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因封字句震惊之时,裹着黑色薄棉披风、跪在地上的蒋贵妃浑身一寒,似有所感地抬首朝他这边看过来。
幸好李元只自己身处何地,虽然心中震惊,却面色依旧,任由蒋贵妃目光扫过面庞,没有露出丝毫异色。
蒋贵妃余光扫了李元一眼,没在他那俊俏的脸上停留片刻,看向杨龙渊时,蒋贵妃眼底浮现出忌惮和担忧之色,旋即收回目光。
“兴国公,你说说,皇帝昨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没了?”
齐太后在太医前盛怒万分,此刻却似乎脱去伪装,如普通人家刚死了儿子的母亲般,语气悲愤,伤心欲绝。
杨龙渊闻言,沉默片刻道:“太后娘娘节哀,保重凤体。”
齐太后先是一顿,随后彻底暴怒,她三两步走到蒋贵妃跟前,一脚踹在她身上,踹得她上半身跌倒在地,披风半开,露出大片雪白,额头撞地之下,一抹殷红悄然浮现,让李元瞧得一丝邪火差点升腾而起。
齐太后年轻之时上过战场,这一脚之下可真不轻,蒋贵妃痛哼一声,差点没昏过去。
“贱人!都是你害死皇上!”
说完,齐太后还想再起一脚,地上的蒋贵妃眼底闪过怨毒之色,一丝黑气悄然袭向齐太后,他这一脚还未落下,突觉一阵头晕目眩,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太后!太后娘娘?!”
“太后!快传太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李元看得眼花缭乱,一旁杨龙渊也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太后会晕倒。
等到太医查看之后,那一头冷汗和畏畏缩缩的言辞,彻底让皇后和杨龙渊神色阴沉。
“太……太后娘娘,气急攻心,加之悲伤过度……臣……臣万死!”
这太医的意思,分明是太后也快要不行了?!
杨龙渊眉头紧皱,只觉得古怪,更多得还是头疼。
入金龙殿前,他的谋划中,齐太后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毕竟他们二人当年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可如今太后突然昏迷,甚至随时都可能和皇上一样,他的心绪有些乱了。
李元在一旁,时不时瞄着趴在龙榻旁哭得惨烈无比的蒋贵妃,心头冷笑。
这么一会儿功夫,李元已然将这些事情想的通透,此刻他有了定计,自然决定不在旁观。
否则,真要被蒋贵妃逃过这一关,谁知道日后这妖妃会怎么对他北国公府呢!
他可是知道,蒋华昨天才见过这个妖妃,今天皇上就……
李元心思通透,不再犹豫,他走到杨龙渊跟前,耳语道:“姨父,事情有些不对,您看要不要请刘玄士来看看?”
玄士刘策,方外之人,据说是玄门一脉到红尘历练的弟子,玄术了得,被易帝请入宫中,还专门为其准备修行炼丹之地,平日里时不时还会召见刘玄士,这件事满朝文武皆知,甚至有直臣当朝死谏,说妖道误国,却依然没能扳倒刘玄士。
李元从小就见识过很多非同寻常、匪夷所思的东西和事情,所以他对刘玄士这个人有过了解,身份来历暂且不说,但这刘玄士,确实有几分真本领。
李元提到刘玄士,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嗯?”
杨龙渊不动声色,心头却是一动,他作为北夏柱国大将军,作为整个大陆上有权势的少数人,对一些事情自然有所听闻,甚至他自己都见识过一些匪夷所思之事,此刻被李元提醒,他心头同样微动。
“皇后娘娘,不知皇上此前除了太医,是否请过刘玄士?”
外人面前,杨龙渊对皇后杨凤玉执君臣之礼。
“刘玄士此前不曾来过,兄长为何会有此问?”杨皇后面色憔悴,声音微哑。
“既然如此,那请皇后请刘玄士来一趟,臣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杨龙渊的话语一出,李元就注意到龙榻旁的妖妃蒋芸身体微微一颤,连哭声都是一顿。
他心头一笑,这妖妃还知道怕?
“好!来人,请刘玄士。”
杨皇后面上疑惑,却还是相信自己的兄长。
片刻后,就在刘玄士快要来时,李元一直盯着的妖妃蒋芸,终于耐不住了。
“姐姐,妹妹可否告罪一下,去后面整理一番?”
蒋芸带着额头的伤,楚楚可怜地跪在杨皇后面前请求道。
她没想到,刘玄士竟然会被请来,她本以为弄倒老太后,她就会安全许多,没想到局面更加危险了,早知道昨晚就不执行计划了,谁知道竟然会出意外?!
想到这儿,蒋芸轻咬红唇,奇怪、后悔、害怕……种种情绪交织,竟真让她哭出泪了!
杨皇后见她挺惨,长叹一声,就要让她下去。
李元一看,这不行啊!
这场戏还没开始,正主怎么能溜?万一她逃了,岂不是贻害无穷?!
他来不及和杨龙渊耳语了!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应该是昨晚陪着皇上的吧?还请贵妃娘娘稍等片刻。”
李元突然开口,让他们都是一愣。
尤其是妖妃蒋芸,盯着他,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的样子。
杨皇后皱眉,她觉得这个北国公有些无礼,正要呵斥,恰好注意到兄长微微颔首示意,于是到嘴边的话又憋回去了。
“也对,妹妹暂且忍耐片刻。”
“……”
蒋贵妃彻底慌了!
没等她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时,玄士刘策,到了!
只见刘玄士一身灰白道袍,头戴灰巾,褐色短须,面容周正,不卑不亢地走进金龙殿后,似乎这里暖了一分。
“方外之人,见过皇后娘娘。”
刘玄士微微作揖,神色凝重,抬头时,目光死死盯着蒋贵妃,把她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呵斥:“大胆刘策!”
皇后同样皱眉,这刘玄士怎么和北国公一样无礼?
“呵!妖妃,还想逞威!”
玄士刘策一开口便震惊他人。
李元同样惊讶,这刘玄士一眼就看出了蒋贵妃的异常?
蒋芸:“你……放肆!”
杨皇后:“大胆!”
兴国公杨龙渊:“刘玄士何出此言?”
三人的话刚出,玄士刘策却是根本没回答,反而后退两步,双手反转之下,两片红云瞬间出现,直奔妖妃蒋芸而去。
“朱砂!”
李元忍不住喊出‘红云’的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