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东府堂屋内。
吴瀚之沉声道:“你且在此等候,我去禀报主人。”
“是。”
一壮汉卑微行礼,站定当场。
壮汉昂藏七尺,神色凝重,又掩不住地满脸焦虑,等候时不断拽着自己的兽皮衣角,却又不敢走动分毫。
以免造次。
不多时,吴瀚之再次叹息而至,告知道:“主人适才外出,不知几时才归。”
“什么!这、这可如何是好……”
汉子说着,焦虑更甚,眼中竟急得滚出泪花,“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纳头便拜,“请老先生想想办法,救我石牙部落!”
“这……”
吴瀚之有心怜悯,可府主姜秀峰确是外出,何时归来,谁也不知。
“吴老,何事吵闹?”一白白胖胖的溜圆少年,闻声从内院而来。
正是姜恒。
挖矿挖累了,出来走走,不曾想却听到外面堂屋中有声响,伴随着抽泣音,遂一探究竟。
“少主。”
吴瀚之一躬身,又对跪在地上,一脸泪痕的壮汉介绍道:“这是我家少主。”
壮汉立时调转方向,再次朝着姜恒便拜了起来,口中高喊:“少主救命!”
姜恒却是一脸茫然。
怎么刚来就要我救命?救谁的命?
他看向了一旁的吴瀚之。
吴瀚之又一躬身,“这位是石牙部落的首领,来找主人的。”
“爹外出了,石牙首领有话但说无妨。”姜恒一弯腰,把壮汉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可受不惯被人如此膜拜。
石牙首领犹然一脸哭腔道:“求少主援手,救我石牙部落。”
“到底何事?”
姜恒再问。
吴瀚之叹气道:“石牙部落,这一月来连续莫名死人,不知何因。”
“原本以为只是一般的疫情暴发,也未敢惊动上府,如今却是有愈演愈烈的迹象,每日死去之人,日渐增多,小人实在无法,这才请求上府援手。”
一旁的石牙首领说着,又要下拜,被姜恒一把搀住。
“我知晓了,小小疫情,不足为虑,我去一趟便是。”姜恒兀自点头,心有成竹。
没有什么瘟疫是一滴星石神液治不好的,如果有,就两滴,如果还有,就一口……
反正要多少有多少。
“感谢少主救命之恩!”石牙首领用衣袖一抹泪痕,连声道谢。
“少主,这……”吴瀚之欲言又止。
自家少主什么时候能治疗瘟疫了?只是见姜恒摆手,他也不再多言了。
疫情严重,刻不容缓。
当下,姜恒便与石牙首领出了府。
若非星石神液不可随便外现,姜恒连自己都不用去,直接给一些便是。
“少主,老奴与您一道去吧。”吴瀚之赶上前来,心有担忧道。
“不用了,又不是去打斗,况且府内诸事还要烦劳吴老,我少时便回了。”
吴瀚之略一沉吟,也只得作罢。
确实,府内大小事务颇多,他也着实不好擅离职守。
姜恒头也不回地便往前行去,一纵身,跃上了正在府门口等候的电角羊背上。
带着石牙首领便绝尘而去。
蛮荒大地,强者为尊,弱肉强食便是唯一规则,而如姜家这般的大势力更有不少。
相互吞并,相互征伐,常年死斗的也不在少数。
故此,一些小型部落的生存就更加举步维艰了,也只有依附在大势力之下,才能得以繁衍生息。
而石牙部落,便是一个只有几百人规模的小型氏族,依附在姜家之下,又离东府最近,因而才来此求援。
不曾想姜秀峰外出。
所幸少主姜恒肯仗义相助。
此刻,石牙首领一同坐在雄壮的电角羊背上,耳畔只闻呼呼风声,被狂风吹得双眼迷离。
他来时没日没夜赶了几天才到达东府,不曾想如今一眼便是山河倒退,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雷电系的灵兽,不仅神通强悍,而且更以速度见长。
看电角羊风驰电掣,四蹄各自萦绕一道蓝光,急速往前奔行,不到半日辰光,便看到了前方的一个部族聚居地。
石牙首领心头一阵惊愕,不由看向坐在羊脖子上的清秀少年,一时间敬畏更甚。
这就是修行者吗?
石牙部落只是一群普通凡俗,平日间靠打猎为生,根本不晓得修行者到底意味着什么。
若是一定要形容,那便是“神仙”,高高在上,无所不能。
其实他哪里知道,姜恒不过就是个半桶水。
身下的坐骑才是真正入了道的修行者。
一骑绝尘,扬起漫天尘土。
电角羊一个急停,稳稳地止步在了石牙部落前。
姜恒不由一个趔趄,抬手就是一巴掌,怒声道:“大头,你故意的吧?”
电角羊只是猥琐咧嘴,拼命摇头。
石牙首领下得背来,两腿止不住地打摆子。
实在是坐在羊背上紧张了半天,如今脚踏实地才稍稍安心。
可没时间好让自己磨蹭了。
他立时朝着部族内高喊,“都出来迎接,姜府少主来了!”
有人陆续从毡房内探头而出,一见是首领在喊,立时蜂拥而至,皆好奇地盯着姜恒看个不停。
更有不少人露出不屑的神情。
谁让姜恒白白嫩嫩,滚瓜溜圆,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少年貌。
估计打起来连部落里的小孩子都打不过。
姜恒并不在意,只是朝石牙首领点了点头。
石牙首领这才再次喊道:“各家把病人都抬出来,让少主医治。”
首领吩咐,各家自不敢多言,不少人立时往毡房而去。
稍许,姜恒眼前的地面上,便躺着好几个一动不动,声息微弱的人。
姜恒细看,这些人皆眼窝深陷,形销骨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被人吸干了所有精气神。
尤其是一个小女孩,更如一具披着人皮的骷髅一般。
让人不仅心头一颤,止不住地心疼。
“瘟疫吗?”姜恒打量,不太像。
一具具都如干尸一般,眼看便要一口气提不上来。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一双双焦虑的双眼,全部停留在姜恒身上。
姜恒不再思忖,一把摘下了腰际的葫芦。
不管是何病因,只要是病,星石神液都能治。
“虚弱成这般,看样子一两滴是不够了。”
索性一人一口。
姜恒掰开嘴,往每个病人口中都灌下一口。
刹那间,躺在地上之人皆浑身冒起一股白雾。
人群稍稍退散,紧张地观望着。
石牙首领更是捏紧了双拳。
突然!
一人霍然睁眼,吓了所有人一跳。
“有效果了,苏醒了!”
“太好了太好了!”
“部落有救了,多谢少主,多谢少主!”
“感谢少主救命之恩!”
部落族人齐齐高呼,群情激奋。
将死之人接连苏醒,然而,他们口中却不断沙哑着什么,尽皆一脸的惊恐之色。
“别急,慢慢说。”石牙首领低头,挨个聆听。
半晌,他才缓缓抬头,恐惧之色,溢于言表。
姜恒也诧异,看着他。
“首领,他说了什么?”族人不解。
“有鬼!”石牙首领颤声道:“害他们的……不是瘟疫,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