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翔殿如今可算是天翻地覆。
常颖儿迁去宫城偏隅长乐宫,凤翔殿里所用的所有人,心颜一个也不留,把总务局带过来的内侍宫女过了过眼,挑了几个年纪小的,换了一茬人。
然后她便再也不管那些哭的笑的闹的整理东西的,一个人坐在殿上给大哥写信,心平气和,下笔稳定,一个个字清晰明朗。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了,心颜又派人请吴昭慎过来。吴昭慎带着雕菰过来,对于凤翔殿的变动,虽有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心颜与吴昭慎寒暄几句,雕菰早已不耐烦,跑到走廊底下看昨夜被撕破的芭蕉叶,一脸惋惜。
心颜走到她身边,说:“旧叶破了,新的还会长出来,有什么可惜的呢?”
“这几日狂风暴雨,我们院子中的芭蕉我都用布条拢好束上了,又用了结实的木棍支好,等到风雨过后再解开,基本上没有问题。”
心颜笑道:“如此,我倒想求吴昭慎一件事了。”
吴昭慎急忙行礼:“太子妃殿下有何需要,但凭吩咐。”
“我所居住的这院子,里面的芭蕉如此损毁,真是可惜,想问昭慎讨要雕菰帮我打理,你可是舍得?”
吴昭慎一愣,抬头看心颜。
心颜复又笑道:“雕菰做得酥酪挺好吃的,我很喜欢。”
吴昭慎明白,她这是讨要雕菰到身边来。
思绪一时踌躇,雕菰在她身边多年,与她感情非常好,几乎与母女无异。太子妃现在宫中地位虽然不低,但她的恩宠处处透着古怪,人人都说太子殿下对她极为上心,可是昨日,定好的太子妃之位却在须臾之间失去。如今太子妃正在动荡不安的时刻,让雕菰到她身边也不知前途如何,会不会连累自己……
见她迟疑,心颜轻笑,侧头去看雕菰:“这是雕菰的大事,昭慎可以仔细考虑一下。但是我会对你承诺,只要在这皇宫里我有一寸容身之处,就一定会护着她周全。”
吴昭慎还在犹豫,雕菰却已经跳到心颜身边,挽住她的手臂,笑吟吟的说道:“承蒙太子妃不弃,我也很喜欢太子妃,那我今天就去拿东西过来啦!我可喜欢这里了,这两棵芭蕉树都比咱院子里那棵长势好。”
吴昭慎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干脆,心里诧异,脸上却丝毫不显,微笑:“雕菰在哪里伺候不是伺候呢!好歹太子妃娘娘和她有旧,总是不会亏待她就是了。那样我也就放心了!起初我担心她这散漫的性子会伺候不好太子妃,既然太子妃有心,她自己又喜欢,这我可真是求之不得了。”
雕菰毕竟是一个孤女,并没有什么东西,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东西,中午就跑来了。
午膳时分,心颜就隔窗看见她一手叉腰在训一个小宫女,完了夺过她手中的鸡毛掸子,跑外面去把灰狠狠拍个干净再进来扫尘。
心颜支着下巴,望着雕菰远远的背影,不由得笑了起来。
待雕菰也吃过后,心颜就把其他人都留下,单带着雕菰去了垂咨殿。两个人在宫墙中走走停停,说着一些闲话,倒像是饭后消食一样。
垂咨殿十二位大学士,二十四位执事,其实事情倒不是特别多,更何况上面还有皇帝在处理政事。以前太子懒惰,大不了遗留的那些政事就让豫章王代替太子处理。所以,大学士和执事,也乐得清闲。
但是如今太子勤快起来了,他们也只好装出个忙碌的样子,谁也没去注意出现在后殿的太子妃。
心颜便安安静静的在御书房的后殿坐着,耳边听到那些学士与执事在低声商议,间或与太子禀报一两句,却大多都是陌生的地名与人名,什么都听不懂。
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她便从旁边拿了本书,坐在那里看了几页,又抬头看外面。鸟语花香,雀儿在树梢上来回跳跃。
远处开了一树灿烂的白色花朵,隔得太远,看不出是什么花,但还是让她觉得愉悦。她想,如果没有进宫的话,自己现在,应该正坐在公主府的花树下绣花吧。
一刹那恍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