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少年站在昆仑之顶,睥睨着眼前众神。
他的墨色衣衫已被血染湿,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剑器,但身姿挺拔,仿佛受伤的不是他。
“你们真的打算这么做吗,我不明白。”少年的声音冷冽通透,对眼前众神,面色依旧沉稳淡漠。
“对不起……浑沦,对不起,我们没有别的选择,我们……”说话的女人声音开始呜咽,泪珠从她脸上滑落。
“女娲,够了,收起你肆意泛滥的同情心。”
身形高大的男人轻蹙眉头:“浑沦,只要有你,九界将永无安宁。你什么都不关心,你放任混沌之气伤害新生的人、神、魔,生灵涂炭,九州没有一丝生机,地界乱成一团,到处充斥着杀戮。而你,总是漠不关心。作为九界之主,你为什么总是漠不关心!”男人说着激动起来,声音也高了许多。
他举起手中的巨斧,向前一步:“浑沦,谁都猜不到你的内心在想什么。普天之下,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关心的事物吗?”
说到这里,他叹息了一声,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少年。
少年眼神无奈,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道:“也罢,我也乏了,如此沉睡下去也好。不过,待我苏醒之日,这大地还是会沉入混沌之气。”
说完这些,少年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红发男子:“烛九阴,收好混珠。”
然后他走向那无边际的仑域,不见身影。
“盘古,我们做得对吗?”
二
“这,这是什么?”一众非人围在一起,对面前雪白皮毛的异兽产生莫大兴趣。
“老头儿,你活得年岁久,这是什么玩意?”腓腓绕着异兽打转,继而又朝着坐在树杈上的烛蓝,“大王,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比我的毛发还白啊!就是这长相,这长相,活像一只……一只……”
“狗。”烛蓝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竹叶青,从树杈上跳到众人面前,“你们说,我把这玩意儿带回来,是不是亏了?”
在场非人哪敢实话实说,一个劲儿地把头摇地像拨浪鼓一样。
“依我看,大王,”鎏术端着桃花盏摇摇晃晃地走到烛蓝面前,“这大概是上古神兽?”
“神兽!”在场众生灵一听,立即产生巨大好奇。
这留下来的上古神兽,就见过腓腓一个,这转眼又来一个,就翠山真是块风水宝地啊!
“老头,你就别哄人了。上古神兽虽说没大有几只留下的,不过它们的影像都在我脑子里,我可没见过这种怪物!”腓腓不满,嘟着嘴急急忙忙地辩解。
世间神兽要是这么多,怎么体现自己的特别?!
越想越气,朝着鎏术大喊一声:“臭老头,大骗子!”
鎏术本来就心虚,正找不到台阶下,看到腓腓憋红的小脸,顿时来气:“臭小子,没大没小!今天我不打死你!别跑!”
“别吵,”烛蓝不耐烦地乜了属下一眼,顿时前庭再次陷入静谧,“我说,那两个人呢?”
腓腓一边整理刚刚扭打后褶皱的衣服,一边撅着小嘴说:“走了。喝了两碗桃花酒就走了。”
“走了?”烛蓝不敢相信,看着眼前懵懵的非人,她无奈地说道,“这俩人费尽千辛万苦,待了不到一日,就走了?你们就丝毫没有怀疑?”
鎏术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都怪腓腓给我灌酒,老朽早就醉了。”
腓腓一听,立即就要再次来个你死我活。两仙愈打愈烈,众生灵在一旁喝彩助阵,前庭瞬时乱作一团。
烛蓝无奈,拍拍身边乖巧的异兽,嘴里嘟囔着:“不怕不怕,我烛九在这里。”
继而转身冲着吵闹的非人喝道:“听着,在场众灵,现在给我去把那两人找出来,找不到,就翠山封山!”
本来高高兴兴饮酒看热闹的众灵听到这威胁,立即四散而去,打心眼里咒骂那两个小子,无一不憋足了劲。
前庭瞬间安静。
适才正打闹的腓腓、鎏术也安静下来,垂着头不说话,乖巧地站着,还不时偷偷瞥着烛蓝。
“行了,别装了。”
烛蓝轻轻抚摸了异兽两下,向着两个装乖的属下道:“以后,这个白毛兽就是我的了,来,帮我给它起个名字。”
腓腓一听,立即上前:“大王,我觉得,这玩意长得像犬妖,不如就叫它,小狗!怎么样?”
腓腓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感到自豪,得意洋洋地看着烛蓝和鎏术。
话音一落,前庭再次迎来了一阵死寂。
看到两人没有回应,腓腓急忙跑到异兽身旁,指着它急急巴巴、慌慌张张地辩解道:“瞧瞧,这身形,这皮毛,这不活脱脱一只狗嘛!”
说完顺手拍了异兽两下,未曾想,一直安静温顺的异兽瞪圆了眼,背上的毛也炸起来,似是要摆出战斗的姿势。
烛蓝连忙抚了它两下,异兽这才平静下来。
鎏术摇摇头,说道:“以老朽之见,此神兽洁白如雪,颇有吉光之像,不如叫它无垢。”
“无垢?”烛蓝细细回味着这名字。
“无垢,不如把垢换为姤。”
“对对对,不如把无换成小。”腓腓急忙插嘴。
“没有意境,没有意境!什么小姤!”听了腓腓的话,鎏术气的头上的帽子直立起来。
瞧着鎏术吹胡子瞪眼的样子,烛蓝瞬间来了兴趣:“好,就叫小姤!从今往后,你就叫小姤啦!”
说完,絮絮叨地唤起了异兽的名字,腓腓也在一旁转圈助兴。
鎏术老头看着庭中兴奋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已入夜,就翠山的生灵开始进入梦乡。只不过,山大王却久久不能入眠。
烛蓝只有在休眠时才会去树屋休憩,现在她一头扎进了山洞,本想在软绵绵的榻上好好休息一番,没想到小姤也跟着进来。
烛蓝试尽各种方法,小姤非但没有出去,反而跟着烛蓝挤上了软榻,气得她大叫,然而小姤依然不为所动。
无奈之下,烛蓝只得紧紧倚着小姤,与它抢占软榻上的一亩三分地。
小姤躺在软榻上,烛蓝又软绵绵地趴在它身上。
傍晚时分,主仆三人为它取名时的争吵已让它感觉十分有趣,现在这舒适的软塌更是让它着迷。
而依偎着自己的少女,她柔软的身体以及淡淡的体香,更是让它感到了亘古以来从未有过的情绪。
小姤只觉自己的心跳愈加快速,身体发烫,心中蓬勃着一股热气,似是要从自己的身体中挣扎出来。
终于,小姤控制不住,任由这鼓热气占领了自己,神识皆无。
转瞬之间,小姤的身形巨变。
原本烛蓝正舒服地躺在小姤的身上,就要进入梦乡。
但是,小姤急剧变冷的身体使她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瞧见身旁倒着一个通身雪白的男人。
烛蓝一个激灵,头脑无比清醒,烛花印瞬间出现,大喝一声“什么登徒子,拿命来”,急急地向眼前男子施出夺命的法术。
却不曾想,冰花在触到男子的一瞬间化为水珠,烛蓝大惊,正想着下一步的招数,却听见一声清澈凌冽的呼唤:
“烛蓝,是我,小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