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毛乐，别哭
一个金头发外国人突然来学校里找我。
我不认识他，见都未见过。
但是他却点名找我，我现在在学校里也还有名，所以很快就有同学带来他找我，那时我正好在花园里画设计稿。
他一见到我就很激动的告诉我毛乐不见了，他觉得毛乐应该是来找我了，因为毛乐经常跟他提到我，所以他从法国来到韩国。
他告诉我，于小志结婚那天，毛乐去了一家PUB，可能发生了些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但那天之后毛乐就不见了，也没有跟任何人联系，打她电话也关机了。
我的纸笔一下了就掉落至地。
毛乐，原来于小志对你的影响比我想象中的还大。
毛乐！这么逞强的你，一个人躲到哪里偷偷哭去了？
“Was she back home?”我按住胸口问。
他摇头。
“Are you sure she came here?”
他依旧摇头：“No,but I am sure she was not in France.”
“I know，Thank you 。”
不在法国，那她就真的是来这里了，知道她在哪里就好，最起码不会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我稍微松了口气。
“who are you?could you introduce yourself?”
“Jhon,her classmate .”
“Okey.”我不解的问，“Why are you care ahout she so much?”
他想了想，吸了口气，认真的告诉我：“I love she！”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阳光俊朗的大男孩，眼神清澈。
我赞赏的点了点头——A pretty boy！
虽然我不知道她的下落，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就在我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我找不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让她自己愿意出来见我。
我打电话给潘安：“潘大明星，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我很忙，快点说。”那边不耐烦道。
“我有个朋友来韩国了……”
“想让他住我那啊？没门。”那边一口回绝。
“不是啊……”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只是想请他代我跟毛乐说两句话而已，真是不给面子，看样子不能指望他了。
不能借潘安的名，就只有借柳明熙的钱了。
可是柳明熙很忙，我打电话给他时，是他秘书接的电话，说他正在开会。
我深呼吸：“你告诉他，我是他女朋友，有事情找他，要他尽快回家，就说我正在他家门口喝西北风呢。”
我抱着双腿坐在柳明熙门面，大约半个小时，有车如风般疾驰而来。
柳明熙从车上走下来，将我打横抱起：“怎么可怜兮兮坐在门口啊，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着找我？”
“我有个姐妹叫毛乐，她来韩国了。”
“好事啊，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没有来找我，但是我知道她心里很难过，她想我又不想我看见她，所以她躲起来了。”
“你很着急？”
我将手环上他的脖子：“我很着急。”
他横抱着我在房子里左右走着：“你想我帮忙。”
“是，我请你帮忙。”
他就着抱着我的姿势坐到地板上，点点我的鼻子：“好。”
“你好自信啊，都不问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帮我？”
“你的事情我怎么会做不到？”他深情款款的看着我，“我帮你，有条件。”
“啊！”我气呼呼的说：“亏我还真的很感动。”
“我过几天有场晚宴要参加，你是我女朋友，有义务与我一起去哦。”
“就这样？”我狐疑的看着他。
“你以为还有什么？”他笑得暧昧，“我知道你怕麻烦，所以就是在麻烦你也得去，不准抵赖。”
我将脸埋到他的肩窝里：这个男人，总是那么的体贴，说出这样不是条件的条件，是怕我心里会觉得欠他情，不自在吧？
柳明熙办事效率极高，晚间黄金档之时，所有的电视台都播这样一条广告：背景音乐是一首情感深厚的中国歌曲《约定》，没有什么多余的画面，只写了一行字——毛乐，别哭！哭也请抱着我再哭，我们一起哭。
我坐在广场中央的藤椅上，盯着露天电视的大屏幕，周围的人因这个异常而议论纷纷，尽管他们间看得懂的人很少，但音乐是不分国界的，同样的能感动人。
毛乐，你在想什么？相信我，我因你的心疼而心疼，因你的眼泪而流泪。
我静静的等待，大钟上的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时针也跟着转了一圈又一圈，心不可必免的慌乱如麻。
毛乐，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到底你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惊弓之鸟，连见我一面都下不了决心。
肩膀不由自主的抖动，我双手环肩，低声痛呼：“毛乐……”
有车停在我的面前，柳明熙走下车来，披了件衣服到我身上：“小傻瓜。”
“你不在家好好休息，跑这里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要你陪吗。”
“我不放心你。”
“有很多人走来走去啊，我不怕啊，你每天都那么辛苦，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今天怎么可以不好好休息，你以为你是铁做的啊。”
“很晚了，先回去吧，明天我再给你想别的办法。”
我摇摇头：“不，我相信我能等到的。”
“甜，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是毛乐她不见你怎么办？”
“不会的，毛乐她舍不得我这样的，她舍不得的……”
“你那么肯定她在看着你？”
“是。”
他叹息着将我搂进怀里。
“你快回去吧。”我推着他。
他只抱着我不说话。
“明天别人笑你是熊猫，你可别怨我。”
手机振动了几下，多了条信息，是个陌生的号码，上面什么也没说，只写着首尔大桥，我心跳得飞快，都快要冲出嗓子口了，眼泪飙出来，忍不住喜极而泣。
毛乐，我能感觉得到是我的毛乐！你让我等得好忐忑不安。
“毛乐，明熙哥，是毛乐……送我去，毛乐在那里。”我激动的语无伦次。
坐在车上，柳明熙将车已经开得极快了，可我还是觉得慢，心像是箭一样直欲飞到毛乐那里。
终于来到了桥前，我要柳明熙将车停下来，他不解的看着我。
“我一个人去。”我笑了笑，“这是只属于我和毛乐的时间。”
我踏上大桥，走了会，终于看到那个溶入了夜色却无比熟悉的人影，她的黑色大衣与呈大波浪状的长头发在风中飞舞。
“毛乐。”我哑声唤道。
她没有回头。
“毛乐……我很想你。”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我真的很想她，当我受委屈时，当我迷茫矛盾时，当我被伤害时，当我快乐时，当我幸福时，我总会想起她。
她终于开口：“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曾经说过吧。”
“你要做什么，我自是会陪着你的。”
“可是你把我丢下了？”她悲伤的说。
“对不起，可我们只是分离一段时间，我心里并没有把你丢下。”
“可我认为你把我丢下了。”她情绪激动起来。
“毛乐……”
“如果我说要你和我一起从这座桥上跳下去，你跳不跳？”
我真诚的微笑：“舍命陪你。”
毛乐二话不说，真的爬上了桥栏杆，在上面摇摇欲坠的走着，边走边哭边笑，一下一下撞进我的心里。
她眼睛一闭，身体往下扑。
我一手撑起栏杆越了过去，紧随她的身后，一前一后的坠入大江里。
我和她水性都不错，正好江面上有条灯火通明的豪华游艇，我们很快被人捞了上来。
捞我们上来的人大声的指责：“你们疯了吗？”
我和毛乐不理会他，彼此相视大笑，笑着笑着，毛乐抱着我大哭起来，泪花在灯光下闪烁，晃悠得我的眼睛生疼。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酸得不行。
这艘游艇正在举行party，很多人围了过来，看着我们两个他们眼中的疯子。
让我诧异的是，潘安和宋佳人也正在游艇上，潘安目光如炬的看着我们两个落水鬼，说：“你在搞什么鬼？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回家还在这鬼混？”
“我……”我百口莫辩。
他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你要自杀也要挑个好一点的地方？你破坏了佳人的party，你知道吗？她难得有个好心情。”
我猛得连打了数个喷嚏。
唾沫喷了他一脸，他脸霎那阴云密布，一双眼像尖锐的钩子似的钩着我。
尔后不久，柳明熙也登上游艇了，他面若死灰，见到我一把就把我拽进怀里，他如铁般的胳臂死死的匝住我，呼吸沉痛。
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眼神前所未有的犀利：“你想我死吗？”
“对不起，”我小心的摇晃着他的手，“我这不是没事吗？不要担心，我不会乱来的。”
“你还不够乱来吗？”
我傻笑，把毛乐推到身前：“这是毛乐，我最好的朋友。”指着柳明熙对毛乐介绍：“柳明熙，我男朋友。”又指指潘安和宋佳人：“潘安，宋佳人，都是大明星哦。”
毛乐朝他们点点头后，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圈，突然叹气：“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雨过天晴会有彩虹。”我直视她，然后又打了个喷嚏。
“你身体变弱了，甜。”
“是，”我叹了口气，瞄了潘安一眼，“被人虐待的。”
“别说了，先去医院。”柳明熙拉起我的手。
我拉起毛乐的手：“毛乐，你还笑我，你都流鼻涕了。”
她拿着纸巾醒了下鼻子。
宋佳人挺身拦在前面，伤心质问：“明熙哥，你今天不来参加我的party，就是因为要陪着她胡闹吗？”
“对不起……”
“我们那么久的朋友。”她声音越发苦涩。
“佳人，我们要先去医院，她们都感冒了，你自己玩的开心些，改天我再来向你赔礼道歉。”
“明熙哥……”
宋佳人别过脸，笑了几声，笑得很突兀。
“走吧，走吧，都走吧。”她说。
当我们走了几步后，风中飘来她一声低低的沉叹：“我恨你……”
柳明熙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
“对不起，”我咳了个声，“是我太任性了。”
他停了一下：“对我，你可以任性。”
天气还很凉，在冷水里泡了一会的我和毛乐不可避免的发烧感冒了，都不得不躺在病床上边打点滴边打喷嚏边擦鼻涕。
“毛乐，”我唤她，“事情闷在心里容易患抑郁症。”
她瞪着我半天，终于说：“我喜欢于小志很多年了。”
“我知道。”
“可是他都跟别人结婚了，我还没有告诉过他我对他的心意，我是不是很懦弱？”
“不是，你只是明白有些事情一旦说穿了就再也不能回头。”
“他也知道我喜欢他的，对不对？”
“对。”
“你们都知道，可是你们都不说，就是因为知道他不喜欢我。”
“他不适合你，你也不适合他。”
“我那个时候想不通，我整整四年的暗恋就这样无疾而终，我难受，所以我去喝酒。”她神思恍惚，“我不该去喝酒。”
遇到坏人了吗？我咬紧唇想。
“是的，”毛乐直直的盯着我说，“你想的没错，我在学校里得罪了几个人，她们找了伙流氓对付我。”
“毛乐……”
“没什么呀，咬咬牙就过去了，黑暗的巷子，野兽化的男人，粗重的喘息算个屁……”她状似无所谓的说。
“毛乐，不要说了。”我打断她的话，你心中的痛苦，我感同身受。
“是你让我说的。”她激动的大声尖叫，“你受不了吗？”
“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
“你在我身边又能怎样？”她冷笑。
“支持你站起来。”
“呵……”她说，“重要的是，我有孩子了。”
“毛乐！”我艰难的唤道，喉咙有点发不出声音。
“耻辱的象征！”她不可抑止的大笑。
“不喜欢，就拿到吧……”
“我不会拿掉！”她厉声道，说得斩钉截铁。
我沉默了许久，方道：“毛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又怎知这不是上于赠予你的礼物呢？”
“礼物？”
“毛乐，你会幸福的。”
“幸福？”她嗤笑，“好美丽的字眼。”
“你有John，他会给你幸福。”我指指病房外的老外。
“我都这样了，还能奢望？”
“不会是奢望。”我坚定的告诉她。
“那你呢？你怎么回事？”她不想跟我再在这件事情上打转， “你和你的潘安怎么成这样了？”
“潘安他有个喜欢的女孩子，很喜欢很喜欢……”
“所以你就放手了？”
我默认。
“你没有告诉他你是为了他才来的，你是那么的喜欢他？”
“我‘近乡情怯’，不敢告诉他。”我苦涩的说。
“你这个懦夫。”毛乐骂道。
我承认。
“爱情真是个害人的东西，他把我们弄得都不是自己了。”她悲伤的说。
“你在这里是不是也过得不好？”她垂着头问。
我把我，潘安，柳明熙，宋佳人四个人的纠缠告诉她。
她恨恨的看着我：“所以你为了成全潘安，就把委屈自己和柳明熙在一起？原甜一，你什么时候成了这样一个伟大的人？”
“不是的，我喜欢柳明熙，我真的喜欢他。”我大声反驳，又强调：“我喜欢他。”
毛乐冷眼看着我：“你喜欢他？”
“是。”我坚定的点头。
“有多喜欢？”毛乐看着他问。
“很喜欢。”我说。
“也好，”她突然笑了，“他比潘安可好多了。”
毛乐随我在韩国疯逛了两天，但没有见我的新朋友。
Jhon一直不离不弃的跟在她身边，毛乐虽说不怎么理他，但我看她和他两个人偶尔间的默契，还有毛乐嘴里对他冷嘲热讽，眼里却时不时闪过些关心，我也松了心里的一口气。
毛乐没有在韩国多逗留，待她身体好些了，就决定要打道回府。
我也不留她，这么多年了，知道她心已经放开些许了，她一直是个坚强的人，不会被困境束住手脚。
望着带走毛乐的那只大鸟，我欣慰的笑：毛乐还是那个毛乐，雷厉风行，英姿飒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