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检查,船熄火!”
河岸码头上的信号兵打着红旗,大声命令着。
“林根熄火,慢慢靠岸!”程水根看见也有几条船在上岸检查,应该是例行检查,想想自己又没有违禁物品,心里并不紧张。
朱林根、阿华他们把发动机熄火后,用撑杆将船慢慢移至河边靠岸,上码头用绳索拴紧。
大家正忙碌着,六七个歪带着军帽,敝开着脖子,斜挎着长枪的**围了上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一个年龄稍大些,满嘴龅牙的家伙先发问。
“几位老总,我们刚从船厂取回预订的船,准备返回S县华沥乡,你看这都是新的空船,这是有我们的订船合同,请看一下。”
程水根堆出满脸笑容,掏出订船合同亮给那**看。
“去你的!什么订船合同,老子又看不懂,也…不管老子的事。我只认得‘出城证’三个大字和城防司令部的大红官印。你有这个‘派司’老子就立…立马放你走,没有…那你…就他…他妈的留下!嘿嘿。”老**一把挡开水根递上去的合同,差点被打掉在地上。
程水根一怔,没听说要什么通行证,这个孟老板够自私的,话只说一半。嘿嘿,还好是梅宗海的兵,暗笑:这就好办多了。
程水根一边收起合同放入衣兜里,一边从衣兜里摸出香烟抽上几支,分发给**子们,殷勤点上,谄笑道:“你们是梅宗海的兵?”
那些兵抽着烟一愣,“你妈的胆子够肥呀,这梅司令的大名是你小子叫的吗?找死呀?”这些**骂骂咧咧的。
“瞎了你们的狗眼,也不了解了解这是谁?”刁眼阿华怒气冲冲地从背后钻了出来,挡在**面前,手指着身后的程水根嚷叫道:
“这是程爷,是你们梅司令的拜把子兄弟,在这个地盘上,还要什么狗屁的通行证吗?”
众**先是一时怔愣,手捏着烟不动了,眼珠子乱转,后而哈哈大笑,有几个笑岔气了。
“我呸!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只是你们家的小少爷吧,竟敢冒充梅司令的拜把子兄弟?”
“他要是梅司令的拜把子兄弟,我们还是他爹呢。”
“这小子长得蛮俊俏的,还是只童子**,快过来跟着大爷,晚上让你开洋荤去……”
“哈哈…哈!”众**骂骂咧咧的一阵捧腹淫笑。
“你们怎么开口就骂,随便就污辱人呢?混蛋!”程水根没被人如此辱骂过,一时怒发冲冠。
“骂你怎么啦,骂还是轻的,老子揍你!”
老**突然发力,一把推开阿华。阿华倏不及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只见那老**张着龅牙,扬起手中长枪,恶狠狠地向水根身上砸去……
程水根本能的准备躲闪,想的迟、那是快,只见面前人影一闪,朱林根大步向前,一声攥紧长枪,向侧身一带,“卟”的一声,那家伙连人带枪窜了出去,一个狗吃屎,跌得鼻青脸肿。
另一个**端着枪冲刺过来,牛林根轻轻一侧,双手握住枪杆,一个侧身飞踢,那**“嗵嗵嗵”后退数步,连人带枪的一屁股砸在地上,还借势来了个后滚翻。
其他几个**吓得连连后退,“咔嚓咔嚓……”拉开枪栓,端起枪围住程水根几个,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
“呼啦啦”朱氏三兄弟和阿华四个人站在水根前面,用自己身体挡住枪口……
双方正在对峙,千钧一发之时,一阵紊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断喝:
“干什么?先把枪放下。”
只见七八个身穿青灰色军服的土兵,拥着一名全身戎装的军官走了过来。
来者二十四五岁,身材高大、双眸冷凌,面目颇为英俊,唇边带着一丝冷酷和威严。
那几个**见状,赶紧收枪后立正敬礼,“报告李副营长,我们正在审问可疑分子。”那个龅牙**报告道。
“李长官,我们不是可疑分子,是正经的商人,买了几条船准备回去。”程水根见状,从后面站了出来。
这个李副营长上下打量着程水根一圈,嘴角微抬“做什么生意?”
“我们做水产生意,需要几条渔船,年前订的货今天来提货带走。”程水根又掏出《订船合同》呈给李副营长。
李营长仔细看了合同后,还给程水根,“你们有H城警备司令部签署的《出城许可证》吗?”
“警备司令部?”怎么又多一个菩萨?
“就是先前的城防司令部!”见水根迟疑,李副营长补充道。
“对不起李长官,我们属于S县管辖,不该省城管辖,当然不清楚省城的规定,我们只是路过此地而宜。”
“你们不知道,但你们提货的那家船厂应该知道,他为什么不办?”
“这……”程水根暗想:糟了,被那个狗日的孟老板算计了,他为了逃税,就没给我们办《出城许可证》
“把船全部扣下,橹浆都拿上来,人带到空房间先关起来!”李副营长冷冰冰的下着命令。
“是,营长!”**们呼啦啦把水根他们围住,脚踢枪砸地逼他们前进。
“不行,你们凭什么扣我们船?”
“凭什么关我们?我们犯法了吗?”
“我们不走”
“……”
朱林根他们在乡下虽然穷些,确实没见过世面。但从来没被人如此对待过,屈辱过,窝囊过。
他们与**们推嚷起来,那些**论力量当然不是朱林根他们对手,一时火药味骤起……
程水根也不知所措,正在愣神中,只听“呯”的一声枪响,众人遽然一惊,双方推嚷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现场一片寂静。
只见这个李副营长脸色铁青,双眉紧拧,两眼透露出一丝寒光,右手端着手枪,左手指着朱林根他们,嘴里骂咧着:
“他妈的,你们想造反吗?我对你们够客气了,老子们二个多月军饷没领了,正憋一肚子火没地方撒,要是再敢乱嚷嚷,再夺枪试试?老子子弹可不吃素的哦。”
说完,他“卟”吹了一下枪口冒着的烟气。
“这……”
朱林根这个二愣子是一根筋,他正想辩说一下,只听得耳边一声惊雷。
“朱林根!闭上你的臭嘴,你没完了是不是?现在我们必须得听李长官的,人家也是秉公执法,事情肯定会水落石出的时候。从现在起,你们不允许讲一句话,动一个手指头。听清楚了没有!”
程水根如此严厉呵斥,还是头一遭。
因为他明白,现在对方是强势,貌似在执法,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示弱,想办法与梅宗海取得联系为上策。
“是!老大…程先生!”林根声若蚊蚋,心里满是憋屈,但是老大指令是必须听的,这是组织规矩。
“快走,走!”**们见占势了,就枪柄戳,手推脚踢的,摧促着朱林根他们走进一间空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