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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桃林深处

黄昏,夕阳沉西。

杨如风从小楼破墙而出,一路飞奔,跑了约半个时辰,他忽然停住脚步,微微抬头发现自己竟到了城外的枫叶林。

自成都府东门出城五里地,再往东北便是枫叶林,这里是回京城的必经之路。

杨如风正站在枫叶林的尽头,看着一条三岔路发愁,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他突然一拍脑袋,自言自语:“白秋霜曾经跟我讲过,燕丹若要回京城一定会走这条路,我竟鬼使神差的跑到这里来,莫非跟她心有灵犀?”

他摸了摸鼻子,皱眉道:“眼前有三条路,哪条才是回京城的路?我是喝醉酒被陆安杰用车拉进城的,哪里认得回去的路。先找棵树躲起来,有行人过路再去问问。”

他四处张望,打算找一颗枝叶繁茂的树躲藏起来,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一颗断成两截的枫树,断口粗糙不像是锯子锯断,倒像是僵硬之物以蛮力撞断。他跑过去树下,细细查看,只见周围十几棵树身上都有鞭痕,痕迹显旧,造成这鞭痕的时间至少在三天以前。

杨如风暗道:“这些打斗的痕迹至少是三天前,燕丹擅使长鞭,这里应该就是她第一次出城被南星洲伏击的地方。”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里外的林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人声,二十多人正急急的往三岔路赶来,杨如风身形拔地而起,跃上了树枝俯身藏匿。

这时那群赶路的人也恰巧经过杨如风藏身的树下,只见二十多人分成两派,互不理睬。一派衣着整洁,虽是粗布麻衣,也无邋遢之象,另一派同样是粗布麻衣,身上确实污浊邋遢,补丁密麻,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竹棒。

两派人马走到枫叶林尽头的三岔路口,又汇集到一起,全部往右边的那条路涌了过去。杨如风见他们走远,便从树上一跃而下,他身形落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哭喊:“大,大侠,别杀我,我叫段玉,住在桃花村后山,我只是昨天偷了邻居的一只鸡,没做过杀人放火的事,别杀我。”

一个年约十六,灰布长衫的少年正从树下路过,杨如风从树上轻飘飘的落下在他眼前,将他吓得跌坐在地。

杨如风的注意力在先前走过的那群丐帮人马身上,没注意后面还有一个人,突然从树上飘下来将人吓着,脸上也有些歉意,他讪讪笑道:“段玉兄弟,吓着你了实在抱歉,我不是强盗,不乱杀人。”

段玉从地上跳了起来,上下打量杨如风一眼,见他不像是强盗,终于小声说道:“没事,我先走了。”说完他绕过杨如风,往丐帮人马前进的方向走去。

好不容易见着一个活人,杨如风怎么让他轻易离去,他身形一闪拦在段玉前面,微笑道:“段玉兄弟,我想向你问个路。”

段玉道:“问路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杨如风问道:“这三岔路分别通向何处?”

段玉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神色,朗声道:“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右边那条路,就是刚才那群乞丐走的路通往桃花村,中间的路通往兴元府,长安,洛阳,京城。左边的路通往吐蕃边境,边境有座军州大营,除了官兵很少有人走那条路。”

杨如风心中一喜,接着问道:“今天你可曾见过一位穿绿衣骑白马的姑娘从这树林经过?”

不料段玉脸色一沉,哼声道:“你看我这身泥巴,就是那穿绿衣骑白马的姑娘弄的,今早上我正在树林走着要回桃花村,身后突然一匹白马飞奔而来,昨夜有雨,道路泥泞,马蹄飞过,地上的泥巴溅了我一身。”段玉说完,脸色涨红,显见的还有些气愤。

杨如风一愣,只见段玉身上多处泥巴痕迹,着实有些污浊,他微微一笑,道:“段玉兄弟,我代那姑娘向你说声对不住了,想你昨夜偷邻居的鸡,必是饿了,走走,我们去桃花村,兄弟我好酒好肉请你吃上一顿。”

从段玉口中得知燕丹的消息,杨如风心中的高兴都挂在脸上,心想默默道:“只要不是被软禁在小楼,她应该是走中间的路回京城了。”

段玉听得杨如风要好酒好肉的请客,高声欢呼道:“你请吃饭,好好好,快走。”他生怕杨如风走掉,拉起他衣袖就往桃花村方向跑去。

桃花村环山而建,稀稀落落几十户人家,茅屋重重,竹篱密密,炊烟袅袅,杨柳依依,恍如世外桃源。

山林闻鸟语,晚霞照炊烟,如此良辰美景,却是多了些煞风景的人。

先前而至的丐帮弟子已经分成两派,各自站立在村口的空地,两帮人马互相怒目而视,左边人群里走出一个粗布麻衣,身高七尺手持打狗棒的丐帮弟子,他朝对面人群拱了拱手,朗声道:“净衣派庄青请教。”

右边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百结衣,身高不足五尺的少年,衣衫虽褴褛,脸上却是白净如女子,只见他大声道:“污衣派郭四在此。”

两人说完同时朝空地中间移动了七八尺,手中打狗棒紧握,似是随时准备击向对方。

杨如风段玉两人走到桃花村口,见此景象,知是丐帮弟子在此比武,人都堵在村口,走路也是过不去,索性站在不远处观看,等他们比武完后再进村去。

庄青身形卓立,腰板似枪一般直,手中打狗棒平移在胸,守住胸口咽喉各大要穴。

郭四棒尖平举,始终不离的智者庄青的咽喉,目中杀意甚浓。

忽然,庄青飞扑而起一棒向郭四右肩斜斜劈落,这一劈势猛力凶,毫无诡异,但打狗棒转眼间震动七次,将对方咽喉,肩膀,下腹三处要害锁在在一劈之下。

杨如风瞧得仔细,暗暗赞道:“以攻为守,妙。”

郭四手腕转动,手中打狗棒仍直直指向庄青咽喉之处,只见他双手合十,整个人如离箭般射了过去。

郭四不闪不躲不招架,庄青这一劈纵是将他胸前骨头都劈碎,自己的咽喉难免也会被对方的打狗棒刺穿。

面对这同归于尽的打法,庄青不由脸色一寒,身形在空中急剧回转,硬生生被逼回原地。

郭四冷笑一声,足尖一点冲杀过去,庄青出手招架,两根打狗棒舞得飞快,只见竹影闪动,急如蛇舞,霎那之间,两人交手急攻已是七八十次。

两道人影撞在一起又分开,庄青左掌平胸,右手持棒斜指。

郭四双手持棒,仍是指向庄青咽喉,他双肘微微外弯忽又紧合,身子一顿,使出一招“弯弓射虎”飞射向庄青。

庄青心中暗喜,此刻他只要往前就地一滚,双手撑地,双脚朝上用力一蹬,便可踢中郭四胸腹,将其踢飞。这招“海底捞月”正是庄青为了对付郭四的“弯弓射虎”而秘密创造出来的杀着。

庄青正要有所动作,不料郭四突然停下身形,手中打狗棒一丢,身子往前一滚滚到他身前五尺,以手撑地,双腿向后一蹬,正中他胸口。

庄青倒飞一丈,口吐鲜血,手指郭四,咬牙道:“你,我......‘海底捞月’。”

郭四正要开口嘲讽他几句,段玉突然拉开杨如风跑到前面朝郭四大声骂道:“小矮子不要脸,这双手放地上,用脚向后踢的是他的武功,你偷学人家的,不要脸。”

郭四双目一寒,杀机泛起,飞身出来一掌就朝段玉天灵盖拍下。

掌力带劲风,若是拍中段玉额头,只怕当场就要见阎王。

杨如风见郭四对一个不懂武功的少年下杀手,心中不由大怒,一把拉开段玉,大喝道:“混账!”说完手结剑指,以食指中指为剑,暗运内力,一剑向郭四手掌刺去。

只见指掌相碰,有如筷子插豆腐,杨如风的手指硬生生的穿过郭四的手掌。

杨如风往前一拉,郭四手掌钻心般疼痛,不由自主的跪在他面前,他扬起手掌,一巴掌甩在郭四脸上,将其甩飞了五六尺远。

郭四满口鲜血,勉强站起身,朝杨如风哼声问道:“阁下何人,敢管我们丐帮的事?”

杨如风冷哼一声,道:“丐帮向来以侠义自称,怎会有你心肠如此歹毒之人,我若非瞧在你们帮主武元归的面上,今日我必废了你。”

他甩了甩手指上的血,接着道:“不管我这位段玉兄弟说的是真是假,你对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一出手就要人命,可谓歹毒至极。”

段玉忽然抢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语声带着哭腔,像是生怕别人不相信他。

这时庄青从地上站起,咳了几声,缓缓道:“这位小兄弟说的都是真的,那招‘海底捞月’是我为破郭四的所创,只是不知为何他会这一招。”

杨如风道:“好,既然我兄弟说的是真的,那我们告辞。”说完他拉起段玉,穿过人群,就要走进桃花村。

“且慢!”庄青说完这两个字已是咳的直不起腰,郭四刚才那一脚明显踢的他很重。

杨如风停下,转身问道:“还有何事?”

庄青道:“丐帮近年来分为污衣净衣两派,两派理念虽是不同,至少都是丐帮弟子,我与郭四相约在此比试,乃我丐帮内部之事,阁下出手废了他一条手臂,此乃我丐帮对外之事。”

杨如风道:“你的意思是?”

庄青道:“愿领教阁下高招。”

杨如风还未答话,段玉突然大声骂道:“你们刚才自己打个你死我活,现在又要跟我大哥打,你们是不是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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