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血玉细腻通透,看着没有一丝杂质,火红的颜色看着感觉却有些寒气逼人。
傅鸾歌将它拿过收进腰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怎么了?”
“这玉珏是你的?”傅鸿安紧紧盯着她腰间放着血玉的地方,那玉珏竟有几分熟悉,那玉中血丝竟像是沁入的新鲜血液,与看着的寒意不同摸着肌骨生暖。
“是旁人赠的。”
旁人所赠?他凤眸微闪。
傅鸾歌没有过多的与他纠结玉珏之事,而是看向那支箭,“可看清了是何人?”那箭头倒钩一旦进到皮肉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看见了身影,是个高壮男子。”
这箭瞧着有些眼熟,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北陵同疆域在雎洺关一战,那一战北陵死伤众多,那一年是左林老将军领命出征却被疆域毒箭射中当时虽说拔出了箭却是废了一条腿。
那支毒箭同今日这支黑羽箭一模一样。
看着被磨的尖锐锋利的箭头闪过一抹寒光,傅鸿安将它握在手中仔细打量。
“这宫中竟有疆域之人,看来同凤华宫脱不了干系。”他微微一顿,看向傅鸾歌,“这箭是疆域的毒箭,上边的倒钩都常年浸泡在毒药中,若是中箭轻则废了手脚,重则丢了性命。”
“等等!箭上有字。”傅鸾歌从他手中取过那支箭放在眼前,木制的箭身上有一块斑驳的印记,还能看得出字形。
“邑。”
她的目光看向傅鸿安:“你可知这个邑字?”
这毒箭当年出自疆域皇室,傅鸿安目光猛然一凛:“拓跋邑…”
拓跋一姓是疆域皇室的皇姓,傅鸾歌也皱起眉头。
“拓跋邑是疆域的王储,疆域王拓跋徽的胞弟。”他看向箭身,“他生性阴沉,性情暴戾,在老疆域王在世时他便想夺位,只可惜最后一纸诏书拓跋徽成了新王。”
“这箭应当是拓跋邑的羽箭,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傅鸾歌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拓跋徽称王后,因为旁系手足势力庞大被迫封了拓跋邑王储之位,他的存在就是疆域对北陵最大的威胁。”他的意思很明显拓跋邑此人很危险,“今日这箭应当是警告。”
他说的没错,想要杀她办法很多,用一支刻着字的毒箭等于直接告诉宣阳帝是疆域之人所为,拓跋邑应当不会如此大意才对。
“夜要深了,我送你回去吧。”傅鸿安温柔一笑,伸手替她将额前碎发挽至耳后。
他的指尖触及耳廓微微有些泛红,傅鸾歌不再看他只是点点头。
“总有一天你会同我一起观赏属于我的北陵天下。”他笑到。
“我可曾与你说过,如今我选太子。”她低声开口。
傅鸿安笑意未改:“你总会改变心意的。”
将要走下城墙之时,她回过头便看见身后明月依旧那般清冷寂寥。
身子浸没在浴池中,鲜嫩的花瓣围绕四周,想起今日徳馨长公主面带悲恨的模样以及孟欢决绝离去的身影,想起城墙之上傅鸿安将自己拉进怀中时,贴在他胸膛上感受到的炙热心跳,和那萦绕在心头的淡淡龙涎香气,她将头埋进水中直至气息不畅才抬起来,贪婪地呼吸着,想要挥散双颊的燥热。
渐渐平复心绪,今夜那支箭令她不得不多想几分,蒋家在北陵算是功高震主一家独大,傅旌如今同疆域有牵扯,而且还未探出对方究竟是何身份,让她怎么安心?
想到她借父皇下赐的美人在多个世家府中安插的眼线,眯起的双眼透出妩媚幽光,有些人也是时候拉拢一番了。
抬起手,一片一片的花瓣顺着细嫩白皙的手臂滑下,她捻起其中一瓣放在鼻前,一抹淡香飘入鼻内,她站起身将里衣穿上,披上金丝玉缎的外袍走到妆镜前,勾起嘴角微微含笑看向镜中,镜中女子顾盼生姿巧笑嫣然,这副好皮相若是不能利用当真白白可惜了……
…
傅鸿安盯着寝殿内被烛光映在窗纸上的窈窕身影久久出神。
傅鸾歌自然不知今日来寻她以前他刚从崇世殿中出来,他昨日快马加鞭从滨州赶回,到了夜里刚一进宫便被父皇宣到崇世殿中。
一封信件放在宣阳帝手中,里边有他在滨州这几日仔细调查的河督账目,还有几笔不大不小的赈灾款不知去向,甚至是死了好几个原本在吏部和滨州任职的狱兵官吏,包括滨州御史命绝狱中之事都与吏部侍郎李静,只怕与李丞相有所牵连。
“你五日便查出了这些?”
“父皇旨意,儿臣当然尽心竭力不敢怠慢。”
宣阳帝将手中信纸重新折上看向他,眼中带着审视。他皇子众多,从未将心思放在这个老七身上过,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小看他了。
“如何处置吏部侍郎,你意如何?”
“此事应当由父皇裁决,儿臣不敢逾越。”傅鸿安恭敬道。
“那朕就给你个机会,去审问李静。”
“儿臣遵旨。”
“身为七皇子不该的就不要想,只做朕吩咐的事情就够了。”宣阳帝意味深长,他话中有话自然就是说给傅鸿安的。
不该想的不要想,这是要绝了他的心思。
傅鸿安依旧跪在地上,崇世殿的地坚硬冰冷,如同宣阳帝此刻的话,他稳稳地行了叩礼然后才起身退出……
回过神他看着身影已经向殿内床榻走去,身影消失在窗纸之上,她应该休息了。
他站在梅树下,捻起一支红梅。
“七殿下。”
傅鸿安笑看眼前之人,一身侍卫打扮却难掩气质,长相清俊,只可惜左侧脸上一道狰狞的伤疤看着骇人,他身带佩剑正将手搭在剑柄上。
“我记得你。”
世华只是看着他说道:“七殿下若是真在乎公主就不该利用她。”
他说的话落在傅鸿安耳中颇为有趣:“本殿同九皇妹手足情深,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保护公主是属下职责。”他目光坚定带着认真,“还望七殿下谨慎行事。”
“你是觉得本殿身份低贱到要听一个宫中侍卫的命令了?还是你觉得你能阻止本殿?”傅鸿安眼神变得尖锐,说出的话已经不复方才带着笑意,他凝视世华,将手中红梅紧紧攥在手心。
“七殿下并非是真心疼爱皇妹,不过是将她当作争权夺位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