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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长

寒冬已过,夏至未至,万花落了七八成,新芽不断冒出头。翠绿稚嫩的叶还未长成能遮挡阳光的模样,这是四月,是林徽因笔下的人间四月天,也是李流谦的轻暑单衣四月天。四月,不闷也不热,不骄也不躁,只是暖暖的微风吹得人容易微醺。天气不错,我趴在桌边睡着了。

我被开门声吵醒了,习惯性的叫了一声“妈。”却发现,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了起来,朝妈妈撒娇,而我像个旁观者发不出声音,只能默默看着她们。

难道,穿越了?确实是,我来到了三年后,正面临着一个重大抉择,出国留学与否。一笔不小的花费,为了争取爸妈的同意,我努力得到公费名额。爸妈说,不是钱的问题,你没出过远门,又要去一年,爸妈是真的不放心。可,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我据理力争,确保会保护好自己,爸妈终于同意了。

画面一闪,我被带离了家里,我好像,在外婆家,外公今年过寿,我好像韩国学校要求的早,所以就在外公外婆家过了一天就跟爸妈一起走了,我挥着手和不舍的外婆说再见“回来我会给你们带东西的!”“注意安全呐,注意安全啊”外公在后面批件外套,跟往常一样,头戴老爷帽,习惯性的跟妈妈说“到了打电话啊。”

场景又变了,我在哭,在韩国取舍的走廊上哭的很伤心。

“妈,怎么会是癌症呢,怎么可能呢,之前不是说只是肿瘤吗?”我看到自己咬着手指,克制的抽泣。

“哎,误诊了,我们去上海了,这边医院确诊了。”

“妈,那你和舅舅带外公做手术啊,现在癌症也有很多可以治好的,你们…不要心疼钱,我回去了就快实习了…你们…”

“医生说,不能做手术了…”

“怎么会这样啊,是不是外公体质特殊啊。”

“医生说是晚期了,做不了,只能化疗。最多…还有六个月了。”

“啊妈…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过年只在外婆家待了一天,我只有今年是只呆一天的,为什么会这样啊,外公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为什么啊,凭什么啊,我都还没长大呢,我都没带他们出去玩过呢,妈妈…我想回家…妈”我再也撑不住了,放声大哭,过路的人好奇的看着我,我很少在外人面前哭,更别说放声大哭了,我看着21岁的自己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头发沾在额前,拿着手机,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哭得不能自已,听着电话那头,妈妈哭的像个孩子,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所以…三年后,外公得了癌症,偏偏在我出国那一年。这简直…像是上天编好的烂俗剧情,原来生活这么的错落丰富。

然后,我就看着自己,天天和父母通电话,天天睡前醒后祈祷奇迹,看着妈妈说,外公每次化疗完,掉头发,吃不下饭,就哭,看到妈妈说外公恢复的不错,就开心。好不容易拿到外国人登录证,可以自由回国,趁短假想回趟国,妈妈却说外公恢复的挺好的,暂时先不用回来了,好好学习,那么几天来回也麻烦。看着,不到半个月,外公就复发了,我为了能够早点回国打听确切的结课时间。原来…不论交通工具多么的发达,距离…还是很可怕的东西。

我看到,自己回国了,瘦了不少,父母在接机口,我很开心,一年了,终于回来了,可以马上去见外公了…可我发现外婆也来了,握着我的手哭了,我察觉到了不对,妈妈很沉默,脸色也很不好。上了车,我看着自己把买的礼物一个一个拿出来。“外婆这是给你和外公的…”

“你外公…走了。”我看到自己瞬间沉默,看着车外眼泪不停的流,连句何时走的都问不出口,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哭醒了,我又在熟悉的书桌前醒来了,原来只是个梦啊,还好还好。“妈,高考完暑假我要去外公外婆家住一个月!”

“随便你,你先好好考试吧。”

我要好好考试,去外婆家住上一个月,不再因为没有网没有空调提前回来了;不再因为外公严肃的批评而使小脾气了;我要让外公把妈妈给他买的衣服都穿上,而不是等走后才发现,还有好多新衣服等不到下一个新年穿了;我要让外公也去做身体检查,我要把搁置的旅游计划提前,让他们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视频通话,如果知道你是拼了全力才在听到我的名字时睁开眼的话,我一定一定把所有想说的都告诉您,而不是简单的“我快回来了,等我啊”

今天是2019年6月15日,手机里你的号码一直没删,如果可以通向天国的话,我想再给你打个电话:外公,父亲节快乐!我从国外回来了,没看到你,有点难受,都怪我,是我回来晚了。你在那边,应该没什么烦恼了吧,可是妈妈很想你,阿姨很想你,我也很想你。不过,你不用担心哦,我会帮你照顾好妈妈的。外公…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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