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这一片的世界尽是虚无。仅仅有两样东西,满面灰尘遍体鳞伤,步履蹒跚的高大男人。还有一块残破不堪的墓碑。墓碑定是年代久远,碑文上的汉字仅仅是依稀可见。
男人双目无神,黑瞳之中闪烁着痛苦孤独的光,一步一步的向墓碑挪去。他双腿不断地打颤,身体上不断冒出的鲜血令人怀疑,他是否在走向自己的坟墓。
男人嘴中喃喃的念叨着什么,在这片尽是虚无的世界中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有脚步轻轻的踩在虚无上的踏声。
一步一步………原本看上去只是不过数十步就能到达的墓碑,男人高大的身材却是走了数百步,墓碑仿佛离他越来越远。
终于……男人终于走到了墓碑处,刚刚的坚强、苦苦支撑全部卸下。双手紧紧地抱住墓碑,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痛苦,他在高声的痛哭,那声音极其哀怨愤怒,却又是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愧疚感,令人听了肝肠寸断。
终于,他缓缓地靠在墓碑上,空洞混沌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
人间有等级,地府也有。
生有生界,死有死国。
地府的最高统治者乃是泰山府君,他是地府最高级的神祗。他极少露面,座下神灵也是极少,但尽管如此,即使是在地府这等凶穷恶极的地方,依然无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可见法力通天。
但他生的与常人无异,并没有人们想的那般面目狰狞,肤白如玉,一双细长的凤丹眼,弯若柳叶的眉,脸上皱纹却是遍布,
身材确实要比常人庞大许多,并没有那股蛮横无法无天的气质,眉目之间仿佛更像一位慈祥的老者。
在泰山府君之下,酆都大帝,主管冥司。
五方鬼帝,主管潘冢山,罗酆山,罗浮山,抱犊山,桃止山,鬼门关。
在这之下,还有鬼师费长房,天师钟馗、十殿阎王、四大阎君、判官、十大阴帅、日游神夜游神,无常等等。
他们也引进与放出死者的灵魂......
.............
武汉市一所不知名的小高中内一个不起眼的教室,一个不起眼的男孩。
“诶,快别看你那书了,出去打球啊?”
坐在书前的男孩探出头:“等我啊,马上来。”端详少年的相貌就会发现,他几乎清秀的仿佛女孩子,一双桃花眼中颗颗水波流转,细长的眉弯弯曲曲,而且还算半个睫毛精。
但这些相貌与目光相比还都不算是什么。两道目光就仿佛利剑一般,似乎能够刺穿一切屏障。
“快点。”皮肤黝黑,高瘦的少年阔步迈出教室。
他急忙将封面阴黑压抑的书籍塞到书包中,抱起放在储物柜中的篮球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高瘦少年。
面前的高瘦男孩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有着许些疑惑:“什么书啊这么入迷,都好久没见你打球了?”
少年避而不谈,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书。咱们打什么?他们几个来吗?”
这本书到手之后,也许是因为天天拿着个手电筒猫在被窝里偷偷看,他现在看什么东西都出重影了!
“来!”高瘦少年放肆的大笑,引得周围的闲庭散步的同学们纷纷侧目,也引来了一阵阵的议论声,他毫不在意,依旧自说自话,“对付你可不能大意。”
说罢,他劈手夺过篮球,抱着球向篮球场飞奔而去!少年无奈的笑笑,随后迈开步伐同向篮球场跑去。
这就算是热身活动了。二人头顶各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双方互相拦截,找时机投篮灌篮,汗水飞洒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双方配合默契,有攻有守,被撞倒的低声骂一句接着又爬起来,特属于他们的魅力无限绽放,引起台下女孩一片片惊叫。
中场休息中,他接过高瘦男孩递过的水,“看到没有,都为我的呼声。”他贱笑着说,
“放屁吧你。”李文华看着他一脸的贱样,不由得笑骂两句。
“哇,你就是陈天明学长吗?”娇小的女孩笑着递过一瓶水,眼里简直要冒出小星星。
“是的。”面对女孩的搭讪,陈天明明显有些不自在,长这么大了,他还是第一次被女孩搭讪呢。
慌,慌得要死。
在初中的时候,他曾经接过无数封情书,全被他一一回绝,可是就是没有一个女孩跟他主动说话,导致他对与异性交谈的经验几乎为零。
“你篮球打得可真好呢。”女孩笑盈盈的说
“哦,哦,谢谢。”突然,陈天明眼前一片昏花,本来女孩美丽精致的脸忽然变成了一张粗壮无比的牛脸!仅仅一瞬间,他就感觉魂魄仿佛离体,一种极大的吸力就把他往地下拽,那感觉仿佛就是要将他拖入地狱!
而眼前的牛脸忽然消散,又换为了一张马脸!
牛头马面!
不过随着一阵美妙的音乐,那是曾经被称为噩梦的音乐。眼前的牛头马面全都散了,一阵熟悉的音乐响起,陈天明从未感觉过这音乐如此悦耳如此美好,就像是百花仙子命令众花一起弹奏音乐,天籁之音!
上课铃!
“喂,想什么呢,回去上课了。”李文华一见陈天明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二人从不缺少默契,看似漫不经心的拖住陈天明,大步迈向教学楼方向。
“哦哦,好的。”陈天明连忙符合两句,抹掉额头上如同发了河的汗珠,快步跟紧李文华。
背后如同瓷娃娃的女孩笑盈盈的与学长道别:“学长再见!”
..........
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男孩耷拉着脑袋抱着书。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那么漂亮的女孩笑盈盈的跟你打招呼你一点男性正常的反映都没有?你小子不会是基吧?离我远点!”高瘦男孩李文华疑惑不解的同时还有着一丝的恐惧。
原本心不在焉垂着脑袋抱着书的陈天明一听这话立刻反驳:“你才是基,取向正常得很!”
李文华抬头看了看单位牌子,笑骂道:“滚滚滚,我到家吃饭去了,改天再聊,而且,都说一分钱一分货,那么便宜的书还那么完好如初,可能有不对的地方哦。”说罢,他还贱兮兮的往陈天明这边挤了挤眼睛,一溜烟跑了。
陈天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书,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就把李文华说的话全当屁放了,反正他说的话一向没有任何营养可言。
一路走着走着,陈天明并没有察觉到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依然沉浸在书中那精彩的地府故事,直到天色彻底黑到了看不见人影,才讪讪放下书。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他们是中午放的学,家里学校也不过两里地的路程,自己是得走的多慢才能走到天黑啊!
眼前两名魁梧大汉的身形挡住了去路,陈天明定睛一看,那正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吗!
牛脸人身,马脸人身!无疑!
这时他遵循了老师的教导:遇到危险时不要慌,转身跑,立刻跑!跑到人越多的地方越好!
可小小的凡人怎么能与鬼神相比呢?
刚跑了两步,纵使人在遇到危机的时候潜力无穷,但也终是难抵鬼神两步走,回眼看那牛头,势若沉钟,走起路来步伐稳健,却是铿铿作响。
那马面步伐虽没有牛头那么稳健,飘忽不定,就仿佛鬼影丛生,无形之中给人无数的压力。
一根铁棒飞来,正好砸中陈天明头颅,疼得他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见那马面拿出一根绳子将自己捆了个严严实实,那绳子上还带了许些铁丝,上面的铁锈不得让陈天明心生噩寒。
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可惜了自己一表人才还没找个好人家娶妻结婚生子就要去那昏暗不见天日的地府里去做苦力。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只不过父母十八年辛苦养育全部付诸水东流,妹妹还没长大成人便要接受丧亲兄之痛。
想到此,陈天明不禁心生惭愧之情……
不对呀,如果这不是幻觉,那么接人来的不该是黑白无常?何时轮到为十大阴帅的牛头马面?就算黑白无常在忙没有时间,那起码也该派个日游神夜游神来?
千般证据表明了一点:陈天明还没死!
既然没死那就好说的了,反正逃不出这两位的魔爪,就随他们下去看看。
牛头马面都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自然没什么可怀疑他们到底存不存在的了。
……………
铅灰色的薄纱笼罩了天空,终年无日的地府今日罕见的日头重了些,眼前的岩石与火浆令陈天明怀疑自己肉身在阳间是不是已经真的死了,可他仍被牛头扛在肩膀上,头顶依旧隐隐作痛,痛感无比真实。
“未死之人怎么能进入黄泉之路?”一旁的小阴兵挠挠头,明显对陈天明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来到黄泉之路感到不解。
老阴帅明显很不满,在地府的暴躁大佬们面前乱说一句话都可能无法超生或是丢掉阴兵资格:“不该问的别问!”说罢还狠狠的打了那小阴兵一下头,还对路过的牛头马面点头哈腰。
在刚进入地府之门的时候,牛头马面就已经把陈天明放了下来,恢复了行动能力的陈天明自然四下张望,发现地府真的没有他想象的满是熔岩与火石,而是与正常的人界没啥区别,只是天稍微昏暗了一点。
前面就是一条极长的石桥,就仿佛天然生成一般,底下就是炙热翻腾的岩浆,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狭长的道路只能一人通过,如果任何人想要插队,都只会与前面的人一起掉下熔岩里。
过了这石桥,接下来的世界就与古代人间如出一辙了。“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贩们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来往的商贾络绎不绝,男女老少自由自在的游荡在繁华的闹市中,遇到熟人打个招呼遇见官吏点头哈腰,就像是穿越到了古代的人间。
陈天明被牛头放下,呆愣愣的跟在二位的背后,一步一步的走过石桥。穿着现代服饰的他很不能接受这样的“人间”。
“那就是十八层地狱,拒绝喝孟婆汤的人,亡魂,都会掉入十八层地狱炼制五百年,仍能保住初心的人,不会被消除记忆且立即转生。”牛头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在陈天明耳边响起。
“只可惜啊,在炼狱一般的十八层地狱,根本没有任何人能保持初心,最后只有被炼为永不泯灭的恶魂。”马面声音与牛头有极大的区别,他的声音十分尖细,就仿佛新生的婴儿一般。
浑重如同青铜巨钟敲打起的声音响起!就像是天地之雷轰鸣,眼前似乎有人影向他张开怀抱!
“欢迎你啊,黄泉之子!”
“欢迎来到!黄泉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