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窗外鸟儿清脆的声音传来,沈慕晚吩咐紫鹃将昨日从青城寺带回来的平安符送去翠竹苑。
前世,沈慕晚从腊月初一下雪之日从华景城出发前往邻城西陵城郊的青城寺,路途遥远,舟车劳顿,本是家里养的娇娇女,第一次出远门,除了随行的侍卫婢女们,身旁竟无亲人相伴,也是怪当时虽然娇惯,确实个懂得孝心的女儿,道听途说来的言语竟然是当了真,一个人上路去了西陵城郊。
此时想来,沈慕晚不由得嘴角带了一丝笑,似是嘲讽,似是羡慕。
那时多好,天真无邪的千金小姐。
翠竹苑离沈慕晚住的冷香苑不是很远,里面住的是沈慕晚的嫡亲的大哥,自小也是最为宠爱她,想来前世自家大哥为了自己奔波许久,受苦消瘦,帮着上下打点,终是没有讨得了好,不由得心里一痛,在奈何桥回想前世种种,那时的沈慕晚,心中想着即使是绝情绝爱,便也不能忘记前世大哥的恩情。
紫鹃想来利索,很快便从翠竹苑回来,恩科在即,大哥想来也是不在家的,不然昨日早已经守在大门前等着自己宠爱多时的妹妹。
“紫鹃,大哥是不是还在状元楼准备考试?”沈慕晚见紫鹃回来,拉着对方的手问道。
紫鹃手里拿着一个先前送过去的平安符,抬手给自家小姐看,回道:“过两日,科举开考,大少爷早去状元楼准备今年的会试了,您腊月初出门那会儿不是知道么?开考前一个月,大少爷总是在状元楼备考的。”
听紫鹃说起日子,沈慕晚才反应过来,原来从她离开华景城才堪堪十日而已,前世在青城寺呆了二十几日不觉得时间漫长,再回人事,内心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大哥了,大哥今年才是个不到十六的少年郎。
“噗嗤——”
沈慕晚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离世那会儿也是快满三十五了罢,再见大哥模样,竟然这般小,也不知道等自家大哥回来,自己会不会因为对方年岁太小,叫不出称呼。
“小姐?”
紫鹃有些奇怪,轻声喊道。
从青城寺归来,作为贴身侍女的夕临和紫鹃早就感觉自家小姐大不相同,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是小姐从庙里摔了一跤开始,总觉得怪怪的。
只是作为下人,自然不敢多言,可是越来越奇怪的小姐让紫鹃心里不由得有一丝恐惧感油然而生,压在心底的疑问脱口而出。
“小姐,您从那天生病起,便变得有些奇怪,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您可以跟紫鹃说说吗?”紫鹃关切地看着沈慕晚。
沈慕晚嘴角含笑,先前的笑意并未散去,听见紫鹃的发问,也不觉得有什么心虚之处,紫鹃自小跟着自己长大,什么脾性心里十分清楚。
“紫鹃啊,我只是笑笑罢了,有什么奇怪的呢?”沈慕晚转身坐在凳子上,自己伸手将面前的茶壶端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闻闻茶香,还未饮下。
“小姐,您知晓紫鹃并不是这个意思。”紫鹃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心里的疑问已经问出,便再也不想压着了。
沈慕晚转头,“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她笑着,笑得格外畅快,轻声道:“哦,我知道了,紫鹃啊,你知道你家小姐为何只在青城寺呆两日便返程吗?”
紫鹃不知道为何沈慕晚要将话题扯至青城寺上,满脸疑惑地看着沈慕晚,继续听她言语。
“原本这日子是定在腊月初一出发,到了腊月二十五日,恩科结束,恰逢大哥生日,那天我爹,也就是当朝丞相大人,便会告知我,正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宜嫁娶,秦王殿下班师回朝,加上喜迎娇妻,双喜临门啊!”
沈慕晚笑着,笑得却有些诡异。
手里就着茶杯一饮而尽,“砰——”茶杯突地被摔碎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
“呐,紫鹃,你知道这双喜,是哪双喜么?”
此时紫鹃脸色苍白,早被刚刚沈慕晚的动作吓得个半死,见沈慕晚转头看着她,竟觉得自小伴着长大的小姐身上散发着一阵阵阴森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