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京城初春的夜里徐徐清风卷入珠帘。
从宴会上九死一生的慕天雅并没有往月影夫人的住处去,此时有好多话要问慕泽瑜。
刚进泽瑜居就看见辛夷花树下一身白色薄纱斗篷的慕泽瑜正在和夜清河下着棋,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各相撕杀。
“哥哥,我还以为你去了那里,原来你在和清河下棋呀,下棋怎可少了琴音呢?”
不知为何慕天雅就是有再多的问题想问,但此刻居然没有一点想问的意思,或许这是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该有的常态。
慕泽瑜抬起头刚要回话,却看进一双满是柔情的眼,那是因为慕天雅虽然话是问的慕泽瑜但是看着的却是夜清河。
“京城人都知道妹妹的美貌无人可比,殊不知妹妹的琴艺也是相当卓越的,这风清高月与妹妹的琴技自然很是惬意。”
“我的琴技估计只有哥哥喜欢,不敢在清河面前献丑,如是有过音之处还往清河公子指点一二。”
在喜欢的人面前就如尘埃之花,虽然卑微但依旧努力盛放。
夜清河冷俊的脸上溢出丝丝笑意,这是他最喜欢的感觉,还好今晚那人没有来,不然那有这翻惬意,真想一直这样下去:
“小姐,清河是这将军府的下人,对于琴技也不是很精通,小姐的琴技连公子都赞不绝口,自然是很好的。”
慕泽瑜看着这俩人心里喜悦得不行,自己最亲的妹妹与最好的兄弟相爱,真是天作之合。
泽瑜居里黑白子相杀着,琴音与月色薄雾缠绵着,而宴会后的将军府比以往更加宁静,这份宁静给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月影夫人双目微眯着,正个人弱不禁风,不时间断的咳嗽起来,但气息却没有一丝絮乱。
坐在床边的慕鹤荣此刻脸上全是柔情:
“夫人,都是夫君不好,让你这般操劳,你好好休息,这将军府还是很安全的,你不要太过忧心。”
“咳……咳……咳……,我虽然不知朝堂的事,但也知这江山将要换主了,你看今晚宴会来的可都事文臣呀,他们都忘了当年是谁远赴北狄,浴血沙场换下来的太平盛世……咳……咳。”
慕鹤荣轻轻的拍着月影夫人纤背:
“夫人……,我乃中州的将军,又是皇上的心腹,皇上还是很器重太子殿下的,若果有一天中州内乱,烽火再起,远赴北狄,一去无归,还望夫人在南国平安喜乐。”
慕鹤荣比谁都明白,这风云早已暗起。
月影夫人看着慕鹤荣这般,不觉潸然泪下,这天地之间万物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又何况是人呢?自己早已被这红尘魔灭了。
此生没有与他一起共赴红尘,那就让自己和他在这红尘中沦陷。
慕鹤荣那里看得月影夫人流泪,自己当初负了她,如今不能再负了她。
“夫人,你看我们的女儿多可爱,它日与太子成婚,后生你也不必为她忧心,我们将军府相比承相府还是要好得多,今晚宴会上殿下对承相起了杀意,媚姬自裁,宫中却传皇后病重,你说这是不是很巧,也不知道这是圣上之意还是……”
“媚姬死了?死了……”
这几个字在月影夫人的脑海里反复畅荡。
慕鹤荣瞧见月影夫人良久都没有回话,相必是因为她太累了,心底一丝叹息,熄灭了烛灯。
待慕鹤荣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屋里除了晚风吹动珠帘的声音再无如何气息时,月影夫人突然睁开双眼,起身……
悬月高挂在将军府的檐角上,泽瑜居传来的琴声嘎然如此,一辆马车从将军府门前向着皇宫方向疾驰,马车带起的疾风卷起了层层薄雾,让这本来就很诡异的夜晚更加神秘。
慕天雅抚动琴弦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母亲,你这么来了?”
月影夫人并没有回话,而是看着正在下棋的慕泽瑜:
“你给我过来下。”
说完一下子拉着慕泽瑜的手臂,带着慕泽瑜飞过辛夷花树林,所过之处辛夷花片片落下。
“娘亲……娘亲……你要带哥哥去那儿呀?”
慕天雅哭得梨花带雨,秃废的软倒在夜清河的身旁,喃喃自语:
“从小母亲就很不喜欢哥哥,有一次不知道哥哥怎么触怒了母亲,母亲带了好多人来这泽雅居,要拔了哥哥的衣裳打他,还好被我跟父亲撞见了哥哥才没有被打,后来娘亲和爹爹走后哥哥哭了好久好久,清河你知道吗?从那以后我都没有看见哥哥哭过……”
夜清河听着慕天雅断断续续的说着,棋盘里的黑白子散落一地,细长且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拂了拂了倒在肩旁的慕天雅青丝:
“小姐不必这般伤心,就是全天下的人都不喜欢他,他还有我们不是吗?”
慕天雅不再哭哭啼啼,扬起冠绝京城的俏脸,看着夜清河那张冷俊的侧脸,片刻间恍然若失,这样的公子尘世间要何等女子才配得上呀。
夜清河深邃的眸子看着下起花雨的辛夷花林,陷入了沉思。
“小姐,清河感觉刚才的月影夫人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那里不对。”
“母亲今晚在宴会上昏倒了,所有声音有些不比往常,这有什么不对吗?”慕天雅双眼迷蒙的看着夜清河。
“你说月影夫人在宴会上昏倒了,声音有些不对?不……。”夜清河思索着种种异常,猛的的起身:“不对,全都不对。”
“什么……什么不对?”
慕天雅眼里全是疑惑。
半响夜清河才悠悠的回道:
“走,去你母亲的寝居。”
仙危峰上白雾缭绕,就像一位披了轻纱的女子,可又比女子多了些雄伟,这是中州京城最高的山峰,在仙危峰上可观京城全貌,但因山峰过高,峰梁陡峭,四季积雪,鲜少有人而致。
慕泽瑜站在仙危峰顶上,积雪浸湿了锦靴,峰顶疾风夹着残雪凌厉的拂动着慕泽瑜单薄的白色锦袍,让慕泽瑜连打了几个寒颤,如若不是那乌黑的冠发,真让人分不清是堆积雪还是一个人在那。
“说吧,你带我来这的目的该不会是想冻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