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第一家店,钟灵还是一身浅灰布裙。常棣看着更丰富仍旧不太满意,牵着她又往第二家走。
第二家卖的依旧是女修衣裙,只是风格要比隔壁那家明艳不少,适合少女修士穿,多以鹅黄色、水红色衣裙为主。
“灵儿可有喜欢的?”常棣问。
“没了没了。”钟灵连连摆手,本就一次性花掉了五千多块灵币,她现在怎么都不敢要常棣给她买东西了。常棣这男修买起东西来比女修还疯狂,不看价也不讲价。
常棣转了一会儿,看上了一双流云纹的浅口靴,“这家的衣服都不合你淡静的气质,就这双鞋倒还行。也配你日常穿的布衣。”
老板顺势过来讲价格,“七护法好眼光,这双步流云乃是天绒鹤腋下最柔软的羽毛织成的,又施过合身咒,可大可小。一日内步行千里都不觉得疲惫,且是三品法器,行如疾风。”
常衡听得连连点头,拎着靴子塞给钟灵。“就它了,快换上试试。”
“七叔,已经有见面礼了,不需要再买了。”钟灵拒绝道。
“那就祝贺你考试通过,顺利进入特训营。快,穿上试试。”常棣随便找借口,满是期待地望着钟灵。
她犹豫了一会儿只好穿上。步流云果然极为舒适,她穿惯了硬底板小布鞋,换上之后竟然有脚踩在棉花上的感觉,走起路来柔软轻盈,前所未有的舒适感。一瞬间,钟灵竟然想落泪。
常棣摸摸她的头,“常衡苦修,连你也要跟着受苦。”
于是一条通街逛到底,林林总总添了一堆物件。就连储物袋都给钟灵买了一个,钟灵这才发现,常衡过日子是多么艰难,修士该有的傍身物件常衡都没有。
逛过这条街常棣带着钟灵去另一条街,这条街上男修颇多。二人走进了一家男修衣装店。常棣直接取走了店里最贵的一件青灰长衫。
钟灵看颜色就知道是给谁买的。
“你师父一件衣服穿了三十多年,他身上的那件还是我三十年前给他在这儿买的。”常棣付钱时神情愉快,“这件衣服质地这么好,他又可以穿几十年舍不得换了。”
西市一通扫货之后二人在街上闲逛,常棣正找寻餐馆吃饭,正看见前方有个骑青牛的老者与一位花白发中年男修并肩徐行。
钟灵觉得那位花白发的中年男修有些眼熟,仔细回忆竟是对她有恩之人。
“前辈!易前辈!”
易申真人忽闻后头有人唤他,也不理睬。倒是身边骑青牛的老修士回头去看,竟是个清瘦的小丫头。
“易老道,后头有个丫头唤你呢。”骑青牛的老修士说,青牛脖颈上铜铃声悠悠。
“哪个小丫头?”易申问。
“穿得素净,长长的头发,跟东盟的臭小子在一起。”青牛老者慢悠悠地说。
“易申前辈!是我!我是钟灵!晚辈拜谢前辈赐丹之恩!”钟灵见易申并未回头,可想不愿理他,于是冲易申真人的方向行了跪拜之礼。
“她是何人?你还赐过丹药?”青牛老者好奇地问。
“一个看得过眼的小辈而已。”易申说。
青牛老者顿时来了兴趣,“世俗界竟有你看的过眼之人?”
易申道,“也就是看着眼熟,或许以后有些缘分会遇到。”
青牛老者闻言再次回了头,仔细看了眼钟灵,“我记住这丫头的模样了,日后帮你作个见证。”
青牛老者和易申真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常棣见钟灵还跪在地上,拉她起来。“还跪着做什么,人家都不理你。”
钟灵道,“易申真人对我有赐丹之恩,我不敢忘。”
常棣笑道,“他赐你丹药你便下跪感恩,那七叔送了你这些好东西你如何报答?”
钟灵眯着眼坏笑,“那我把师父送给七叔。”
常棣十分满意,不住地摸她头,“七叔没白疼你。”
晚上回到汀兰居,钟灵本以为常衡看到常棣给她买的这些东西会发脾气,不料常衡视若无物,只把那件青灰色长衫捡出来扔了。
小阁楼上凉风习习,小胖和小虎依偎着睡在一起。小虎这些日子虽昏睡着,却养得肉见长。小胖圆圆的肚子压在小虎头上,四脚大张地睡着,睡姿实在可爱。
第二日常衡就迫不及待地动身回姜县,走时竟穿了一件青灰色的新长衫,看得众护法啧啧称奇,常衡可是至简至朴之人,上一件衣服穿了三十个年头。
钟灵胸前果冻包里装着小胖,小虎则放在常棣买的灵兽袋里。腕上是凌波束带,脚上穿着步流云,看上去差不多是个像模像样的修士了。
“这样还差不多嘛。”常棣满意地看着师徒二人,“灵儿要常来东盟看我们!七叔孤家寡人一个,成日里上班,日子过得没点儿意思。”
邱真人也叮嘱道,“乖丫头常来看我们,有事就报出我们的名讳。我们六个也没个正经徒弟,以后就靠你养老送终了。”
东盟七位护法除常衡外都是职务人员,自己修炼有时都顾不上,更别说收徒弟教徒弟了。他们在东盟本部的弟子也都是打下手的职务人员,算不得正经徒弟。
与钟灵初次见面的六位东盟修真人士,起初她以为就是六大护法,其实那是邱真人、青姑、常棣以及他们的随行人员。
六大护法这几日只有大护法、三护法、七护法坐镇在此,其他三位都外出办差去了。
钟灵拜别三位护法,坐上了回湘省省城的绿皮火车。
经过龙行乡时,道路通畅。向前塌方造成的阻拦早已排除开。路过之前的塌方地点时,钟灵突发奇想,想到会不会又来次塌方。过了龙行乡,一路平安无事,钟灵的奇怪想法就渐渐消失。
可刚入湘省,火车就突然脱轨侧翻。整条火车中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全挤压在地上。钟灵与师父正巧靠窗,从这侧甩到了那侧,压在底下乘客身上。
“快爬出去!”“快出去!”靠窗的乘客纷纷向外攀爬,常衡将钟灵送出窗外,自己也拖着最近两名的乘客出去。
常衡出来后立即拿出医药箱开始为受伤的乘客医治。
“看有人受伤没!”乘客们纷纷互相查探,一共报上来一百多人轻伤。钟灵与常衡分头忙碌,给受伤的乘客上药。
“怎么回事?怎么火车翻了。”
“前面有塌方的泥石流痕迹,火车撞到泥石流落石上了!”有乘客报备。
“这明明可以事先预警。是不是没收到信号?”满车乘客议论纷纷。
“不好啦不好啦,这里有人快不行了!有医生吗?这趟车有医生吗?”前面车厢有乘客大声呼救。
常衡与钟灵一听立刻赶去,受伤的是一名火车工作人员,翻车时头磕到了尖锐物上,人已经昏迷过去,头顶上血流不止。
常衡喂他吃下丹药,开始运功助他止血。
“小灵,我们得找个地方将他妥善安置,快去找布条来!”常衡一说。周围的乘客和工作人员当即去搜集棉布条做止血带。
虽有常衡的灵力护体,但伤势实在太重,头上的血仍旧不断涌出。
“师父,他情况有些危险。”钟灵看向常衡,常衡对她点头示意。钟灵拿出一颗回元丹喂给他吃下,头上的血立时就止住了。
“只要止住血了便是有救!”常衡松了一口气,“将他抬到附近干净之处,不宜在此灰尘之地暴露。”
众人将受伤者抬到一处大石块上歇息,坐等救援队的到来。
这时候来了许多附近村民帮忙,将受伤的几位乘客安置在家静等。钟灵和常衡则照料伤势最重的受伤者,随着他来到村民家中。
闫老夫妇家在湘省与川蜀的交汇地黑龙潭。火车过黑龙潭时,早在半小时之前,附近的村民发现山上滑坡滚落了大片巨石,便早早报备了铁路值班室。闫老夫妇就是最早发现山体滑坡并提前报备的一批村民。
可半小时时间依旧没能挽回火车事故,附近村民发现火车侧翻后便立即帮忙救人。受伤的乘客都陆陆续续送到了附近村民家中休养。
闫老夫妇已逾六十,佝偻着脊背为救人忙上忙下。
“两位同志,喝口水。”闫婆婆为钟灵师徒端来两碗水,“二位先休息下,这位受伤的同志好在止住了血,我家里还有些药,等下就给他换上。”
钟灵起身接过水,看着闫老夫妇吃力忙活的样子很不好意思。“婆婆不必忙了,我给他上药就好。真是麻烦您老人家了。”
闫婆婆笑笑,“那我去烧饭,下午一起吃晚饭。”又对忙活的闫老说,“你去黑龙潭把儿子叫回来,叫他去镇上弄点肉,家里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