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诘难
“谢谢。”
“卓儿是个好女孩儿，我还有事情，不扫你们的雅兴，先走了。”
她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我知道，我的“帮忙”，失败了！
古彦澈深深看我一眼。不远处，纳兰文若扶着栏杆，愣愣地看着易水寒远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古彦澈拍拍他的肩膀：“兄弟，怎么样啊？”
“腿，有点麻！”
“走两步试试。”
“不行，不行了，我四肢无力，就要起不来了，你让我先缓缓，缓缓……”
我迷茫地看着纳兰文若，一点都不像是夸张造作，他倚着栏杆，喘着粗气感叹道：“我的凤凰，飞走了！”
纳兰文若说他已看破红尘，其实只是在骗自己而已，他一直不曾放下，包括他疯狂的换女朋友。易水寒是善良的，纳兰文若是聪明的，当他发现她不再是他眼中的那个她的时候，就算是不舍，他也决然放手，为的是保留他眼中的易水寒。她就像是他心里的凤凰，高高在上，因此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是他的梦，是他的梦中情人，不在现实的世界里，也与现实无关。
这便是生活，不是梦。
“你个死丫头，没有胡言乱语吧？”
“没有。”我回答。纳兰深深地吐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若，能在这里出现，看来你还是有希望的。”古彦澈挑起眉毛，不咸不淡地说道。
“别，”纳兰很快举手投降，“这样的希望，不要也罢！”
“呃？”古彦澈把目光落到纳兰文若的右手上，他的手腕上系着一根蓝色的手链，单纯的像一个男生的脸，清澈如水。“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啊？怎么在你手上？”
“啊，这是你的吗？我在你家捡到的，这么好看的东西扔了怪可惜的，原来你是丢的，那就还给你的！”纳兰狡辩。
明明就是从古彦澈那里偷来的嘛！
我那么辛苦的在每个夜里都会梦见的蓝色手绳，属于古彦澈的手绳，在我的世界里，神奇的出现。注定的，他前世就是我的！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你相信缘分吗？”我问古彦澈。
“嗯？”他有些懵懂我的话。
我意识到自己的胡言乱语，解释说：“我说，你相信缘分吗？！”
“缘分？”他重复一句。
“我再没有认识你以前曾经在梦里见到过你。”我说出了那个一直萦绕着我的困惑。
“然后呢？”古彦澈锲而不舍的追问。然后然后然后！当然是和你在一起了！
“什么然后？！”我装起傻来，“什么然后不然后的！”
“南溪，你的脸蛋都红了。”他戳破我的谎话，言不见经传。
我辩解，“哪有！”
他把我的手小心地捧在他手中，将蓝色手链戴在我的手腕上：“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乎我了，就把它扔掉。”
“啊！”纳兰夸张地打了个哆嗦，“真拿人啊！”
澈，我的澈小子，我怎么会不在乎你了呢？我真的很想告诉他：澈，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话到嘴边就然只是“嗯”了一声。
啪----啪----啪----响亮的掌声不安地声色起伏，打破雪天少有的宁静。
“好有情趣！”
林元希？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纳兰文若的脸冷下来：“与你何干？”
“我只是路过而已，好巧！”他笑，带有磁性的声音贯穿身体的每一个细胞，真是佩服他，笑得那么天真，而口气却足以把人杀死，谁又会知道，他的笑里藏有几把尖刀呢？”澈学长好啊！祝愿你每天都这样开心啊！”
他一定时恨透了他的。
“好意心领。”古彦澈简简单单地说了四个字。
林元希也笑，点头看着他，“不过，你怎么可以擅自带着卓儿出来呢？”
“啊？”古彦澈想听不懂他的话一样看着他。
“呵，这么多年了，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小时候你的威风都跑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你只会向我妥协吗？你以为就算是这样就能补偿吗？那你就错了！”
古彦澈一如既往地看着他，邹邹眉头：“嗯？”他依然那样。
“呵呵，古彦澈，你不要装出这个样子！你以为这样就呢个值得别人原谅吗？我是不会让你把卓尔从我身边带走的！你听清楚，绝不可能！”林元希一改往日的笑脸，狠狠地对古彦澈说。
古彦澈没有反应，或许是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原因。
林元希把我从古彦澈面前拉走，冷冷地说：“不需要你来送她！”
他拉着我，顾不得我的心思和想法，我用力挣扎着：“林元希，你把我的手弄疼了！你放开我！”
“啊，对不起！”走了很远他才放开我，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古彦澈他们，“很疼吗？”
“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呢？！”我有些责备他，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责备，换个角度，他又有什么错呢？！
“我不喜欢你们在一起！”
“可是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林元希愣了愣，幽绿色的眸子哀婉忧伤，他低下头用力地说：“我就是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我吃惊地看着他，他的口气，还是那么凶狠。
“好了，我们回家吧！明天可就上学了，不能迟到的！”他说着话的时候，温和善良，不允许我拒绝。
终于又见到我的校园了！
虽然因为生病的原因没能参加期末考试，但是这个假期过得还是佷充盈的。
薛灵儿神秘的笑了，“学校打算给你开一个表彰会。”
“给我开的表彰会？”这我就不明白了我，我一不算是优秀的学子，二来又没有见义勇为，为什么给我开表彰会？
“你还不知道吧？因为你的事迹感动了大片的人，震撼了很多同学，校方也觉得“天镜”里的学生整日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习惯了，所以一定要发扬勤俭节约自力更生的好习惯，要向你学习，而且还制定每年的今天就是“学习日”。”
薛灵儿一口气说完，我却还是沉浸在其中。学校要因此而开一个学习会，学习的主角就是南溪卓我，可是，这么不光辉的历史，只被一些人知道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被全校的人都知道呢？！
我看着古彦澈，那份感伤，其实我一直就不曾释怀过吧！
“怎么了卓儿，你不高兴吗？”薛灵儿摇摇我的肩膀。
压力让我无法面对自己，我无法控制自己。
“你就那么怕丢人吗？”
古彦澈仿佛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委屈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可这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是件光荣的事。”
“没有了爸爸，没有了妈妈，没有了外婆，没有了家，难道是光荣？！”
如果这是所谓的光荣，我宁可不要！
古彦澈沉默了。他抱起我，轻声说道：“南溪，你不是还有我吗？纳兰说过，面子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面子就是把脸皮撕下来搁在地上踩踩再贴回到脸上的东西，南溪，你知道吗？”
“可是……”我没有话可说，相比他，我是不是要幸福的多呢？
“哦，真是不明白，这样的诽谤，据仍能让她成了天镜的名人！”一进教室门便听到这样的议论声。
是在说我吧？
对于这样的话我早已经习以为常，人言不足恤，我这样警告自己。
只是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痛。
我走进去的时候，有个同学给刁舞儿使了个眼色，她不但没有住口，反而更加肆意妄为：“你怕她干什么？真是没有出息！”
“你说什么？”我想要说这句话，但是有人比我抢先了一步，默契的替我说出这句话。
除了林元希，还有谁？
他姗姗走进来，对着刁舞儿笑，那笑极其柔美，有着女子千姿百态的娇媚和男子的阳刚之气，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倾心。这就是他骄傲的地方，他有着骄傲的资本，没有人回去质疑，包括我。
他在对我笑，看啊，他居然在对我笑！
刁舞儿一定是这么想的，她的眼睛出卖了她。她少有羞涩的对他的笑容施以回报。
“你如果……”他暧昧的贴着她的脸，这一举动嫉妒死多少女生啊！看我的同学们，恨不得将她剥了皮！他好像总是很喜欢和别人保持暧昧的距离。
除了宇文萱。
“如果以后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林元希的声音极小，却很清晰，清晰到每个人都会很清楚的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刁舞儿惊愕，脸色惨白，她认真的点头，带着害怕看我一眼，眼神空洞的低下头。
“你听到了吗？”
她没有理由的答应了，我怀疑，她是不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智？
林元希一眼将我带过，他没有说话，没有煽情的演绎，但是我却感觉到空落落的……
“……九月的风，满世界的温暖，久违了的笑容，美丽如初，忘却了初时的眼泪，只剩感动……”
“欢迎进行曲”播放了好多遍，学习表彰大会和开学典礼一齐进行起来，古彦澈动情的念着他拟好的诗章。
我站在露台上忍不住偷笑。
九月的风，还有夏的温暖。
“卓儿。”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刚好碰到林元希的眼神。
我低下头，故意避开他的眼神，“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
他微笑不语走到我身边，撑着栏杆说道：“阳光真好！”
“嗯。”我抬头看着太阳，“真好。”
“……你的身影，在楼梯的拐角，在寂静的小路，在林荫的深处……。”麦克风传播着古彦澈的声音，暖暖的吹进心房。
“看起来，你的眼睛里除了他，已经没有别人了。”林元希忽然认真起来。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所以……”
“所以我就要走开？”他抢过我的话，不客气地问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辩解，我不喜欢他用“走开”这个词，有些太过……太过伤人。
“卓儿，你看着我。”
我不能否决他，抬起头来看着他漂亮的脸，幽绿色的眼眸，他的瞳孔里倒映着我仓惶的脸。
“……一场梦，片刻；一道痕，瞬间；一句话，永恒，如果这个世界山有永远的话，我希望有个瞬间能停留在你的身边……”
古彦澈的声音一颤一颤地，像是在许诺，在宣布。
林元希的声音也是颤抖的：“卓儿，你看，我的眼睛里是不是全都是你。”
是我……
我挣扎出那种无力地伤感里，用力甩甩头，“对不起元希……”我扯起裙摆，逃离露台。
当----铁栏们被风吹刮到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借助开学盛典，藉此送给我心爱的女孩儿，南溪卓！”
古彦澈庄严的宣布，会场下掌声一下子爆发而起。
古彦澈向我招招手，他几乎是不怎么找就把我找到了，看着那么多的人，我的脸红到了耳根，只好忍不住腿抖擞着上了会台。
“澈王子，你和南溪卓，已经确定在一起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呲牙笑着，这一刻，我就好像是被媒体包围的影星。
“是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不会喜欢她的吗？为什么还要选择和她在一起？”
是啊！为什么呢？我看着古彦澈。
“那是由于当时时机不成熟，我只能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
哈哈，古彦澈，你可真会为自己找理由啊！
露台上，一个寂寞的影子，兀自摥恍地笑了……
消息是长腿的，很快，满校园便知道了古彦澈和南溪卓在一起的事。
“南溪卓，有人找你。”
“哦，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我放下书本，走出教室，门口赫然站着古妈妈。我惊讶得好久么有反应过来，她来找我吗？干什么？！
我这样子一定很傻，她那么好笑地看着我：“怎么，我来了，你很吃惊吗？”
“是，是啊！阿姨，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请你！”
“请我？”我更加疑惑，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她请我，是何居心呢？我不免猜测，“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别误会我是贿赂你，你可能还没有值得让我贿赂的地方，只是请你吃饭而已，你就算赏我个脸，我是去见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古彦澈也会去！放学我回来带你的。”
她根本不允许我有思考的时间，也不允许我有拒绝的时间，匆匆忙忙地下去了，她的步伐从来都很快，有着别人跟不上的气势。
我吸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宇文萱冷眼看着走掉的人：“古家的掌门人？她来找你干什么？”
“说是要请我。”
“请你？那么古彦澈呢？”
“也在。”
宇文萱想了想，笑，难过地笑，“南溪卓，我真是可怜你！”
“为什么要可怜我？”
“你可真是个傻瓜啊！”宇文萱敷衍，不自然地看着窗外朦胧的涕水河。
我想了想，可能真的是够傻得了吧，傻得所有人都知道该怎么办的事偏偏我就不知道，傻得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偏偏我就看不出来。
“但是，我很幸福。”
她扭过头，痴痴地看着我：“南溪卓，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拥有那么多爱，还那么坚强，就算是有些费尽心机的阻止，都不能剥夺你的快乐，这样，真好！”
“我不是坚强，我只是乐观而已！”
“乐观？”
“是啊！谁说的人活着总会快乐，那些忧伤又何尝不好呢？就好像你吧，宇文，我觉得你也可以很快乐啊！喜欢一个人，就很快乐！”
“喜欢一个人，就很快乐？”她忽然间联想到什么，眼神黯淡下去，摇摇头说道：“你不是我，不会明白的，我除了不能喜欢他，还不能喜欢我自己，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会死，死了，还怎么爱啊……”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听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宇文，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她苦笑，伤感地欣赏着涕水河的大好风光，“我只是突然间有些感慨而已！”她马上恢复了冰凉的面孔，仿佛刚才她的“感慨”是多么庸俗不堪！
涕水河，又被烟云笼罩住了，几处房屋孤独地留守在河岸的另一边，湖水蓝一片青一片，看不真切，原本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