如此镇定,而在落枫面前竟会失去所有的理智!
愈加沉陷的心,她已无法阻止。她唯一能对他说的也只有:“对不起……”
“别再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不需要!”他的指尖在收缩,目光如炬。他的眼中闪动着最后的希冀。
手臂被他捏得发疼,空气也好像要停滞了一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捏紧她的手慢慢地发冷、变硬。有股绝望的气息在他的眼中蔓延。却仍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该走了!”她面色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可是身子却有一丝僵硬。
眼底燃起的冀求熄灭,他面如土灰。手无力的松开。垂落。
她毫不犹豫地拖起行李,绕过他。也许以后是形同陌路吧!她知道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两眼空洞的瞅着窗外,脑海中全是他寂寥的背影。
“你怎么了?”从上了飞机她就一直这样盯着窗外暗自发呆。
涩滞的瞳仁慢慢有了焦距,安琪回过神,“没……没什么……”
“是不是修亚……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澈美的眸底划过一抹怅然,他执拗地转过头,白瑕的脸颊黯然。
办公室里,修亚将一封信丢到茶几上。
“这是什么?”艾克不解地问,顺手拿起信。
“谁的?”谁的辞职信需要由修亚亲自交给他?艾克十分费解,谁能有那么大能耐能让修亚甘当一个送信的!
“安琪。”他冷然地回答道。面色难看,呵……她真的走了……就这样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安琪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会辞职?这下该如何是好?雅丽姐那边我该如何去交代……”安琪是由雅莉姐亲自挑选的!那女孩性格坚忍、为人谦恭是个难得好助理。修亚的那个臭脾气他是知道的,就为换助理的事他伤透了脑筋,几乎没有个助理能和他的意!也只有安琪能担此重任!现在安琪辞职了!他到哪去弄一个既能让修亚满意又能让雅丽姐放心的助理!
“那就不要去交代!我的助理是谁或由谁来替换也该由我来决定!毕竟要与她共事的人是我!”修亚不悦地从沙发上起身,难道自己来这点权利也没有吗?事事都要牵制他,她到底把他当陈什么?究竟是木偶还是儿子?
心情本就郁结,艾克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更是激怒了他!
……
金碧辉煌的大厅,灯红酒绿。门口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篮,长长的红地毯一直从门口延伸到住宴会厅。
台上,一张宽大的推车上,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层层叠叠地由上到下排成了一个金字塔形。信任手握香槟将酒倒入杯中,浓艳的鲜红缓缓流淌,溢满第一个杯子,然后缓缓而下,一层一层地灌注。台上宣美姐姐的笑容也溢满了幸福。
安琪侧头看向落枫,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台上,看着宣美姐姐微笑,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新郎的怀里。他的眼中有种令人琢磨不透的哀伤,恍惚而又深暗。颈间金色的毛衣链紧贴着胸膛,黯然失色。
《THEEND》
该结束了吗?
该结束了!
你还是没有听到那些请求!
我坐在窗檐下,
数着你给的回忆;
过去、现在、以后、未来?
会在哪个原点?
……
命运给我开了个玩笑,原来我并不是,
并不是你要留下的那个人。
我是那样想留下,
可是终究敌不过他!
既然结束了!
那就埋掉吧……
连同爱你的过去一同埋掉吧!
以后不再去想,也不再去问。
随它去吧!
悠扬的音乐声在大厅回响,时而激昂,时而婉转。胸闷得快要喘不过气。。这时,一只温暖的手将他冰冷得快要失去知觉的手紧紧握住。
汩汩暖流流入他的掌心,最后透过血液流入他心。那种温热诚挚的暖流就像冬日一堆火红的炭火慢慢地烘烤他心中凝结的寒冰。
安琪只能这样紧紧地握着,可是落枫眉宇间流露出来的痛苦还是让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力,她能为他做的也只能是这样。
疼痛渗入肌理,胸口的窒闷让他恍若遁入死亡的边缘,挣扎。满眼的金色影映着水晶灯的剔透洒满每个角落。
谁说公主会喜欢完美的王子,那只不过是骗孩子的童话罢了!即使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完美。她终究还是抵不过他……
六岁那年,保姆带他们一起去游乐场,他们一起左旋转木马,一起玩过山车。一同同白雪公主、小矮人玩耍。
“长大后,我要当白雪公主!”回家的路上,小宣美突然用稚气的童声说道,她身旁长得非常可爱的小男孩疑惑地瞅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当白雪公主?”
小女孩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回答。“因为阿姨说白雪公主长大后会有很好的王子和她玩!”
小男孩咕噜咕噜着眼珠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哦!”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转过头。“那我长大后要当那个王子,我和你一起玩好吗?”
“可是……王子不都是很高很好的人吗?你不像……”
“我会长大的,长大了就会变成很高很好的人了……”
司机听到孩子们的对话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些年他一直把那些话记在心里,他努力的想变成她心目中那个完美的王子。可是他的幻想还是被打碎了……被她无情地打碎了……
那些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眼底缭绕着雾气,手指渐渐收紧,他从座位上蓦然地起身,将她拉起。“我们走吧!”他怕下一秒他就会失去理智。
皇宫式的美式建筑渐渐频退在身后,幽广美丽的花园,高大雄伟的喷水池。霓虹影映着池水,那耀眼的斑驳如夜空中散落的宝石般美丽。女孩默默地跟在男孩的身后,她知道他现在最需要的更多的是冷静。他若想告诉她自然会告诉,若不想强求也是无用。
“很可笑吧?这样一定很可笑吧!知道那并不是爱情,却还傻傻地相信!以为只要做得够好,她就会注视到我,看到我的存在……”即使变成了王子她也不会注视到他,因为他不是东……
夜色凄迷,他凄美的侧脸闪烁着琥珀似的晶莹,安琪默默地坐到他身旁,眼神迷离地望向远处。“学长认为这样可笑吗?如果学长是可笑的,那么我也一定是可笑的,所有的爱情也一定是可笑的了……所以学长不要说自己可笑好吗?”爱情也许永远都是可笑的,但不正是因为有了那种可笑才有了真爱吗?!
纽约的唐人街,街道两旁挤挤挨挨密布着大大小小的商店、咖啡屋、餐馆。他们漫步在街道上。
“过来。”落枫收敛住笑容,一脸严肃地瞅着她。
安琪豁然地停下,“怎么了?”他看的眼神怪怪的。
他走上前,慢慢靠近她,手指抚上她的头。“帽子歪了!”他整理好她的绒线帽,并细心地为她系好围巾,两人亲昵的动作俨然像对热恋中的恋人。
感觉气氛有些怪异,安琪羞赧地将红扑扑地脸蛋埋进厚厚的围巾里。不敢抬头看他。
见她脸上的绯红,落枫系围巾的动作顿住,踌镯了一会儿,他还是温柔地继续手中的动作。“好了!”他轻松地舒了口气,放开手。
落枫双手插进大衣的口袋,将大衣裹紧。
寒风凛冽的吹来,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子狠狠地划过,但安琪感觉不到,她觉得现在就是连风都是温暖的!是因为有他,那个温柔得像天使的男孩。可是天使会幸福吗?完美、善良的天使会幸福吗?他是不是像我们一样会痛、会伤心、会绝望……
……
不经意的回眸间,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瞳仁,那个被厚厚羽绒服包裹的像个企鹅的中年人正在用刀片划开一旁金发女郎的皮包,动作明显有些生涩。
安琪定睛瞅了瞅,不可置信地叫了起来,“爸?!”他现在不是应该在菲律宾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胖企鹅被这声叫喊小的肩膀一抖,慌措中差点割伤了自己的手指。最近室怎么了?我怎么老是出现幻听?!他急忙收起刀片,双手插进口袋,吸了吸鼻子,佯装成路人。
“爸!”声音更大了,胖企鹅不由得抬起头,安琪?这丫头怎么回来这儿?!安东升立刻慌了神,也顾不得什么生意了,撒腿就跑。
“爸……你快停下……”安琪追着他大喊,愣在原地的落枫,一时还没搞清眼前的状况,这就竟是怎么回事?
“呼呼……”安东升拼命地狂奔,不时还瞻顾身后战况。
“爸……你快点停下……”
“我不要……”安东升拒绝,继续加大马力。
于是街道上出现了这样的场景,一老一少加以抢眼的帅哥上演了龟兔赛跑的乔段,中年人神色慌张,女孩好像急于追上那个中年人,生怕被他逃掉。而女孩身后的男孩则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完全处于迷茫状态……
女孩很快逼近中年人,伸手想要捉住他,胖企鹅只顾着往前跑,未注意到前方的站牌,等他反应过来时,早已满眼冒星。
便利店门前,脑袋上贴着OK绷像鸵鸟似的将脑袋埋在羽绒服里的胖企鹅。“小琪,爸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知道爸在菲律宾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说到这,安东升有诉不尽的苦水。“每天只能在夜市里给人干活,就这样还老是吃不饱……”有一次他还因为讨要工钱被人爆打了一顿,穷困潦倒的他只能跑到美国来。
看着面前哭哭啼啼的父亲,安琪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明明想恨却恨不起来。“所以呢?所以你就要做这个吗?爸,你忘了妈的那些话了吗?!”
“爸没忘!可是爸不能等着饿死吧!”安东升也有满肚子的苦水,做这种工作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一个人如果连生存需要都满足不了又何谈什么尊严呢?他不是圣人,所以做不来那种高尚!
眼角涩涩的,他终是没变,妈的死没有让他改变,她的苦苦哀求亦是没有让他改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的爸爸……”如果他不是她的爸爸该好!那么她至少还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她声嘶力竭地喊着……用尽全力的喊着……肩膀战栗不止。
从二人零散的对话中落枫猜出大半,“安琪,外面天气这么冷,伯父也累了!我们先回去好吗?”他征询地问,继续谈这个话题只怕会使关系弄得更僵,
暮色降下,庞大雄伟的美式建筑滑入眼际,别墅前有一个巨大的喷水池,大理石雕刻的雕像巍然矗立,晶莹澄澈的水流从雕像头顶喷涌而下,水流潺潺。
安东升晕头转向地跟在落枫、安琪的身后目瞪口呆,步履踉跄。
环顾房间里豪华的摆设,安东升摸摸这的沙发,摸摸那的家具,嘴里不停念叨着,“老天……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这简直是在做梦!安东升不敢置信又胆怯地敲了敲面前的古董花瓶,这个花瓶他在美国著名家具杂志上见过,标价为五万美元!“啧啧……女儿……那个落枫一定很有钱吧!”这下他可发大财了!安东升眼前飘起大把大把的Money……
“爸,你别误会……我和学长只是同学。”
幻想被浇灭,安父吞了吞口水将下面的话咽下肚。“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心里却扬起了另一个声音,既然那个落枫能带女儿来这,想必感情一定匪浅。
将行李里的衣服一一放进衣柜,她倏地停下手中的动作,神情严肃地瞅着父亲,“爸……以后别再赌了……好吗?”十赌九输,每个赌徒都一门心思地想赢,但是真正能赢的又能有几个!横钱不易得,易钱得不易!她不想要其他……她只求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哎呀……爸不知道啦……爸以后不赌了……”安东升随口敷衍着,眼睛片刻未离架子上的古董。
阁楼里的秘密。
从父亲房中出来时,夜色以浓,苍穹星子寂寥。阁楼的门虚掩着,微弱的亮光从门缝偷泻出来,斜斜地映在楼梯口。会是他吗?循着亮光,安琪屏息缓滞踏上楼梯,步履轻柔生怕惊动了他。
逆着光,男孩遗世独立,指尖轻拨头顶悬挂的风铃。“叮叮……”水蓝色的风铃不停旋转,旋转出夺目的光芒。在头顶发出悦耳的声响。
细碎的光芒在他的眉宇间流转,那美如幻雪的脸凄恻怅然。
狭长的身影在鹅黄的灯光下孤独、落寞,如寒冬里颓败、飘零的落叶,失去了所有的光华……
门发出吱呀地声响,急促的风铃蓦然响起,男孩戒备地回头,安琪怔然出神地站在那……“对不起……学长……我……”这样冒失的闯入他会生气吧!
眼中的戒备渐渐褪去,目色转柔,“没关系,你进来吧……”既然带她来这儿,就早已放下对她的戒备。
安琪局促不安地走到他跟前,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手指无意识地抚向风铃,“这个风铃好漂亮……”似大海般湛蓝又如宝石般夺目,让人移不开视线。
眸子淡淡地扫过那抹湛蓝,澈美的眼底漾起层层涟漪,他声音低哑。“是她做的!小时候长辈们无瑕照顾我们,便把我们交给保姆看护,这个隐蔽阁楼变成了我们时常来玩耍的地方。于是我们开始装扮这里,经常将一些漂亮的、自己喜欢的玩具放在这里……”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白色奢华的房间里,女孩有条不紊地从壁橱里拿出衣服,一件一件地放进行李箱,
安东升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来回徘徊。“小琪,我们今天真的就要回去?”安东升显然不想这么早就回去,这么豪华的别墅他还未来得及多住几天呢?这样仓促地回国他真是不大乐意!
“嗯,学校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我们得回去上课。”安琪手中的动作未作停歇,她如常地回答。这里埋藏了枫太多的记忆,也许离开这里对学长会更好。
安东升露出失望的表情,心中哀鸣连连。看来,真得回去了!哎!估计这辈子也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早晨,有佣人在旁伺候,最高级的咖啡、顶级的牛排。一切都好像在梦里一样……
察觉出安东升话里的异样,“爸,你不会是——不想回去吧!”这是她唯一能想出的答案。
一语道中安东升的心思,安东升心虚地连忙摇头,“……没……没……没有……爸怎么可能不想会回去呢?爸当然想回去了……”心里却在打鼓,想要退宿。“只是我怕回去后……那些要债的不会放过我!”当年就是为此只身逃到菲律宾的,而且那些人扬言要剁了他一只手!他怎敢放心回去?!
安琪松了口气,然后风轻云淡地说。“那些债我已经换请了!他们不会再来找麻烦了,所以爸你大可放心地跟我回去!”
“还清了?所有的都还清了?!”安东升一听到方才的话,失望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他再次确认事实。
“嗯……”安琪点头,算是默认。
“太好了!女儿!爸这就收拾东西跟你回去!”安东升迫不及待地说道,不必再过东躲西藏的日子他当然乐意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