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翘觉着，冬天谁骑机车谁傻逼。
她下车的时候，一连打了俩喷嚏，又吸了吸鼻子，还裹紧了衣服：“冻死。”
秦烬明明只穿一个毛衣一个外套，却好像一点没知觉一样，反问她：“你躲我后面还能冻着？”
沈翘看他，没给他好脸色，把书包拿了过来：“我走了。”
沈翘刚转身，还没迈出脚就被秦烬拎着领子又拽了回来。
“秦烬！”沈翘被他拽着，往后退，秦烬又换了个角度，把沈翘转了回来，拎着她的后领子往小区里的胡同里走了过去。
沈翘被他的力气弄得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就当她要发飙的时候，秦烬却松开了她，沈翘猛的往后退了退，整了整衣服：“你有话不能好好说！”
秦烬倒是心情挺好的，看她气的小脸都红了，反倒笑了笑，伸手掏出来口袋里的烟，倒了一根，站在背风的地方，点了一根。
沈翘问他：“你有什么事快说行不行。”
秦烬抬眼看她，吐出了一口烟，然后又停了会，有些犹豫，左手从身后准备伸出来又缩了回去，然后又伸了出来，挂在食指上的圆环显得有些发亮，秦烬松开手，挂在圆环上的玩偶掉了出来，秦烬手指伸到沈翘面前，轻声开口：“赔你的。”
是玩偶吊坠。
沈翘却没有开心的意思，她平白无故要他的东西干什么，她对他又没感觉。
“不要。”
秦烬挑了挑眉，满满的好心情被她一句话打了回来。
“怎么了，你不喜欢？”
秦烬耐着性子问她。
沈翘看了那玩偶一眼，天蓝色的小象，的确好看，可惜跟错了主人。
沈翘站的脚有些冰，跺了跺脚，然后随意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秦烬脸色瞬间就变了，上前一把拽过来沈翘怀里的书包，然后就把玩偶扣在了她的书包上。
沈翘也气了，怎么这人什么都要管，夺了回来伸手就要拆掉。
秦烬却把烟扔在地上，碾了碾：“你敢拆下来试试。”
沈翘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他：“你发什么神经。”
“许彦一。”秦烬突然提到了他的名字，语气加重“他送你的东西以后不准要。”
沈翘反问：“凭什么。”
秦烬冷笑一声，风轻云淡的开口：“他要是还敢送你东西，他右手送的我折他右手，左手送的我断他左手，你要是敢接，你看我不拆了他。”
沈翘炸了：“你哪位啊！管的这么宽！”
沈翘这话说出来，秦烬脸色瞬间黑了，下巴紧绷，连眼睛都带着些冷气：“沈翘，你最好少说这样的话，我还不想逼你。”
沈翘有些被他震到，一时也说不出话，又怕他又发神经做出什么事，这才软了软，开口应和：“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接他的礼物。”
秦烬紧追不放，盯着沈翘：“也不准背着我有什么动作。”
沈翘被他盯得发毛，笑了两声：“我能有什么动作。”
“你保证。”
沈翘被他盯得觉着从脚底板往上起了一股冷气，秦烬生气的样子的确有些吓人，沈翘打了个冷颤，心想她跟许彦一能有什么动作，不就一起补课，再说了还有一星期就要结课了，大不了她这一星期不跟许彦一坐一辆公交不就是了。
沈翘想赶紧撤，最好离这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能多远就多远，连忙把书包背在身上，还晃了晃书包上的玩偶，笑吟吟的软了下来，声音带着撒娇的意思：“好啦，我保证，玩偶我也不拆下来，你看。”
沈翘故意甩了甩身子，把书包往前凑了凑，看秦烬脸色缓了缓，又故意跺了跺脚，拢了拢围巾抱紧了自己：“这么冷的天，你就放我先回去吧，行不行。”
秦烬看她，依旧没有发号施令，沈翘往前凑了凑，语气糯糯的：“好不好？”
秦烬吸了口气，心里骂了句，沈翘就他妈知道他软肋是什么。
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看到沈翘笑着跑远的样子，秦烬觉着自己又他妈上套了，还是自愿的。
-
沈翘跟许彦一错开了时间，许彦一问她怎么回事，沈翘胡乱找了个理由：“我妈最近开车送我呢，天太冷了。”
许彦一眼睛里转瞬而逝略过一丝失望，又抬头看沈翘，笑了笑：“行，那我以后也不用帮你占位了，可算省了我一桩事！”
“就你贫！”沈翘笑着打了他一下，然后拉开书包掏出书，许彦一看见了玩偶，愣了一下，后来好像有了点印象，玩偶被秦烬夺走了，因为这个事沈翘还跟秦烬轰轰烈烈闹了一场。
许彦一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一方面感动一方面又酸楚的，沈翘这么看重他送的礼物，可是他却没本事夺回来。
“沈翘。”
许彦一喊她，沈翘正咬着笔低头算数，也没抬头，直接开口：“你说。”
许彦一停了会，犹豫了一下：“你那书包上吊坠谁送的啊？”
沈翘听到这句话后，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笔尖停在本子纸上，晕染成黑色。
“怎么了？”沈翘反问，抬眼看他，把问题踢了回去，弄得许彦一倒是突然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整了整自己的表情，又恢复平常的样子：“没事没事，我就问问，我这不是夸你买的好看吗，赶紧写题，马上老师就讲了。”
许彦一手忙脚乱的连忙拿起笔又翻书，若无其事的低头看题。
沈翘看了他一眼，心里虽有疑惑也没表现出来，眼神有瞥了一眼他的书，重新抬起笔：“98页。”
许彦一脸都有些涨红了，又连忙翻书找到了题，埋头做了起来。
-
沈翘下了课抱着书推门进去的时候，温琉都已经点好了菜，沈翘笑着跑进去：“sorry sorry，老师拖堂了。”
沈翘把外套脱掉，又把围巾摘下来。
温琉替她整了一下头发：“你说你妈也是，给你报什么补习班，这大冷的天。”
“你可别提了。”沈翘喝了口面前的热水，暖了暖身子“咱们班主任打电话让报的。”
温琉诧异了一下：“那不少咱们班同学吧？”
“那倒也没，也就三四个。”沈翘放下杯子“不过许彦一也在，也算有个说话闹腾的人，也就没那么枯燥。”
沈翘既然提到了许彦一，温琉自然追着聊下去。
“哎不是，我说真的。”温琉问她“你跟许彦一到底有没有那方面意思？”
沈翘被呛到，连忙擦了擦嘴：“没啊，真没。”
温琉：“我看你对他是没那个意思，许彦一对你我觉着就不好说了。”
“哪有啊。”沈翘反驳“咱们不都成天在一起玩的。”
“刚开始是没有。”温琉敲了敲桌子“但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觉着他对你就不太一样了。”
沈翘愣了愣，心里也咯噔了一下：“可别，那我以后还是跟他保持点距离吧。”
服务员刚巧上菜，温琉说了声“谢谢”，然后把筷子递给沈翘：“还有秦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哪能知道。”沈翘也郁闷“他一会出现一会消失的，一出现保准没好事，我要不是软下来说好话，还不定什么时候放我走。”
温琉吃了口饭，开口：“我记得他以前不这样的，也就是初一那年休学了一年，回来好像就这样了，冷冰冰的。”
“哦是吗，他初一休学一年吗？”沈翘压根没印象。
“你没印象也对，那个时候你家不刚好搬到现在这个小区吗，又是初一新同学，你自然不认识他。”
“他初一怎么了？生病了？”
“具体也不清楚。”温琉摇了摇头，接着又开口说道：“我跟他小学虽然是同学，不过他好像是三年级才转过来的，他跟我们不一样，比我们大了两岁呢。”
“啊？”沈翘这才被惊到“他怎么上学上的这么晚？”
“不知道，我就记得他当时又瘦又小的，反正也看不出来大了两岁，还是后来听别人说的。”
“我印象中第一次见他就是伤痕累累的，身上到处是伤，深的浅的都有，后来也是旧伤好了添新伤，我印象里就没见过他干干净净的样子。”
沈翘皱了皱眉：“跟别人打架打的吗？”
温琉摇了摇头，把水杯放下：“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听别人说八卦听来的了，听别人说是被他爸打的，他爸跟他妈关系不好，成天动手，秦烬就也不能幸免了。”
“再后来就听他们说他爸妈离婚了，他妈又嫁了个有钱的，算是一把翻了身，直接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
“但是这中间肯定还发生什么事情了，秦烬没跟着他妈住，还是一个人住在那个小区里，据说初一休学，他好像整整一年都待在家里。”
沈翘被震住，觉着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我也觉着不可能，反正听说秦烬他妈因为秦烬的事情，成天哭，泪都流干了，不过那个时候秦烬妈已经挺有钱了，我还见过他妈来找教导主任呢，估计就是说休学的事情。”
沈翘有些被噎住，也说不出来话，又觉着心里发堵，她好像终于明白秦烬那自带默然的气质是从哪来的了。
从痛苦中，一点一点积累而成的。
要有多少痛苦，才能积累成现在的秦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