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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终是别离

西城门附近有数十人值守,呼啸北风中,值守军士的身影在昏黄的牛油烛光中凝结成一幅画。

三人登上城楼,夜色中远眺关外。关外枯草连天,燕承祯知道再过去几百里便是漫漫黄沙,极远处有些灯火,星星点点。

“那些灯火是大和的百姓吗?”

“不知道,一年前,那里并没有什么村镇。”萧达开顿了顿,“我派出去几波探子,都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信息。”

“哦?”燕承祯很惊奇。

“探子们去探查,只能发现一些人生活的痕迹,却始终没有摸清究竟有多少人,在哪里,干嘛的。”

“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腾格也忍不住了。

“再加上,最近一年,大和几次突然出现,扰乱边境,而且打完就跑。所以我怀疑,那些灯火可能就是大和的游击军队。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真正攻城,只是不停地骚扰。就好像在头上悬了一把剑,我们大燕将士憋了一肚子气,想结结实实的打一仗,结果却跟打在棉花上似的。”说着,萧达宁一拳打在城墙上。“都是末将无能,不能手刃敌军。”

燕承祯慢慢在城楼上走着,大和这样的行动究竟有什么目的?

三人在城楼待了两炷香时间,然后起身回到将军府。众人都已醒了,正在大厅等待着三人归来。

燕承祯三人让大家纷纷落座,席间众兵士们觥筹交错,紧绷了很久了弦终于放松了。清扬一路上早已和侍卫们熟悉起来,所以,也没有什么忌讳,在席上跟父母讲述来乌里关途中的经历,绘声绘色,十分形象,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席间,只有三人心思没在酒宴上,一位是萧夫人,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清扬,一年多没见,女儿的成长变化出乎她的意料;一位是萧将军,担负着一城的生死,任何时候都不会允许他酒醉失态;最后一位便是燕承祯,他一向冷淡自持,做事很有分寸,自是不会贪杯,况且刚刚的所见让他心中疑虑重重。

宴后,燕承祯将下属孙骁叫进房间,交给孙骁一封信,让他明日一早启程,快马加鞭回大都,一定要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皇上。

随后几日,燕承祯一行人由萧达宁带领,领略了一下边境风景。不过,众人也没有深入大和属地太多,毕竟一旦遇到大和军队,后果也是不堪设想。

众人在乌里关盘桓数日,这日,燕承祯他们收拾行装,准备继续北上巡视。清扬来了,穿着一件灰白色的皮裘。

“三爷,看我这件皮裘好看吗?”

原来这皮裘就是用燕承祯打杀的那只狼王的皮毛做成的。其中脖颈附近用的灰狼的腹上的雪白的毛皮,将清扬的笑脸映衬的更加灿烂。

“很好看,映衬的清扬都长大了许多。”燕承祯笑着回应着。

清扬略微有些害羞的低了低头,双手从背后伸出,拿出来一件皮草马甲。

“三爷,这件是用那毛皮中最好的部分,为你做的一件马甲,你试试合适吧。”清扬低下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这件马甲你穿上,骑马的时候,风就不会钻进身体里去了。”声音到了最后有些许的哽咽。

燕承祯心中也有一丝不舍,这一路上与清扬历遍山水,她带给他很多的快乐温馨。

燕承祯走近清扬,左手接过马甲,右手抬起,摸摸了清扬的头发。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燕承祯低声安慰道。

清扬抬起头,眼泪已经溢满眼眶,转而强笑,“山不转水转,日后总会相见的。只是,外面人心险恶,三爷一定要好好的。”

“你放心,我会的。”燕承祯停了一下,继续说:“边关不安,在这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逞能。”

清扬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日,朝阳升起的时候,燕承祯踏上了北去的征程,清扬看着他们一队人马消失在路的尽头,心中有些悲伤,下次相见,会在何时呢?

当然这些模糊的悲哀不会持续太久,清扬在乌里关住下来后,好像从笼子里放飞的小鸟,白天在城外骑马,放风,缠着父亲或者侍卫们练功,晚上便跟着母亲读书、刺绣、谈天说地,日子过的很是快活。

虽然有些想念爷爷奶奶,但是那些模模糊糊的思绪在风中一会儿就飘散的无影无踪。

如此,时光悠悠,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清扬在乌里关度过了一段十分快乐的时光,而这一个月里,准确的说是这过去的一年中,几乎每一天,乌里关的官兵都在紧张的训练,应对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战争。

终于,一个冬日的清晨,一队骠骑打响了乌里关的宁静。

突袭是在日出前发出的。萧达宁在乌里关外,每隔十里设置了三道关卡。这日日出来临之前,在人们最困倦的时间,一队约五百人的骑兵突袭了第一道关卡,这道关卡的百名军士还没来及反抗,就被突然屠戮殆尽;紧接着是第二道,这里的官兵做了殊死的搏斗,只来得及发射了一道信号弹,然后全部阵亡;然后是第三道,大家在得到讯号后立即集结布阵,萧达宁带领一队骑兵来到最后一道屏障处,等待着终于漏出真面目的狡猾的敌人。

朝阳从东侧升起,暖红色的日光照在迎面而来的杀气腾腾的大和军队。一名黑脸大将带领着大军扑面而来,领头的便是那队骑兵,有些骑兵的刀上还染着未干的血迹。

萧达宁率领大燕军士迎上前去,与骑兵们战在一起。

不过一炷香功夫,大燕军中突然有人喊:“大和太强了,我们打不过,兄弟们跑吧。”

萧达宁愤怒异常,大喊:“继续战斗。”

可是,瞬间,大燕士兵们便向四周四散逃去,萧达宁无力回天,只得边战边退,在几个亲从的护卫下,逃进了城门。

看到这里,大和骑兵信心大增,更是势如破竹,略集结到一处,便催马向乌里关攻去。

突然,奔在最前的数十名骑兵忽然消失不见,后面的骑兵来不及勒马停下,跟着跃了进去,这一下子马倒人翻了小半。

原来,那里竟有一道深深的壕沟,底下铺满了厚厚的铁制蒺藜。跌下壕沟的人马非死即伤,这些歃血骑兵一小半丧失了战斗力。

这时,萧达宁已立在城门上,恨恨的看着下方。四散逃逸的大燕兵士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集结到一起。

原来,刚才那出,不过是萧达宁的诈败之计。

大和那边见攻势受阻,便知中计,不敢再如此托大,黑脸大将吩咐几句,只见骑兵兵分两路,从两侧小心翼翼的环绕过来。

城门上的将士们依旧不动,骑兵的速度减缓,等到一定距离之后,萧达宁突然发令,发射,一发发石炮射向骑兵。

那些骑兵们只注意脚下的埋伏,不曾想此时突然天降石雨,骑兵们躲无可躲,又有数百名兵马丧生。

城门上的大燕军士积攒了一年的火气,以及前两道屏障上的兄弟的鲜血都在这一刻散发出来。

这时,黑脸大将还没来得及调整战略,只见乌里关城门已开,一队骠骑愤然而来,直接杀向了懵懂中的大和骑兵。

此战,大和大败,派出的大和骑兵先遣队所剩无几。当然,大燕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萧达宁设置的前两道防线被攻破,二百余名兄弟壮烈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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