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东方洛染，怎可如此儿戏！”御史中丞忍不住一脸愤愤之色，孩童不知轻重，怎地一向英明神武的陛下竟也如此不知轻重了？
“洛染，不知你有何解释？”洛帝看向比武台上的东方洛染。
“回陛下，洛染并不善于下棋，与其丢人，不如直接认输，这一点外公可以为洛染作证。”东方洛染拱手道。
“皇叔，可是如此？”
“回陛下，的确如此。”洛擎道，心中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最起码没有看到自家小外孙棋品有失。
“洛染，你可知道直接认输的后果？”
“回陛下，洛染多说无益，不如便请陛下拭目以待。”东方洛染回得郑重。
她自然知道，这第一局直接认输会带来什么影响，若非对后面两句有绝对把握，她就是拼着棋艺暴露，也绝对不会认输。
但如今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好在赌约已经定下，洛帝和众臣也就只能看着，根本无法反悔。
不知她这想法若是被众人知道了会找来怎样的唾骂。
“殿下，您看着东方洛染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看着台上的红衣少年，墨竹忍不住问了句。
凤祈衣道：“且看着吧，这个少年，很不错。”
从哪里看出来的？
墨竹忽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台上，第二局比试已经开始了，比试的内容，是辩论四百年前三大势力消亡的原因。
“什么？四百年前的事一个孩子知道多少？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去辩论政权的兴亡得失？”
姬营道：“辩朝代之兴亡得失，以鉴我们后世，本就是各国会见时该做之事。如今竟有赌约在身，便是两国之事，何来大人小孩之分？”
凤祈衣道：“姬营太子所说不错，自五国成立以来，便屡有此思辨，是以我三国使臣商量过后，才决定以此为题。”
其余两国使臣也纷纷点头赞成。
苍耀不少人咬牙，却无法反驳，因为诸国会面辩四百年前的兴亡得失，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惯例。
凤祈衣的目光看向台上的少年。
你会怎么办？他在心中喃喃地问了一句。
台上的东方洛染却并未如众人想得那般慌乱。
四百年前的事，她的确所知甚少，但那又如何，难道会影响她取胜么？
“怎么，你又这幅样子，莫不是还想认输？”见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姬丹忍不住再次出言嘲讽，“啧啧，输了这场，你还有比试下去的必要了么？早知如此，当初直接把四城送给我们就算了，又何必大费周折，提什么比试？”
“不，你错了。”东方洛染道，她看向姬丹，“早说过了，送你们一局，是怕你们输的太惨。”
“你.......”姬丹再次气结。
东方洛染心中摇了摇头，得亏和她辩论的不是这蠢女人，不然还有个什么意思？
因着上一场东方洛染输了，所以这次辩论，由东方洛染先发言。
东方洛染：“在下认为，三势力的消亡，是大势的必然。敢问姬营太子，胜与败是不是相反的呢？”
姬营：“是。”
东方洛染：“生与死，是不是也是相反的呢？”
姬营：“是。”
东方洛染：“就像这日出日落，也是相反的？”
姬营本能不想回答，可东方洛染说的确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于是只得又道：“不错。”
东方洛染：“那么，太阳日出后，何时开始日落？”
姬营不耐烦道：“自是黄昏之时。”
东方洛染瞬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姬营太子还真是有趣。”
姬营：“你这是什么意思。”
东方洛染收了笑：“我笑姬营太子你的结论大错特错。”
姬营忽然觉得这东方洛染莫不是在胡搅蛮缠，却还是皱眉道：“太阳在黄昏时分西斜，这不是人尽皆知的道理么？”
东方洛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停地朝西边靠近，是也不是？”
姬营一怔：“这........”
东方洛染：“所以，太阳从日出的时候就开始日落，不是么？”
姬营：“呃.......”
东方洛染：“那么人的生与死是否也是如此呢？”
姬营冷哼了一声：“你既未知生，又如何知死？”
东方洛染：“世间的众人都逃不开一个死字，每多活一刻，就是在向死亡靠近一分，这话可对？”
姬营仔细地思量了一番，这话确确实实没有问题，“这话虽对，又能说明什么？”
东方洛染：“所以，一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死亡了，对不对？”
姬营：“即便如此，哪有怎样？”
听姬营如此一问，台下的凤祈衣不禁摇了摇头。
果然，东方洛染勾了唇，接着道：“既然姬营太子也同意，日出之后就开始日落，出生之后人就开始走向死亡，那么，三大势力从建立的那一日起，是不是就注定了有消亡的那一日？也就是说，三大势力自建立后便开始走向消亡，既是如此，便是大势的必然，又如何能被某个人所左右，你可同意？”
姬营：“这.......这........”
姬营无话可说。
第二局，东方洛染胜。
“妙啊，妙啊，真是妙啊。”台下，苏太傅忍不住称赞了一声，“巧妙地避开自己不擅长的历史，通篇甚至都不曾提过一句与三大势力有关的事，却辩得对手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观点，老夫生平，也未见过如此高超的辩论之术啊。”
苏太傅，亦是当今洛帝的老师。
很久没听自己的老师如此夸赞一个人，看着台上的少年，洛帝的眼中也带了笑，“染儿这小家伙，的确是聪慧异常，出乎人的意料。”
而姬营不仅败了，恐怕还是他与人辩论败得最莫名其妙的一次。
“原来从日出的那一刻，就开始日落了么？”走下演武台休息时，凤祈衣犹听到姬营如此喃喃了一句。
凤祈衣的嘴角不由抽了抽。
另一边，雪璃月和暗一。
全程听完东方洛染的辩论，雪璃月不由勾起了一抹笑：“你家主子狡辩的能力，又提高了。”
暗一颇为骄傲道：“那是，也不想想，她不天天和您在一起么？”
雪璃月的笑容不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