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邺看着地上的人,想查看她的伤,却不知从何下手,她一直蜷缩着身体,头发散乱,盖住了一侧的脸。
大理石的地面斑斑血迹未干。
他的心砰砰直跳,蹲下来,慢慢地触碰她,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抖!
还好,还有气息!
他轻轻地将她抱起,用尽了平生最大的温柔。
他不确定她究竟伤在了哪里,又不能等救护车从市区赶过来,他不敢耽误,尽量依照着她现在的姿势将她抱起,转身向外走去。
一直在角落的官家胡叔,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将他送出唐园,擦了擦眼泪,目送着他的车消失在黑夜中。
聂千楚发了疯一般开着车向医院驶去。
当他接到管家的电话时,整个人仿佛魂魄出窍了般,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奔往医院的路上了。
到了医院,一头往里冲。
等见着了何奕,他的心才稍稍恢复了点知觉。
他盯着何卖,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一字一句颤抖着问道:“她……怎么样?”
杨邶冲上来要揍他,被他一把推开,抓住何奕大吼了一声:“她怎么样!”
“她到底怎么样!”
何奕冷着脸将他推开,他支撑不住,狼狠撞在一边的推车上。
“她究竟怎么样?”
他红着眼,望着何变,杨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扬起拳头,咬了咬牙,手上青筋暴起,最终还是没能下手,只是狠狠将他推倒。
他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泛红,再次死死拽住何类盯着他,问道:“她,她怎么样了?”
何奕取下金丝眼镜,一双眼冷的像是消毒柜里闪着寒光的手术刀,完全不见了平日里那个软软糯糯不靠谱的样子。
他看着聂干楚,许久,才开口:
“身上多处软骨组织创伤。”
“两根助骨断裂,鼻腔,耳内出血。
“中度脑震荡。”
“左耳鼓膜穿孔,不排除...听力受障碍的可能性。
聂于楚猛然死死地拽住何类,声音颤抖地低吼:“你是医生,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有办法的!”
何奕动了动嘴唇,“鼓膜穿孔绝大多数都可以冶愈,但是她的耳膜破裂程度有点大,先做保守治疗……要看她后期恢复的怎么样。”
“如果不行,就要做好手术修复的准备。”
聂千楚颓然放开何实,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靠着墙壁,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抬起手一摸脸,手指尽湿。
低头看着手心,握成拳,转身朝外走去。
却被何奕一把拉住,“够了!她还没醒,你身上还有伤,你是想把自己折腾死,然后让她醒过来再担心你吗?”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自己的伤治好!”
“其他的人和事,”何奕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急什么!”
他松开他,转身看着玻璃墙后,躺在病床上的唐凝,虽然很不愿承认,但是他还是缓缓地开口:
“这个时候你如果闹出什么事,只会成为别人的把柄,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让她,”何奕转身,瞟了眼坐在一旁的杨邶,看向聂千楚:
“将来依靠谁?”
杨邶的眼神一动,瞅了一眼何奕。
聂千楚的理智稍稍回了笼,看着病房里的唐凝:
一身的病患服,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不是仪器就是管子。
她睡着了,也是微微皱着眉。
她总是这样,永远把自己崩得紧紧的,一副难解的模样。
她小时候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软软的,像个小包子。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他嫌弃地嘴一撇:
“这哪里是女孩子,分明就是只丑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