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小路上,南宫蒲怀里抱着小姑娘正悠哉悠哉的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往山外赶路,山路崎岖难行再优良的战马在这里也毫无用武之地,上山之前他就留下昨日受伤的两个军卒在山下看守马匹带着剩下的那二十来个贴身亲兵走路上山。
和来时忐忑不安的心情不同,这个时候南宫蒲和永琰小姑娘心情轻松了很多,虽然这次小姑娘还是没有找到良药治疗身上的隐疾,但是无论如何毕竟已经有了确凿的消息获得了秘法的下落,这让一直精神紧绷的叔侄二人实在轻松了不少,这会儿也有了心思在这里边赶路边观赏风景,南宫蒲不时的对着沿途的秀丽山景指指点点对着可爱的侄女说着一些轻松的话题。
“那华山以险峻著名天下,千尺幢如同天梯般直上直下,常人根本难以攀爬。而所谓自古华山一条路,要想上山却非得走那千尺幢......”南宫蒲此时正在对着小永琰形容那号称太华咽喉的华山必经之地。
“那爬山的人是如何上去呢?”小永琰在南宫蒲怀里瞪着大眼睛好奇的问着。
“呵呵....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爬山了,上去的人都得手脚并用爬着上去,还不敢低头往下看,要不然会害怕的掉下去的...就像石头一样“咻”的一下就掉下去了....”南宫蒲笑呵呵的逗着小侄女,话中完全是满满的吓唬小孩子的恶趣味。
小姑娘惊恐的瞪大眼睛用手捂着嘴巴,就好像真的看见了那么恐怖的事情,这时候她的小脑袋里全是那像石头一样张牙舞爪掉下去的人....那情景越想越害怕。
“三叔,我不要去那地方...”小姑娘开始泫然欲泣
“哎....别怕。咱们不去那地方。之前那前辈说那个小村子在山脚下,不用上山的。咱们这就直接回朔方,然后三叔派人去华山脚下寻人就好,咱们不用亲自去。这华山离这里还有好几百里地,实在太遥远了。你身体不好咱们就先回去。”南宫蒲安慰着收到惊吓的小姑娘。他拍拍永琰小姑娘的脑袋安抚了一下,然后转头看看即将落山的夕阳对身后吩咐:“加快脚步,赶在天黑之前出山,今天没法赶到最近的县城了。咱们到山脚村落找个人家借宿一宿。”
“喏”身后众人轰然应诺,一行人加快速度努力赶路,毕竟这深山之中到了夜晚寒气逼人实在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在山中过夜,再说身边还有一个身份尊贵却又自小体弱的小女孩,最好的选择就是快点出山到外面的村落借宿。
涝河边上,秦续正在和十几个半大的孩子们聚在一起兴高采烈的开着分赃大会。
“左将军小铁何在”秦续端坐在一颗河边的大石头上居高临下发号施令,脸色郑重气势逼人一派大将风范。
“末将在”一个和秦续年纪相仿但是小身板几乎只有秦续一半的瘦弱男孩应声而出,面对石头上威风凛凛的秦续抱拳施礼,动作像模像样的。
“前两日下河捞鱼,左将军居功甚伟斩获大鱼一尾,本帅赏罚分明今天特奖赏绿豆糕五块,枣糕三块以表彰军功”秦续努力的绷紧了胖胖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喏,末将多谢大帅赏赐”瘦弱的小男孩压抑着兴奋一板一眼的拱手应诺,然后急急的上前两步伸手接过秦续递过来的几块糕点,然后在一群羡慕的小眼神里退了回去。
“右将军栓子何在”秦续转头又向孩子群里问道。
“咳....末将在”一个明显年纪最大个头最高的男孩子瓮声瓮气的回答,然后学小铁的样子抱拳施礼。
“上次右将军打退了老苍头家的恶犬,以身犯险亲自断后当记首功,本帅这次给你最高的军功赏赐,枣糕、栗子糕、绿豆糕各五块。”鉴于上次去苹果园偷苹果,后来众人被老苍头家的大黄狗追赶,年纪最大个子最高的栓子被留下来用石头赶走了看门狗。因为此事秦续非常赞赏栓子大仁大义的表现,决定抬高赏格。
“哗...”顿时底下一片哗然,然后一片口水吸溜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群半大孩子拼命的往前挤着想亲眼目睹如此重赏。
“挤什么...挤什么....?”秦续眼睛一瞪然后开口呵斥:“本帅平时怎么教导你们的?军纪何在?体统何在?司马呢司马呢?....”看到没人应和他又改口:“小灵、小灵...还不出来?”
秦续连续喊了几声才从孩子群里走出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她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灰布衣裙头上用细绳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鼓鼓囊囊的盘在头顶两侧,像顶着两个犄角一样的可爱,还算白净的脸蛋带着一些红晕。
小姑娘怯生生的低着头,磕磕巴巴的开口:“我在呢....”声音低若蚊蝇,紧接着轻轻抬头看着瞪着她的秦续又急忙提高了一些声音:“....这个.....末...末将...在”费力的说完这话又赶紧不好意思的把头低的更低了。
秦续一摆手,对她吩咐:“司马记下来,这些人违反军纪都记过一次,下次再犯二罪并罚”
“哦....啊....不是...喏...末将领命”小姑娘听到这话更不敢抬头了,紧张的说话更不利索了。
众人听到这话,立马安分了下来。然后赶紧各归各位,秩序又开始慢慢恢复了。
“额....”秦续想了想突然忘记刚说到哪里了,刚才一阵纷乱让他把之前的事情给忘记了:“这个...本帅刚奖赏完了?”他问底下的“手下大将们”
“没呢,我的奖赏还没给呢”右将军栓子不满的嚷嚷着,剩下的人一阵哄笑。
这样一闹气势全无的秦续再也摆不起来统军大帅的威风,只好灰溜溜的把剩下的糕点分发下去,如此一来“众将士”士气大振一个个兴高采烈的开始摆宴庆祝拿着分给自己的糕点狼吞虎咽起来,一时间完全没人再理会刚才意气风发的秦续这个大帅了。
“哎....人心不古啊”秦续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挥手又把小灵和另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叫到了自己面前,偷偷摸摸的又从怀里掏出了几块糕点塞给她们:“呶,小灵、二丫,这个是单独给你们的。别让这帮白眼狼看见”
两个小姑娘顿时兴奋的涨红了脸赶紧把糕点塞进自己怀里,然后齐齐的冲着秦续甜甜的一笑,那个叫做二丫的小姑还高兴的冲着秦续来了一句:“秦续最好了,一点不像那些家伙。”叫做小灵的小姑娘虽然害羞的不敢开口,但是眼中也流露出感激莫名的神态。听到这话的秦续顿时心花怒放,努力的压抑着自己心里的得意对两个小姑娘说大加承诺:“没事,一些小糕点而已,下回再去我娘舅家我问妗子再要一些白棉布,到时候给你们一人做一身衣裙。”
听到这话的两个小姑娘再也控制不住激动,兴奋的蹦了起来。连一向在人前害羞少话的小灵也忍不住怯怯的开口追问:“秦续,你说真的么?...我可是很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眼中的期盼实在让人动容。
秦续一拍胸脯,慷慨应诺:“小灵放心,我一定给你和二丫一人弄一套新衣服。大丈夫一诺千金,本帅言出必行!”然后他负手站在大石上,俨然一副英雄豪杰的慷慨气势....
就在这时“哎呀....天晚了得回家吃饭了”随着不知道哪家伙一声呼喊,秦续手下的这帮文臣武将瞬间一哄而散,直接丢下刚刚还自我感觉良好的秦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只留下孤独的秦续一个人风中凌乱....
“秦续,记得我答应给我新布匹做衣服呀”跑在最后的小灵挥手对秦续说着,然后转头一溜烟儿的跟着孩子们消失在了秦续眼中。
“唉”小胖子看着瞬间做鸟兽散的麾下“大军”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看看日暮西山自言自语:“罢了,本帅也该班师回朝了....今晚吃咸肉啊....”自言自语着他跳下大石头拍拍屁股快步奔着南边的山脚走了过去....
“回来了?赶紧吃饭...”秦忘对着走进门的儿子招呼着。小胖子自觉的跑出水缸边上抄起一捧水把自己的小胖手涮了一下,甩干手上的水渍奔回上房大厅开始捧着海碗开始吃饭。
“东西都分完了?”秦忘问儿子
“恩,都给他们了。”秦续呜咽着回答
“你就没自己留点儿?”秦忘慢条斯理的扒拉着饭菜问道。
秦续摇摇头,费力的把嘴里的饭食咽下去,然后穿着粗气回答:“没留,都给他们了。我平时吃的多呢,他们难得能吃上,就多给他们些。”说完这些,小胖子突然停了一下,然后犹豫着吞吞吐吐的对秦忘说:“爹...给你说个事儿呗”然后偷偷瞄了一眼秦忘的脸色。
秦忘有些诧异,自己这儿子平时说话挺利索的一向大大咧咧惯了,很少有这么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
“啥事情,有话就说”
“这个...”秦续犹豫着,不过想到自己不久之前的承诺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个...爹...咱们家不是还有些白棉布放在舅舅家么...能不能回头给妗子说让她找一些给我...”
秦忘有些诧异,对于一向只关心吃食的儿子提出这个要求觉得非常奇怪。难不成这小子又想出什么古怪的把戏需要白棉布了?
“你要白棉布干啥?你又不做衣服,你衣服不是一直都是你妗子帮你做么?今天不是刚给你弄了身儿新褂子。”
“这个...不是给我的,之前答应给二丫和小灵一些白棉布做衣裳来着.....总不能失言吧”坐在秦忘对面的小胖子的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
看到儿子这幅模样的秦忘一阵好笑,感情下午在姑娘家面前吹了大牛,这回来让自己给撑面子来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知道怜香惜玉了,先是说南宫家的小丫头漂亮,回头又放话要给村子里的两个玩伴扯布匹整治新衣服....
听着半天没反应的秦续硬着头皮抬起头来,糯糯的对秦忘说:“....爹...这二丫和小灵很久都没置办过新衣裳了.....这个...我都答应了...君子一言...”
秦忘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用筷子敲敲儿子的海碗:“吃你的饭,这事儿爹不管.回头你自己和你妗子说去。”
小胖子闻言大喜,只要自己爹不说话,一向纵容自己的妗子绝对不会说不的,反正自己家那么多东西搁在舅舅家,绝对不差这点棉布....想到自己回头在伙伴儿面前挣来的十足面子,小胖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