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见这边仍是僵持不下,夜游神便急匆匆地往南天门赶去。可未曾料到,他离开不久,凌霄宝殿的局势就急剧变化了。
烛蓝说出:“要我说,瑶姬毕竟是昊天上帝之女,哪算得上什么魔物呢!”之后,上座两位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些。
烛蓝心想自己捅大娄子了,正计划着赶紧离开之时,又有仙人出头了。
“小仙听闻烛九大王时常休憩百年,这才醒来不久,说出这样的话来,怕是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吧。”一个瘦瘦小小的陌生男仙慢悠悠地说着,与刚刚争论地面红耳赤的一众仙人不同,他倒是不紧不慢。
这陌生男仙的话,明明白白是在说烛蓝睡糊涂了。
烛蓝虽不知这男仙是谁,只觉看起来在陌生中又有些熟悉感。不过,管他的,当众这样说自己,管你是凌霄宝殿的正经仙人还是昆仑山的游道仙子,先把你这一头长发烧光了再说。
这样想着,烛蓝额头上的烛花印隐隐约约显现出来,与她相距不远的仙人皆默默叹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们暗暗往后踱步,生怕待会儿的战火会烧到自己。
不过,司命星君这次反应倒是很快,她似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听到那男仙讥讽烛蓝的话,顿时恶向胆边生。她一改往日在天界树立的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形象,插着腰杆嘴里就“不干不净”地说了起来。
“哼,你这鱼人小仙,彼时你爷爷拍了弼马温的马屁,才勉勉强强在天界有你一席之地,如今竟然蹬鼻子上脸,在凌霄宝殿放肆起来。我家小九也是你能说的,烛九大王也是你能喊出口的,就不说你族的那些破事千千万万,你自己整日在天宫浑浑噩噩、游手好闲,净出笑话。碰到章尾山出来的人物不知道行礼也就罢了,还舔着脸蹭过来自己讨一鼻子灰吃。天底下竟然有你这种xx,真是天界之耻、仙人败类……”
司命星君这一番话说得很是流利,烛蓝瞪大了双眼,额头的烛花印也不知所踪。内心皆是佩服佩服。周围众仙人以往都以为司命星君是寡淡清冷之人,可今日她这一席话,结结实实打了众人的脸。就连依旧跪在地上的凊熑也愣住了。
司命说痛快了,长吁一口气,心情好了起来,朝烛蓝使了个眼色,虽然心中不解她的眼神为何如此诧异,却仍然以胜利者的姿态环顾四周。没有她熟悉的桃林,也没有一众喝酒打架的小妖怪,只有皆呈惊惧之色的仙子,司命星君这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并不在就翠山上,这是凌霄宝殿,与她吵架的不是赖酒钱啥的小妖怪,而是东夷的鱼人家神的年轻家主。
司命星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去。
烛蓝这才反应过来,见那无名的鱼人族小仙人憋红了脸,眼球本就突,此刻更是像要爆炸一番。看着他似乎是想要张口,烛蓝赶紧朝着上座的两位,脸上乖乖巧巧、捏着嗓子道:“烛蓝不明白,瑶姬做错了什么?”
瞧着烛蓝的样子,周围众仙再度傻眼。昊天上帝很是头疼,甚至觉得有些丢人。
曦和帝后无奈,轻轻柔柔地对着矫揉造作的烛蓝道:“小九儿,瑶姬她不祥。”
听到这个回答,烛蓝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不祥?上帝之女,怎会不祥?可笑!
“烛家小九,咳咳,”一个年迈的拄拐老头一步上前,“此女污秽,仙后不便说,你过来,我讲给你。”
见到那拄拐老头,烛蓝面上也恭顺很多。那位是南极仙翁,是烛九珏逼烛蓝尊敬的大神之一。
二
听南极仙翁的话。烛蓝觉得有些诧异。要说这世上,怪事有很多,可谁曾想到,竟然能发生在昊天上帝身上。
当年,曦和仙后醒来之后不久,就莫名其妙蹦出来凊熑,天庭顺藤摸瓜,又查到了不知身份的娥皇仙妃及帝姬瑶女-瑶姬。曦和仙后也是大度,亲自去蛮荒之地接娥皇仙妃母子回来。
结果发现,瑶姬是魔族中人。
按说昊天上帝有着最纯正的神族血统,不可能有魔族的子女。可事情就是这么巧,瑶姬偏偏流淌着最纯正的魔族血液。
但毕竟是昊天上帝的子嗣,天庭还是派人接娥皇母女回到天界与凊熑团聚,但暗中依然派人调查瑶姬的身份。
这事本来是秘密进行的,瑶姬的身份从未对外公开,只说是娥皇仙妃的童女。可谁都没想到,大金乌昊煌下职之后闲来没事,想着捉弄娥皇仙妃一番,却遇到了瑶姬。
这遇见没事,却被瑶姬勾引,对她暗生情愫,甚至求到曦和仙后面前,想要娶她为妻,结果曦和仙后召见了其爱慕之人后,才发现那是昊煌同父异母的亲姊妹。
昊煌深受打击,自己申请到凡间去三世历练。而瑶姬的身份此刻也查明,是媚妖之身,但她到底是怎么来到娥皇仙妃身边的,娥皇仙妃始终死咬不说,甚至,偷偷带瑶姬回了蛮荒之地。后来曦和仙后派人再去接,娥皇仙妃仍然一口拒绝。
这一回不要紧,天庭关于曦和仙后排挤娥皇仙妃的说法甚嚣尘上,甚至有人说曦和仙后教子无方,竟爱慕自己同父之妹,不时有人弹劾仙后。昊天上帝对此很是头疼,他的处理办法也很简单,完完全全偏向曦和仙后:不许任何仙子再讨论此事;瑶姬被认定为是魔族血脉、污秽之子,抹去其记忆,流放在蛮荒之地。
听到这,烛蓝也明白了,丹朱,不对,是昊煌,为何要绑走瑶姬,恐怕是听信了天界的最终处理,相信瑶姬是污秽腌臜的,是给自己母后带来烦恼的。过往对昊天上帝积攒的不满,此刻一并发作,因而联合自己的八个弟弟,做出这番事来。
烛蓝隐约觉得,昊煌总有种因爱生恨的味道。而自己卷进这件事,怕是不能一身轻松地摆脱的了了。
所以,烛蓝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心中疑问:“瑶姬究竟是魔族之子,还是……她的死,是否无关紧要?”
不等昊天回答,曦和仙后便道:“她不是。瑶姬,瑶姬也只是苦难中人。”
话音刚落,昊天上帝看向曦和仙后的眼神,便满满都是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