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沅君坐在书房里，仰头望着屋顶，一动不动。雁儿和莺儿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莺儿冲雁儿眨了眨眼睛，雁儿不动声色，微微摇了摇头。董沅君咂了咂嘴，哼了一声道：“我想得头疼，不想了，你们两个自己选吧。”莺儿道：“夫人，选什么？”董沅君道：“雁儿，你跟她说。”雁儿道：“夫人，你还是亲自说吧，我说不出口。”董沅君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说不出口。”雁儿道：“我还不大，不想嫁。”莺儿道：“嫁什么？”雁儿道：“嫁你。”莺儿道：“我才不嫁。”董沅君道：“急什么，还没有说让你嫁给谁，就说不嫁，如果让你去京城嫁给皇帝，做皇后娘娘，难道也不嫁？”莺儿斩钉截铁道：“不嫁。”雁儿道：“如果让你嫁给老爷呢？”莺儿吃了一惊，骂道：“死丫头，当着夫人的面胡说，谁借你的狗胆？”董沅君莞尔一笑道：“不是狗胆，是人胆，我借的。”莺儿愣了，结结巴巴道：“夫人，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您想说什么？”董沅君对雁儿道：“让你好好跟她说，看你把她吓得。”雁儿嘻嘻笑着对莺儿道：“有两个人，夫人让你选，你选中哪一个，夫人就把你嫁给哪一个。”莺儿羞道：“要嫁你嫁，我不嫁。”董沅君道：“不要急，你先听听看。”雁儿道：“一个是李枣，你认得的，相貌堂堂，一身英雄气概，办事也得力，以后前途无量，另一个更不得了，当朝有名的大才子，就是我们老爷，添平府的知府大人，你一嫁进门就是夫人太太，现成的荣华富贵。”莺儿目瞪口呆。董沅君道：“你们都大了，我不能一直霸着你们两个，从小我就拿你们当我自己的亲妹妹，我的青春是青春，你们的青春也是青春。”莺儿道：“我愿意一直跟着小姐，永远也不嫁。”雁儿道：“对，我也愿意。”董沅君道：“我不愿意，你们两个都不嫁，谁给老爷生儿子？”雁儿红了脸。莺儿听见生儿子，又一次目瞪口呆。董沅君笑道：“不要害羞，生儿子这件事，好玩得紧。”莺儿道：“哪里好玩？”董沅君挤眉弄眼道：“不告诉你，等你嫁了，自然知道，反正我跟了你们老爷快活得很，你们谁选了李枣，只怕会更加快活。”雁儿一张脸红得更厉害。莺儿却不懂，接着问道：“哪里快活？”董沅君道：“哪里都快活。”雁儿对莺儿道：“瓜女子，不要问了，羞死人了。”董沅君对雁儿道：“我说了几次，让你把李枣叫来，只要他那一身债不是赌了嫖了，我帮他还，另外给他安排个好差事。”雁儿道：“遇上过一两次，叫不来。”董沅君道：“你说我叫他，他敢不来？”雁儿道：“不是敢不来，是不敢来，心高气傲，怕他既不敢，也不愿。”董沅君道：“你这么懂他，他却不知道有你这么个知音。”雁儿羞道：“不知道进退，滥充好人，我不是他的知音。”董沅君道：“你这么不喜欢他，我把莺儿嫁给他，把你嫁给老爷。”莺儿急道：“我不要嫁给他，打死也不要！”董沅君对莺儿道：“你也不喜欢他？那我把雁儿嫁给他，把你留下来给老爷生儿子。”莺儿不说话。董沅君看了看雁儿，雁儿不看董沅君，低头看自己的脚，也不说话。董沅君嘻嘻哈哈笑道：“大功告成！原来分男人这种事情其实一点不难，不但不难，还好玩得很。”
雁儿对董沅君道：“夫人，你还是让莺儿去找他吧。”董沅君道：“莺儿和他不熟，他更加不会来。”雁儿道：“我不想看见他。”董沅君道：“装！”雁儿道：“夫人，我求你了，我仔仔细细想过了，我不能去。”董沅君道：“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能去？”雁儿声音像蚊子，羞羞答答道：“你让他来，是要和他说我和他的事，我抛头露面去找他，已经不妥，若是他不肯来，我还得求他，我脸往哪里搁。”董沅君笑道：“我心思粗，没想这么多，你比我强，以后定能把他管得服服帖帖，你去找莺儿，让她替你去找他。”雁儿苦着脸道：“那个死丫头，夫人不发话，我叫不动她。”董沅君乐道：“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求她，找不来李枣，我把你一并嫁给老爷做小。”雁儿暗暗心惊，急忙转头出去了。董沅君看着雁儿匆匆忙忙的背影，心里好笑。莺儿正带了阿蛮在花园里玩耍，雁儿扯住莺儿说明来意，莺儿咯咯笑道：“自己的男人，自己去找。”雁儿变脸，扬起巴掌道：“信不信我掌嘴。”莺儿一点不怕，笑嘻嘻道：“不求我就算了，还敢打我？”雁儿放下手掌，换了一张脸央求道：“好莺儿，你就帮帮我。”莺儿仍不松口。雁儿道：“叫莺儿不帮，叫二夫人帮不帮？”莺儿啐道：“你敢！”雁儿道：“你看我敢不敢。”莺儿道：“傻瓜，你自己去找。”雁儿道：“换了你，你抹得开脸面？”莺儿道：“是脸面重要，还是终身大事重要？你找到他，自己先问他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不是更好？”雁儿醒悟道：“有道理！”转头就要走，莺儿忙叫住她道：“回来！你去哪里找他？”雁儿道：“添平府又不大。”莺儿摇了摇头道：“他要是躲着不出门呢？”雁儿道：“那怎么找？”莺儿取笑道：“老爷不见了，你帮着夫人找老爷，机灵得很，现在轮到自己找男人，比猪还笨。”雁儿不示弱，回呛道：“没你命好，你男人这些天乖乖呆在府里，不用找。”莺儿窘道：“快闭嘴！自己去找府里的公差们问，他们必定知道他在哪里落脚，然后把阿蛮带上，略施小计，不愁他不来。”雁儿道：“什么计。”莺儿附耳和雁儿耳语几句，雁儿听得，连连点头。
雁儿驼着阿蛮，远远看见李枣一身布衣立在太平粉馆门口，和进来出去的客人们打着招呼，雁儿心里有些欢喜，又有些想哭。阿蛮道：“雁儿，怎么停了？”雁儿道：“我走累了，歇一口气。”阿蛮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雁儿道：“不用，我驼得动。”阿蛮扭扭身子道：“我要下来。”雁儿把阿蛮放到地上。阿蛮吸着鼻子道：“好香。”说完朝太平粉馆走去，雁儿鼓起勇气跟上阿蛮。李枣看见二人，满脸高兴，和雁儿点了点头，蹲下身来，冲阿蛮拱了拱手道：“小姐好。”阿蛮偏头看着李枣道：“我是阿蛮，不是小姐。”李枣道：“我认得你，你就是阿蛮小姐。”阿蛮道：“我也认得你，你这里那么香，有什么好吃的？”李枣笑道：“米粉好吃，肉包子也好吃。”阿蛮吞了一口口水，转头看了看雁儿，雁儿欲言又止。李枣牵起阿蛮的手道：“走，我们进去吃个饱。”阿蛮高兴地说道：“谢谢叔叔。”李枣道：“不要叫我叔叔，叫我李枣。”阿蛮道：“对，你叫李枣。”雁儿跟进粉馆。李枣领着阿蛮和雁儿坐定，找到李芷兰低声说了几句，李芷兰笑嘻嘻地走过来，小召也跟了过来。李芷兰道：“阿蛮小姐好，雁儿小姐好。”阿蛮道：“姨娘好，姐姐好。”小召道：“我也是姨娘，不是姐姐。”阿蛮道：“你是姐姐，她是姨娘，错不了。”雁儿对阿蛮道：“姨娘美不美？”阿蛮看了看李芷兰又看了看小召道：“美，比姐姐美。”小召翻了翻白眼道：“说姐姐比姨娘美，姐姐请你吃好吃的。”阿蛮道：“不用了，谢谢姐姐，李枣叔叔已经说了，他请我吃米粉和肉包子。”李芷兰拉了拉小召，对雁儿道：“雁儿小姐才是真的美。”雁儿道：“我是丫头，不是小姐。”李芷兰道：“知府大人家里的丫头，比平常大户人家的小姐更金贵。”小召道：“对，你看我，我在家里的时候，也是我们徐家堡的三小姐，走到哪里一堆丫头小厮跟着，到了这里，还不一样给她做牛做马。”李芷兰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莫要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小召道：“你是周大人老婆的丫头，你会不会武功？”雁儿道：“会一点点。”小召喜道：“我们比划比划！”李芷兰把小召往厨房里拖，小召边走边回头对雁儿喊道：“等哪天有空，我们比划比划。”李芷兰转身回来，坐到雁儿旁边道：“雁儿小姐是周夫人身边的人？”雁儿点了点头道：“跟着小姐一起嫁过来的。”李芷兰喜道：“好！有件事想求求你。”雁儿道：“求我？”李芷兰道：“对，就看雁儿小姐肯不肯帮忙。”雁儿道：“还不知道姐姐是谁？”李芷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看我好糊涂，怪不得阿蛮小姐认我是姨娘，年纪大了，忘事，说话做事没一点头绪。”雁儿道：“你长得好看，而且一点也不老。”李芷兰道：“我是这间粉馆的掌柜。”雁儿道：“原来是掌柜姐姐。”李芷兰凑近雁儿道：“你能不能和你们家夫人说一说，放了马周一马。”雁儿想了想道：“马周是谁，名字有点熟。”李芷兰道：“就是被你们夫人从观国书院里赶出来的秀才。”雁儿哦了一声道：“是他？我想起来了。”李芷兰道：“能帮不能帮？”雁儿为难道：“不能帮。”李芷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给你们夫人说说，何苦难为他一个穷秀才。”雁儿道：“他给我们老爷献了一部书，得罪了夫人，夫人放不过他。”李芷兰道：“什么书？我怎么不知道？”雁儿道：“掌柜姐姐和马周很熟？”李芷兰道：“也不是很熟，东拉西扯的远房穷亲戚，现在被书院赶出来没地方去，也在我这里跑堂。”雁儿抬头四下里望了望，李芷兰道：“此刻在后院温书。”雁儿道：“不是我不帮，你不知道他给老爷献的是什么书，夫人恨他入骨。”李芷兰惊道：“什么书？”雁儿道：“专门教老爷如何对付夫人的，名字叫做治悍妇辑要。”李芷兰吐了吐舌头道：“该死！有事没事瞎献什么书，拍马屁拍在了老虎屁股上。”八老端着托盘一路吆喝着，将两碗米粉一盘包子放在雁儿和阿蛮面前。阿蛮早等得不耐烦，奔着包子就下手。八老笑嘻嘻道：“小小姐慢一点，小心烫到。”雁儿拦住阿蛮，给她递了一双筷子道：“还不谢谢叔叔。”阿蛮看了看八老道：“谢谢哥哥。”八老道：“好可爱的小妹妹，好美丽的小姐姐。”雁儿红着脸看了看八老道：“他呢？”八老道：“哪个他？你问李枣哥哥？他在厨房里帮我蒸包子。”李芷兰道：“要他蒸什么包子？一共几屉包子。”阿蛮几口吃完了一个肉包子，又去端粉，雁儿低声道：“慢一点吃。”阿蛮道：“好吃。”八老对李芷兰道：“他非要帮我，我和他打一架，把他赶出来？”李芷兰对雁儿道：“你专门来找他的？”雁儿看了看八老，李芷兰对八老道：“你去忙吧。”转头对雁儿道：“你找他做什么？”雁儿红脸道：“说不得。”李芷兰把小手指头尖儿伸出来比划了一下道：“好歹说那么一点点，不然我也不好帮你劝他。”雁儿道：“夫人想喊他回去，问他为何欠那么大一笔债。”李芷兰道：“府里那些和他一起的公差们也不知道？”雁儿摇了摇头。李芷兰道：“我知道。”雁儿瞪大眼睛道：“他告诉你了？”李芷兰道：“他瞒得密不透风，我和这粉馆里的几个，拿筷子撬他的嘴，他才肯说。”雁儿道：“掌柜姐姐快告诉我。”李芷兰把嘴凑到雁儿耳朵边，雁儿听完，眼里泛起泪花，语带哭腔道：“这个死人，那日我亲眼见他在公堂上被人羞辱，几乎逼上绝路，他居然半个字也不肯吐露，今天无论如何把他拖回去，交给夫人。”李芷兰看着雁儿神情，心里若有所悟，想了想道：“他的脾气，想必你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怕他是没脸回去见你们周大人和夫人。”雁儿道：“等我喂小姐吃完了粉，你骂也好，哄也好，帮我把他叫出来，我有办法。”李芷兰点点头。雁儿一边喂阿蛮吃粉，一边小声和她嘀嘀咕咕，阿蛮高兴地点着头。不多时，李芷兰押着李枣来到面前，雁儿愁眉苦脸对李枣道：“你已经不在府里当差了，本不该来找你，可是我和夫人束手无策，放眼整个添平，除了你，实在没有旁人能做得指望。”李枣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道：“又丢了？”雁儿点了点头道：“是的，和夫人吵了一架，已经丟了好几天了，阿蛮天天闹着要爸爸。”说完看了看阿蛮，阿蛮马上咧着嘴哭道：“我要爸爸，我要我的爸爸。”李枣急忙冲雁儿道：“快劝住阿蛮，这里人多嘴杂。”雁儿道：“你跟不跟我回去？”李枣叹了一口气道：“去就去。”
雁儿和阿蛮合伙把李枣赚进知府衙门，莺儿远远看见三人回来，早早报告了董沅君。三个人进来的时候，董沅君已经在书房里坐定。阿蛮从雁儿怀里溜下来，扑到董沅君怀里道：“娘，我帮你把李枣叔叔骗来了。”董沅君冲莺儿使了个眼色，莺儿忙将阿蛮抱走了。李枣给董沅君施了一礼。董沅君讪讪道：“小孩子胡说八道，你不要在意。”李枣苦笑道：“小人一无所有，只有一身债背着，就算明知别人骗我，也由得他骗，好歹让他开心一下。”雁儿道：“你总是这么好心。”董沅君摆了摆手道：“你现在做什么？”李枣道：“也没做什么，在街上混世度日，还好有几个知交朋友，没有露宿街头。”董沅君道：“我们是故人，你帮过我和你们周大人，我不会忘，我有几句话先问问你。”雁儿道：“夫人不用问了，我已经问清楚了，他打肿脸充胖子，硬装好人，欠那些债，都是周济了旁人，自己一文钱都没花。”李枣嗫嚅道：“定是这个李芷兰。”董沅君道：“李芷兰是哪个？”雁儿道：“粉馆里的女掌柜，他寄宿在她那里，她告诉我的。”董沅君对李枣道：“你和她什么关系？”李枣道：“萍水相逢。”董沅君道：“一颗石头落了地。”李枣道：“周大人没丟？”董沅君道：“老爷就在后堂，你要见他？”雁儿低头往书房外面溜，董沅君道：“你不要走，说清楚，难怪阿蛮说那个骗字！不过你总算比我强，会用计了。”雁儿道：“夫人，你还是让我出去吧，你们好说话。”董沅君道：“说的就是你和他的事，不许出去。”雁儿道：“羞死人了。”董沅君道：“羞什么，我们三人对六面，说清楚。”李枣躬身道：“夫人，既然周大人没有丟，我告辞了。”董沅君皱眉道：“你什么意思，我辛辛苦苦让她把你找来说话，话还没说就要走，你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小姐。”李枣无奈道：“有什么话，请小姐吩咐。”董沅君道：“这还差不多，事情很简单，雁儿喜欢你，你把她娶了，我帮你还了债，再给你谋一份好差事。”李枣不敢看雁儿，躬身给她行了一礼道：“多谢雁儿姑娘抬爱，恕李枣不能从命。”雁儿扭头躲到一边道：“我不喜欢你，你爱娶不娶。”董沅君道：“你若一口答应，我反而看不起你。”李枣道：“难道小姐觉得我只是假意推托？我说了不娶，就是不娶。”雁儿哭着冲出书房。董沅君摇头道：“你这个人，心软时如棉，心硬时似铁，让人又爱又恨又怕。”李枣道：“实在良心难安，不敢答应夫人，想我李枣也是堂堂一条汉子，怎么能靠着女人的荫蔽遮风挡雨！请夫人替我告诉她，若是她心里真的有我，有一天，我八抬大轿来娶她。”董沅君自觉无趣，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李枣从书房里出来，看见莺儿，让莺儿领着他找到周修德。李枣恭恭敬敬给周修德行了一礼。周修德将他扶起来，高兴地在他肩上拍了拍道：“终于肯回来了，自你走后，我看这府里的公差，没一个顺眼的。”李枣道：“大人看我仍然顺眼？”周修德道：“我能当这个官，好歹也不傻，你要真是那种混账无赖，背了一身债，又是个外乡人，那日从府衙里出去，就溜之大吉了，还老老实实留在添平？”李枣道：“大人英明。”周修德摆了摆手道：“我不英明，当日是我看错你了，我欠你一个公道。”李枣道：“大人不要这样说，羞煞我李枣。”周修德道：“现在在哪里落脚？”李枣道：“太平粉馆。”周修德道：“想必你不是专门来看我的，你们小姐找你？”李枣点了点头。周修德道：“他找你做甚？”李枣支支吾吾道：“也没有什么事。”周修德道：“总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逼着别人做不喜欢做的事，想必是又逼你回府衙里来当差，是不是？”李枣避重就轻道：“小姐说大人又丟了，让我来帮她寻找大人。”周修德苦笑道：“暂时还没丟，不过也快了。”李枣赔笑道：“大人又要跑？”周修德道：“把我逼急了，看我跑不跑。”李枣道：“大人最好不要跑，大人一跑，小姐又要找我捉大人。”周修德道：“不跑不行。”李枣道：“跑是下策，大人若信得过小人，小人愿帮大人参谋一二。”周修德道：“她要逼我娶小。”李枣心道：“原来我们同病相怜。”冲周修德拱手道：“这是喜事，恭喜大人。”周修德道：“喜什么，他逼我给她生儿子，拿我当种马，她一个我就烦不胜烦，再来一个！我跑定了。”李枣笑道：“大人这次打算往哪里跑，先告诉小人一声，现在不比以前，驿站撤了，消息不通，怕不好找。”周修德转了转眼珠子道：“这一次，我找个好地方，美美地藏好了，安安心心等你们来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