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嗡鸣,一道痕迹划过天空,许星海忐忑的去往国外,甚至没有知会顾怀南一声。
顾怀南不知许星海和傅知行会来的这么猝不及防,以至于他推着许母在林道上走迎面走来两人,看到两人,许母冷下脸,“走!回去。”
许星海饶是再迟钝,也知道事情的不对劲。
又见顾怀南冲她使眼色,只得将带来的东西留下,先行离去。
柏油马路的两道植满红枫,已近冬天,斑驳的枫叶随着秋风瑟瑟,飘泊而落。
像极许星海现在的心情。她知道因为许星月的事情许母会怪她,可是当年的事情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就算解释清楚又如何呢?许星月终究是因为她才会……
手被握紧,许星海将目光投去。
“在想什么?”
许星海用力的抿了抿唇,语气怅然,“她会原谅我吗?”
“会的,母女没有隔夜仇的,阿姨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去星海一路的闷闷不乐傅知行都看在眼里,只是眼下他也找不到什么话去安慰她。
因为一路的舟车劳顿,傅知行让许星海早早休息。
“傅教授,我很难过。”只有在傅教授这里,她才能毫无保留展露她的难过。
“一路上你都没休息,先睡吧,睡醒了指不定阿姨就想明白了。”
许星海拉着傅知行絮絮叨叨的说话,说到从前,说到许父还未离开的时候,说到一家四口,说到她被宠坏。
说着,眼中就泛出雾蒙蒙,直瞧得傅知行眼眶泛疼。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许星海还有这种把别人都带难过的技能。
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傅教授没有停歇,而是去找了顾怀南,尽管他极不乐意。
如此气质出众的两个男人,坐在咖啡厅,是一道颇为引人注目的风景线,偏生,两人的气氛委实有点怪。
许久,傅知行开口,“近来好吗?在这面可习惯?”
“挺好的,在哪儿呆不是呆。再说,得亏了你帮我在这面找医生,否则我的病情也不会稳定的这么快。”顾怀南抬手喝了口咖啡,“还得感谢你当年的大度,有时候我真想不明白你的想法。”
“我不想她难过。”
这个她是谁,彼此都心知肚明。
“所以我才拱手相让的。”顾怀南微微一笑。
“你不想让,估计会很可怜。”傅知行冷眼瞧着他。
“唉,我和星海好歹青梅竹马,你怎知抵不过你这个外来者,在你之前,我可是星海的初恋。”顾怀南似乎丝毫不怕傅知行对他动手。
两个男人慢悠悠的喝咖啡,姿势优雅,却互不相让。
“是吗?”傅知行似笑非笑,“假前任?”
顾怀南愣一下,忽然明白傅知行在说什么,“她连这个都给你说?”
“夫妻之间,会有秘密吗?”傅教授反问。
“那么,你为她做这么多,她知道吗?”
“夫妻本是一体,为她自然也是为我。”
顾怀南又笑了,“怎么没有个追星海的人来气气你。”
又见傅知行一脸思索样,忍不住道,“还真有?”
“咸吃萝卜淡操心,先管管你的事吧。”傅知行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唇,“阿姨那面什么情况?”
“不清楚,自阿姨醒后,就让我带她出来,还不要通知星海,我也不知为何。”顾怀南一脸迷惑,许母一系列反应委实反常,虽然之前知道许星月死因和许星海有关,虽然冷眼相待,却没到现在这地步。
“也就是说她是后来才决定离开的吗?”
从顾怀南这里得不了明确的消息,傅知行决定直接从许母那里入手。
“阿姨受不得刺激。”顾怀南补充道。
“我知道。”
一帆交流后,两人先后离开。
傅知行选好食材,准备回去先去给许星海做饭,这事情一时没有眉目,反正来日方长。
却不料顾怀南打来了电话,“星海在吗?”
“她在家睡觉呢。”
顾怀南也没多说什么,摸了摸头,听小护士说下午来了个女孩子和许伯母不欢而散因着顾怀南俊逸的外型,加之温润有礼,在医院里人缘不错。
这一回来,就听见小护士和他说下午来过一个奇怪的女孩子,和许母见过后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顾怀南心下疑惑,便给傅知行打了电话,这番得到答案,知道来的不是许星海,放心下来。
倒是傅知行纳闷他这一问,“怎么?”
“没什么,许阿姨醒了,我先去看看。”
傅知行挂断电话,忽然想起什么,结完账往家里赶。
好在,许星海还在。
彼时她正坐在沙发上,精神有些恍惚,脸色苍白。
傅知行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关切道:“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近了才发现,她的眸中一片通红。
“哭过了?下午你出去了?”肯定的口吻,却没有质问的意思。
从顾怀南的话,加许星海的情况来看,她应该去见过许母,而且两人之间应该发生了不愉快的摩擦。
许星海点点头,“傅教授,我是不是特别笨?才会导致我家变成现在的样子。”
傅知行握着她的手,“是挺笨的。”
看她扁着唇,道,“不过我挺喜欢的。”
下午傅知行出去,并未知道许星海没睡着,醒来后的许星海想越想越不对,末了还是一人去了医院。
许母并未破口大骂让她离开,而是沉默着。
在许星海三番五次质问下,傅母总算说了真相。
原来,当年父亲被双规,是因为她。
当年许父已经是市长,年纪轻轻颇有建树,而且做事滴水不漏,也不贪污受贿,因而被很多人记恨。因为她,才让有心人有了可乘之机,父亲才落马。
才有后来支离破碎的一家。
至于许父,并非逃跑,而是死于车祸。
多年来,许母从未放弃寻找许父,也不相信许父会抛下她们离开,暗中寻找的才意外得知当年真相,便是留在顾怀南那里的钱,亦是许父的赔偿款。
“当年,正是因为顾怀南给我的箱烟,成了指证我家的证据。”许星海握紧了手掌,掌心捏出四个弯弯的月牙。
“是我害了爸爸……也是我,害了星月。”许星海泪水模糊了视线,“顾怀南,他究竟为什么。”
“星海,这事我们得从长计议,你也不希望因为这事儿误会了顾怀南。毕竟你们从小的交情。”在这个事情上,傅知行觉得他还是得为顾怀南说句公道话。
“不是误会,当初我爸爸拒绝了顾家的请求。”
然后她家就出了事,这并不是巧合,至于顾怀南知不知道……许星海想到这些年顾怀南的照料,多半也是因为当年的愧疚在其中吧。
许星海自嘲一笑。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现在你正处于胡思乱想的期间,越想,越钻牛角尖,反而自己走不出来。”傅教授起身,“明日我们再理理这件事情的头绪。”
许星海还想说什么,却被傅教授止住,“先吃饭,什么都别想。”
要说傅教授冷下脸来,还是有两分气势的。
“傅教授……”
“相信我好吗?星海,万一是别人离间你们两家也不是没可能,你想想,当初若这是顾家要害你家,为何他们没有从中获益?再说,你俩家的关系,已经足够让他们,获得一些有益的消息。他们何必斩断一臂,而得不偿失?”
在傅教授安慰下,许星海原本暴走的情绪冷静下来,这件事情是该好好查,可是事情过了这么多年,查起来相当不容易,再加上她们在国外。
正胡思乱想着,傅教授已经端着饭菜出来。
“先吃点饭,明天一早我们去找顾怀南问问,我在找我朋友帮忙在国内调查。”傅知行有条不紊的安排教许星海内心稍安。
动了几筷子发现自己食欲并不强。
“傅教授……”
“吃完再说。”在傅知行的强迫下,许星海加完一碗白米饭。
次日因为心中记挂着事情醒的格外早,醒来后就拉着傅教授往顾怀南家找。
到之后才发现没有人。
许星海正怀疑顾怀南是不是不敢面对他,所以提前离开了,就被傅知行拉着往医院赶。
路上得知顾怀南病了,是一种综合性疾病,全世界都只有几例。
许星海内心一疼,说不清的滋味。
两人匆匆到医院,才发现许母已经到了,现下,许星海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母亲,又怕看到她眼中的谴责和憎恶。
“星海,不是你的错。”
幸而有傅教授握着她的手,才让她不至于倒下去。
及至手术灯熄灭,顾怀南被推出来。
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看得许星海一阵阵心惊。
几人就要往前,却被医生制止,“病人情况很不稳定,需要多加休息,不宜打扰。”
几人候在病房外,几天后,顾怀南醒来。
他望着许母笑了笑,又望着许星海道,“这或许就是当初……我的报应吧。”
“我爸爸……”许星海咬唇。
“嘘。”顾怀南冲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外走的许母,“别在阿姨面前提许伯父,阿姨刚刚恢复。”
“傅教授,你可以自便一下吗?”
这是请他出去的意思?傅教授转身往外走,顺带带上了门。
也不知顾怀南在里面对许星海说了什么,说完后,两人都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