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茉和人谈完生意,下楼时,脚下虚浮,差点摔倒,所以秦叔劝道。“大小姐,你先歇会吧。”
叶良茉摇头,哪里有时间休息,青龙帮仗势欺人,竟然单方面撕毁约定,擅自提高运费,别家都收到了邀请,她却是通过她的好弟弟知道的……它青龙帮甚至连问都不问,还有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老四,你别太得意!”忽然楼上传来打闹声,有人猛地撞到地上,爬起来擦擦嘴角的血,啐了一口,道,“你不过就是老头子的一条狗!老头子迟早得收拾你!”
叶良茉揉揉眉心,问道。“这人是什么人?”
“青龙帮的老三,年纪大了,能力比不上老四,但他资历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坐第三把交椅,也没有不妥,不过老四不服气,两人最近好像一直在斗。”
秦叔低声继续道,“青龙帮是个江湖帮派,能者居之,老四风头正盛,心狠手辣,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前段时间反对他当青龙帮三把手的人,都悄无声息地死了,老三孤立无援,只有挨打的份儿。”
叶良茉不解道,“既然如此?为何还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斗呢?老四已经赢了啊。”
秦叔搔搔头,他还真没有想过,忽然看见站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姑娘——莹儿,便道,“或许是因为女人吧。”
“女人?”叶良茉看了一眼那女人,她哆哆嗦嗦地站在一边儿,手帕捂着唇,样貌并不十分好看,只是静立的姿态,如弱柳扶风,令人怜惜。
“哼,老头子会不会收拾我,我不知道,不过我现在就他妈弄死你!”说罢,老四抽出匕首就要刺进去。
此人生得矮小,身高不足五尺,从背后看去,和叶良杰差不多高,她一开始还当他是个孩子呢,结果转过脸来,那张脸却沧桑至极,脸上横贯一道疤痕,嘴角带着狞笑,看起来不好惹。
他出手又快又狠,好似黑色闪电,快得根本看不清。
“啊!”胆小的惊呼一声,捂住了眼睛;胆大的也转过脸去,不忍心再看。
正当此时,忽然人群中有人喊,“且慢!”即便是喊声,可是依然悦耳柔和,好似俯身在你耳边呢喃。
虽则看他背面,叶良茉却知他容貌定然异常出众,因为当他出现的时候,空气突然安静了,不约而同地朝他看去,随着他的行走而扭头追随。
他穿一身青衫,头发不长,未束发髻,而是用绳子绑着,垂落下来。
被他的声音扰乱,略微偏了半寸。老四面有不悦,朝地上啐一口,用力拔出,血溅到他手背上。他擦擦手,站起来,道,“阿涉?你这是做什么?”
离他有几步之遥,阿涉站定,这距离是有讲究的。
他身高过高,而老四过矮,曾因对比明显令他丢脸,惹他不悦,所以他小心保持一定距离,不疏远也不过分靠近。他站定后,看也不看地上的人,笑道,“何必弄脏自己的手呢?走吧,玩会儿去。”
老四与三叔公打斗,看似是为了花朝节的“花神”莹儿,实则是内部争斗,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能真的杀人,所以阿涉才走出来,给他一个台阶下,不然他才懒得管呢。
老四方才在气头,此时冷静下来,当然明白其中道理,心中对赌坊老板阿涉,有了一丝感激。
老四朝前走,阿涉朝后退了一步,毫无痕迹地后退。
老四了然,知道他顾虑上次的事,但他偏要显示自己的不在意。甚至伸手要搭他肩,不成,有些尴尬地锤了锤他肩头,笑道,“好啊,正手痒呢。”
老三也是经过风浪的,这一刀还不至于令他无法起身,老四一松口,手下放开了他。
老三便从地上挣扎着起来,推开围观的人群,踉踉跄跄地走了。
莹儿见他要走,暗自松了口气,花朝节表演花神,不知怎么就被老四看上了,众姐妹大多是羡慕的,羡慕她从此吃穿不愁。对她,则无异于晴天霹雳,老四比她还矮半头,脸上又有可怕的疤痕,她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方才见他要杀人,她害怕地努力缩着脖子,使劲儿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直到阿涉出现,她竟然忘记害怕,手握着衣衫角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连呼吸都不会了。
天下竟然有如此好看的人?他美得好像不是凡人。深眸高鼻,肤色如雪,笑起来,那双眼睛自然流露出的波光,勾魂摄魄,好似有一双手牵引你走近。
老四本来要走,经过莹儿,才恍然想起,正想着要不要带她去赌坊,见她一脸痴迷地看着阿涉,心中不悦至极,一脚便踹在她小腹上。
莹儿一脸惊恐,想要躲开却来不及,猛地一痛,跌跪在地上。她捂着小腹,脸色煞白,咬唇忍耐,不敢哭泣,嘴角便开始流血。
老四啐了她满面,讥讽道,“贱货!老子养着你,你还敢给老子看别人?”
“二哥,赌一把好运气就回来了。”
手背在后面,骂骂咧咧着走开了。
老四听见哈哈笑了声,“说得好!借你吉言,今天可要好好玩一场。”
阿涉附和着笑,眼底却无波无澜,和老四一起走了。
叶良茉站在二楼上,将一切尽收眼底,只心想,这青龙帮内部看来也是矛盾重重,要是能了解得更清楚些就好了。
想了想,摇摇头,出门时,莹儿费力地起身,身边的丫头看起来年纪很小,一脸稚气,根本不知如何照顾人。叶良茉看了她一眼,突然有些心软,看着她,恍惚看到过去的自己,招招手,吩咐小二帮忙将莹儿送回去。
莹儿疼极了,顾不上看究竟是谁帮了自己。身边的小丫头手忙脚乱地跟着,一会儿在左,一边又跑到右边,一点忙都帮不上。
叶良茉看了一阵,摇摇头,转过脸来,却说了句极为理智的话。她道,“看来并不是因为女人啊。得好好找人盯着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