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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可怜的灵魂(4)

“不要,我讨厌猫。”李风邃脸拉得老长。

“我很好养的,每天吃点炸鱼就够了!”库恩试图说服李风邃,一双毛茸茸的小脚趴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把自己甩下去。

“不要!”

“给点面包就够了!”

“不要!”

“喂点水就够了!”

李风邃噗嗤一笑,说:“你是要吸日月之精华来活吗?”

顾轻云喜欢这只会说话的七尾小猫,心里一软,说:“实在不行,我来养吧。”她的语气是带着恳求的。她轻轻抚摸着库恩的头,说:“多可爱呀!”

“不行!”这次确实路不滓说话了,他接受不了顾轻云身边有不明底细的雄性生物,哪怕是一只猫。

“我来养吧!”于是路不滓说。

李风邃大笑,对库恩说:“还真吃香啊你!”他和二人说起和库恩的底细,二人都吓了一跳,他们也还记得报名时那个汗流不止的胖子!

他又说起它拜托自己对付奈摩尔的事情,但是李风邃隐去了库恩想毒倒自己的经历,只是说它找自己帮忙,他不想让二人心怀芥蒂。库恩聪明至极,自然是发现了这一点,眼神流露出感激。

听完过后,顾轻云依然想养这只古灵精怪的小猫,路不滓纠结得更狠了,眉毛都皱了起来。

李风邃叹了口气,说:“算了,你就跟着我吧,免得再去祸害别人。”他终于松了口,“勉为其难”地接受这只可怜的幻兽。

库恩舔了舔他的脸颊,要多亲昵就有多亲昵。它明白,自己再也不会独行于茫然人世,它有了朋友。至于出身于屠龙学院,管它呢!真正的朋友,哪里要管这些?它是相信李风邃的。

“不过你得把你的尾巴给遮掩一下。”李风邃说。

“这好办。”库恩的七条尾巴像是扎辫子一般交织在一起,逐渐化为了一条——只是这尾巴有些太大了,像是一只猫长了松鼠的尾巴,蓬松柔软得像是刚出炉的蛋糕。

三人把林苦茗送进了医院,虽说她还没醒,但是伤势早已止住了:路不滓有了体力后就给她上了恢复魔法。饶是如此,医生说林苦茗还是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以免有后遗症。三人决定每日都去看林苦茗,正如之前照料李风邃时一般,甚至还得去得更勤快一些。林苦茗这丫头,要是没人陪她得急死。

走在路上,三人可谓吸睛十足;路不滓和顾轻云本就引人注目,李风邃本来应该被二人的光芒遮住——可是他此时浑身破烂至极,衣服只能说勉强遮羞,而且肩膀上还趴了一只大尾巴猫,怎么看怎么奇怪。

但是路顾二人也不以为意,一路上和他说说笑笑的。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三人决定回宿舍休息。

塞林皮亚宿舍是严禁养宠物的,于是顾轻云回宿舍拿了一个大布袋交给两个男生,好把库恩带回宿舍,据她说,这袋子是平日里装衣服用的。

库恩躺在布袋里,鼻子嗅了嗅,小声嘟囔到:“这袋子有股少女的体香……”

路不滓和李风邃异口同声:“闭嘴!”

李风邃将布袋子挂在脖子上,双手紧紧环住内容物,不让它来回晃悠。他的胳膊勒得袋子深陷——陷下的轮廓是圆润的,外人一眼就能看出里面装着的是柔软的东西。

在经过宿管大妈的面前时,李风邃眼观鼻鼻观心,尽量不去看她。叫他做私藏的事情真是难为他了。

进了宿舍,库恩的尾巴先从袋子,继而才是身躯、头颅;它常呼了一口气,说:“真是闷死我了!”

路不滓拿自己的水杯给它倒了一杯水,水倒得很满,方便库恩喝。库恩道了谢,前爪抱着杯壁喝了两口才缓了过来。它跳到了李风邃的椅子上,后腿直立,像个人一般朝着路不滓鞠了一躬,它说:“请多关照,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舍友了!”

李风邃说:“得了吧,还舍友呢!你只能睡地板,最多给你打个地铺。”说着他拍了拍它的头,力气并不重,库恩却用爪子揉刚才被拍的地方。

路不滓责怪地看了一眼李风邃,好声好气地对库恩说:“不要理他,有空我就去给你买个小窝。”

李风邃翻了个白眼,拿了浴巾就去洗澡了。

水声透过磨砂玻璃在房间里回荡。路不滓本以为他和库恩可以说上很多,可是水声漱漱,让他有些慵懒,索性闭嘴不语,翻开一本早已看过数遍的书,漫无目的地读着;库恩也是如此,瞅了一眼路不滓,伸了个懒腰,伏在椅子上等着李风邃出来。

他们固守着自己的堡垒,坚决不在不知底细的人面前打开,哪怕对方是自己朋友的朋友。他们需要一个沟通的桥梁,而担此重任的就是李风邃。

李风邃关掉花洒,一两滴水依旧倔强而不知死活地奔向地板,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他轻轻听着浴室外的动静,可是什么也没听见,入耳的只有窗外学生的欢闹声。

他头顶着那条花格浴巾,推开了浴室的门向房间内张望,路不滓在看书,库恩已经开始打起了哈切。一人一兽都不抬头看李风邃,仿佛他们本来就该如此,而不是在忐忑地等待着他出来。

李风邃随手把浴巾丢到了洗衣盆里,穿衬衫时库恩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在他赤裸上身的时候,库恩就瞅着他,已然想好了跳上肩膀的助跑姿势,但是他在李风邃穿上衬衫后才跳了上来,想必是怕抓伤了他。

李风邃轻声问:“怎么了?”

库恩用尾巴挑起他湿漉漉的头发,说:“你是怎么看待奈摩尔的呢?”

“没什么看法。”

“我本以为你会觉得他很可怜,毕竟……”库恩前爪比划了一下,却形容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它是觉得李风邃既然会帮助自己,想必也会心疼奈摩尔吧。

“才怪呢,我可没那么好心肠。”李风邃将它从肩膀上抱了下来,让他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他觉得这样会比较舒服。

库恩轻轻嗅了嗅,鼻子里一股沐浴露的香味,这气味他倒是不讨厌。

李风邃怀抱着库恩,坐到了椅子上,也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他淡淡地问:“奈摩尔一直说自己孤独,你觉得它孤独在哪呢?”

“猜都能猜出来,想必就是幼年时太过弱小,被人类和幻兽追杀;长大以后虽然实力强悍,但是身为恐惧之兽,依旧被人厌恶——这些导致它无法信任别人。”库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些灵魂为什么会对奈摩尔如此尊敬呢?我是说,那个叫庸铎的剑士……”李风邃又问。

“首先呢,奈摩尔本身具有操纵灵魂的能力;其次,每个死灵都是孤独的,孤独的人总是想相互取暖的,大概是把奈摩尔看成了自己的同伴吧——当然,这也是我猜的。”库恩回答。

库恩转头又问李风邃:“那你是怎么觉得的呢?”

李风邃耸耸肩,说:“虽然我不喜欢揣测别人的内心,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他的回答是这样的狡猾,库恩本想听听他的想法,看来是不行了。

但是他又接着说“我觉得,奈摩尔只是在自作自受罢了。”

“为什么这样说?”

李风邃说:“因为我觉得,孤独的人都是自作自受;或者说,他们自己内心深处就是在渴望孤独罢了。”

库恩摇了摇头,说:“你太以偏概全了,每个人的孤独都是不相似的。”它甚至觉得李风邃有些不近人情:他无法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那就打开自己的门,让所有的游客鱼贯而入,直到遇到自己真正中意的那一个!”李风邃大笑着说。

库恩眼前一阵恍惚,它喃喃地说:“你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我才不是如此被动的人。我呢,要主动去敲别人的城门!”

“总有一座城池,会让你心灰意冷……”库恩皱着眉头。

“甚至爱着不可避免的摧毁,挨着必须到来的东西……它将再造我的土地,我的世界,我的热爱,我的生存。”李风邃看着库恩说到。

“至于奈摩尔嘛,它渴望孤独,就让它孤独至死吧!”李风邃不负责任地说。他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情:揣测别人的内心;但是他又是温柔的——他仁慈地结束了奈摩尔的生命,结束了恐惧之兽孤独至今的悲惨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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