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使不会死
通过反光镜我看到古彦澈一直站在路灯下望着我们，他的身影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第一次感到，回家的路是这么远。
“他平时，也是这个样子吗？”林元希问道。
我摇摇头，“只是看到你不自然吧？”
“呵，”他蔑视地笑笑，“这样，我怎么会放心把你交给他呢？”
我吃惊，看着林元希认真的表情，“你是说……”他是说，他以后……
“是啊，我本来是有这个想法的，但是，我总不能看到你在他身边受到委屈而不管吧？”林元希说着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就算是看着你在他的怀里哭，也不行啊！他算什么，就连自己的女孩儿都保护不了……”
“元希，澈他是有苦衷的……”
“那些话是说给你听的，难道也要我相信吗？”他竭力压制住自己的火气，“我不信！”
我呆呆的看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原来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很美啊！“什么时候，林元希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他一怔，继而微笑起来：“是啊，你怎么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还是喜欢最初的你。”
“可是，变了就是变了，还能变回来吗？”
我想了想：“其实，还不是一样吗？”
他也想了想：“嗯，其实是一样！”
然后，他去了。长廊上余音缭绕----我不信，我不信……
久久不肯散去。
次日一到学校，我就跑到古彦澈古彦澈班级的门口，把脑袋伸进去。
可恶，那个家伙还真是的，难道不知道我会这么早来找他吗？还说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呢！简直就是扯淡！
呃……诺，她是被调到了这个班级了吗？看她那笑面如花的样子，为什么心里感觉空荡荡的呢？是羡慕吗？还是嫉妒？
“哎，南溪卓。”我刚刚要走，诺叫住了我，把我拉到教学楼下，我有些不满地低声嘟囔，“什么事，不能就这样说吗？”
“当然不能，这样的话怎么能被别人听到呢？！”诺微微一笑，松开我的手，忽然间表现出极其厌恶我的一面，“知道我为什么会到天镜吗？”
她这不问还好，一问鬼都会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天镜高中，肯定是为了古彦澈呗！我装作不知道地摇摇头。
“好吧，那我告诉你，”她骄傲地笑着，“因为澈，我可以转到天镜来，也因为我有把握能把他弄到手，我知道你们并不是表兄妹，但是南溪卓，你不要忘记，你只是一只丑小鸭，你可能不知道，古家现在的处境是内忧外患，他们必须找到一个很可靠的靠山，恰恰我们家就能缓解他的危机，这样的政治婚姻不只是有这一个例子，但是，我还是相信日久生情的，南溪卓，你说，我们两个，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
我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我的甚至已经完全崩溃，尽管我答应过澈也答应过自己要相信他，但是，三人成虎啊，这个样子，我能不胡思乱想吗？古彦澈那个家伙偏偏又懒得解释。
“诺，其实……”
“好了，南溪卓，告诉我吧，你想得到什么？”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听说你家境不怎么好，需要我的帮助吗？”
“哈哈，”我就想听到了一个很好想的笑话，怎么，想拿钱来向我示威，向拿钱压制住我吗？那只会让我更加的看不起！“诺，你错了，我不缺钱，我的爸爸妈妈都很有钱，但是，我不需要他们养活我，不是像你们一样靠着家境显赫过日子，倘若有一天没有了钱，你还有什么？”
“你不是没有爸爸妈妈吗？难道你不知道吗，在大家眼里，你可是来路不明啊！”
“我不是孤儿！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是不会离开澈的，你满意了吧？！”
“你这样做，难道不是很自私吗？”
“你呢？”我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那你呢？不自私吗？”
不自私吗？这样会不会把澈害了？
“南溪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儿。”诺忽然间笑起来，微笑的样子，温和如水，一瞬间的变化，让我判断不清刚才的她与现在的她，是不是一个人。
“你们在说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古彦澈和纳兰文若走了过来，诺立刻换了一副友好的脸，“啊，澈，纳兰，你们来了？我在和表妹唠嗑呢！澈一定很疼爱表妹吧？！”
表妹？！我不屑地“哼”了一声。
“诺，我已经说过了，她不是我的表妹，她是我的……”
“澈！”诺故意打断古彦澈的话，抱起他的右臂，暖暖地看着他的侧脸，“不管是什么妹，总之呢，我很喜欢她！”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诺，这就是她吗？她在向我表示什么吗？看着古彦澈不自在地悄然抽出手臂，我终于忍无可忍：“既然你们喜欢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
我后退到花园的出口，逃离了那个让我无法呼吸的地方。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呵，如果，如果我再好一点点，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呢？
整整一天都无精打采的，肯定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林元希跑过来，宇文萱主动让出她的座位给林元希。
“不高兴啊？那家伙又让你伤心了吧？！”他给我抱起不平。
“没有，是我自己。”我低下头，要是当时我能下定决心走掉就好了，这样的话，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林元希气愤地站起来：“我去找他！”
“不要！”我拽住他，“算了吧，我可不想无事生非。”
“你这么善良有没有心计，可是别人也会对你这么善良吗？”他看了我一眼，但见我很坚定，又不得不重新坐下，过了一会又开始耍坏，“要不干脆，你就和我在一起算了！”
“干吗要这样看着我呢？这可是我的真心话！”
我的心脏突兀的一震，“元希，我们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我甘心这样可是因为要让你幸福，你要是不幸福的话，我为什么还要做徒劳无益的牺牲呢！”
看来，这个世界上就我是个傻瓜呢！我叹了口气：“没事的，我会好好的！”
他淡淡地一笑，近乎完美的身影拐了个弯，在我的视线里消失掉。宇文萱悄然坐在我身边。
“萱。”
“南溪卓，请你以后不要和我说话，我每多看你一眼就觉得我的细胞都是痛苦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每个字都刺痛着我，宇文萱，也一定很难受吧！面对自己喜欢的男生喜欢的人却不是自己还要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每天都要对着他微笑，那一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而且一定是痛彻心扉吧？
对不起，我也希望你快乐，如果这样可以减轻你的痛苦的话，我会永远保持沉默的。
“南溪卓，”古妈妈突然间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阿姨？”我诧异地望着她，很显然她是专门在等我的。
“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谈谈。”
和我谈谈？我原本放松的心又被吊了起来，她那张严肃的脸始终不能让有丝毫的松懈，我鼓足勇气，问道：“谈什么？”
她抱起手臂：“谈谈我们，你，我，还有古彦澈和诺，包括一些与此有关的人和事。”
“好。”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汽车载着满怀期待的想要知道这一切的我行驶到一家相对安静的小店。我安静的坐在古妈妈的对面，看着她坐下，点菜，喝饮料，等她一系列的事宜都做完了，我才问道：“阿姨，你想和我说些什么呢？”
“你想知道些什么？”她狡猾地反问我。
我无从回答。我想，她这么精明的女人，只怕是还没等我说出第一句话，她便已经猜到了我第十句话是什么，我能说什么？
“我并不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回答。
“那我来替你说吧！”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就这一眼，便把我的心思包揽无遗，“你什么都想知道，你喜欢他，所以要了解他。”
“嗯。”我点点头，我不认为喜欢一个人有错，就算那只是卑微的爱情，一厢情愿地努力。
“好。南溪卓，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吧，我要你远离古彦澈。”她面不改色，唯一改变的便是她的口气，满是怨气。我不解。
她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接着问道：“你只是知道我不喜欢古彦澈，可是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他吗？”
“因为他不是你亲生儿子？！”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让你们在一起吗？”
“我不能给你像诺那样的帮助！”
她翘起嘴角，像是得意，又像是在笑我的迂腐，她搅两下果汁，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有令人震撼的答案。她说：“错了！因为他是罪犯，我不喜欢那样的人。”
他……他是罪犯？这是什么比方？！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的眼前是不是的出现一张冷傲的脸，半含轻蔑半含微笑，可是，怎么能说成是罪犯呢？”不可能的。你可不能这么说他，谁没有过错呢？你不要把他的过错说成是犯罪，再说了，这和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为了拆散我们找些无用的借口！”
古妈妈讽刺地笑了，让我忽然间无法避开她那双慑人心智的眼睛：“过错？你说，杀了自己亲爹，说过错？你认为，我要是不让你们在一起，至于找这样的借口吗？”
什么？！
我的头皮麻木的抽搐了几下，思维再也无法正常运转，我只是觉得好笑，她说，古彦澈是一个杀死自己亲生父亲的罪犯。可能吗？
小店里，灯光温柔，甚至有些温馨。
只是我，没有心情去欣赏，有东西划过脸庞，可我，还是倔强地笑。
“他没有告诉过你吗？他本不姓古，他姓林，和林元希是亲兄弟，小时候好的不得了，可现在呢？之所以反目成仇，还不是因为他杀了他亲爹林森？只是当时他未满十四岁，不能给他定罪。我们家和他林家也有些渊源，觉得他年少无知，尚可救赎，便收留了他，改了名字，对外也称是古家的二公子，洗刷了他的历史。”
这是真的吗？可是他们……古彦澈和林元希，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那样水火不相容吗？
所以林元希才会说发生在古宅里的一切要让古彦澈加倍偿还！
可是他没有告诉过我，他只是让我相信他！
我强迫自己安静下来，颤抖着灌了口水：“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南溪卓，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女孩，本来我不该反对你们在一起的，但是你看到了吗？我本以为他能悔过，可是他，真是本性难易！你和他在一起，能保得住他吗？可是诺就能，她有高官的老爹，她可以抹掉澈过去的一切！我不是不喜欢他，毕竟这么多年了，不是吗？当然至于他以后到底怎么样要有你的努力才行。我无权干涉你们，我只希望他能好好的，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你能明白我这个做后母的心吗？”
我无法弄清楚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只记得自己死魂落魄地点了点头，然后径自走出小店，吮吸到新鲜的空气，在霓虹的马路上，失声地哭了起来。
“小姑娘，你没事吧？是不是喝得太多了？要不我送你回家？”一位开别克的叔叔停下车来。
“我没有喝酒。”我只是听到了一个故事，编者有心策划，而且讲述的天衣无缝，就连一向固执的认为主人公神圣伟大的我都开始怀疑，他真的是天使吗？
“看你走路都走不稳，还不是喝多了？上来，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我说着，跑了起来，奔跑，可以忘却一切，只有风的声音，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却为什么要我知道这些？天桥上，终于跑不动了，我蹲下身，如同一个真正醉酒的人耍酒疯一样，捂着脸哭起来。
回家时，已经是半夜了。
远远地，一个身影倚在楼下的绿化树上，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另半个脸则被灯光照映，他低着头，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影子。
这样的一幕，很熟悉，也很温暖，他定然又是在外站了许久。
“南溪。”
他忽然间抬起头，看着我，微笑。
我站定，不知道应该是逃走还是继续前进。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
“我忘记把这个给你了！”他伸出手，在他的手心安静地躺着那枚尾戒，在月下，竟这般华丽无疵。
我接过，问道：“这么晚了，就只为送这枚戒指吗？你可以明天再给我。”
他溺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转身离去。他没有问我去哪儿了，也没有说早点休息，我忽然间期盼他留下来陪我说说话，但是，他只留给了我一个背影。
“澈。”我叫住他，我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他，也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就在他那一转身之间，我忽然间无话可说了。
“怎么了，我的女孩儿？”
“天使会死吗？”
黑影下，他弯起嘴角，回答：“天使会不会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中有天使的人，天使在她心中，会不会死。”
我笑了，澈，还是澈，他有什么不一样呢？他只是有些骄傲而已！
“你，抱抱我，行吧？”
他大步走过来，把我拥起，怀抱依旧温暖。
他是喜欢我的，一如我喜欢他。这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扯上那么多复杂的关系呢？
尾戒暖暖的，我知道，那是古彦澈的温度。
“要不要我送你上去？”他温柔的问。
“你怕我没有了吗？放心好了，除了你我谁也不会跟他走的。”
可是，这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呢？
“唔？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卓儿的？”刚刚到达家门口，就听到林元希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那么诡异，我寻找，却没有看到他的人，再仔细听，原来是在楼梯的拐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