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怎么回事?”
秦观月顿时一头雾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内容,虽说这一两年来皇帝的身体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这般毫无征兆地驾崩。
江誉歧刚得知真相时,也和秦观月一个表情,但他更多想得是皇位,是遗诏,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被发现时,父皇已七窍流血,中毒身亡,李公公不敢声张,因此……”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动静,江誉歧立即听了口,警觉地朝门外望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发出了一个声音,“殿下,覃礼已至。”
秦观月记得覃礼这个名字,之前她未出嫁时,这个名叫覃礼的人便时常出入秦府,和秦伯劳的关系也是非同寻常。
听说他年纪轻轻,却在朝堂之上混了个好名声,怎么如今……替江誉歧做事了?
“让他去承华殿等候。”江誉歧应了许灼一声,又立即转视秦观月,“放心,你先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好,好……”
江誉歧见秦观月答应了,便缓缓地出了门,他假装漫不经心地朝外继续走,可刚到拐角处,却想是突然发病的疯狗,“快,去承华殿!”
他知道自己虽然已坐稳东宫两年多,但三个月前瓦连京的到来,让他瞬间又乱了分寸。
瓦连京能自由收拢门客,这是江誉歧怎么都不敢想象的,皇帝知道瓦连京就算是捅破了天,那也只能算是外族干政,他只是想拿瓦连京的势力来打压东宫的势力罢了。
所以,只有拿到了遗诏,且确定受位人是自己,江誉歧才能真正安心。
覃礼自上次他答应解救秦卫之后,便诚心于东宫,但他依旧不可叵测这个人是否真心,所以这次命令他这个能够自由出入崇德殿的御史大夫,前去窃走遗诏。
皇位……近在眼前了!!
“微臣覃礼,拜见太子殿下。”
车辇外的声音顿时拉回了江誉歧的魂魄,他匆忙地下了车辇,拽着覃礼便朝里冲。
许灼娴熟关上殿门,遣退车辇,还赶走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独自守在承华殿外。
覃礼从衣袖中掏出一道裱在锦布中的文书,恭敬地递给江誉歧,江誉歧接过遗诏,在不断地颤抖中打开了它,紧张中夹杂着无尽的喜悦。
圣旨中写道:皇帝诏曰,稷承宏定,宣佑万芳……明令开策,廉庆耀蓝……擢皇九子澄为宁镇王,外赐广平九县为封……无特情设,永不归京。
“这是什么?”江誉歧将手中的圣旨揉作一团,直接丢到了覃礼的脚下,“遗诏就是这样的?”
覃礼不敢事先打开圣旨查看,所以不知道圣旨里面究竟写了什么,他见江誉歧又羞又恼的模样,立即捡起圣旨一看,顿时发了慌,“这…殿下,此圣旨的确是崇德殿中取出的,且是唯一未解封的……微臣不敢先行查看,办事不力,请殿下宽恕!”
“我们有这想法,别人也必定会有。”江誉歧思索着覃礼所说的话,缓和了些情绪,“也不能全怨你,只是误了时机,恐怕真正的遗诏,已被取走。”
江誉歧能够懂得,皇帝这样将老九安排得远远的,无非是怕他上位之后,会加害于老九。
覃礼自知办了错事,想着找方法弥补,“今日……傅少师也在,他可有与您说些什么?”
江誉歧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一直都想除掉秦卫,可我偏偏逆了他的心思,如今他对这件事是沉默不语了。”
覃礼朝江誉歧深鞠了一躬,“请殿下一定要查出真相,是谁下此毒手,谋害陛下!”
“已让李公公去查御膳,还将崇德殿和永昌殿所有的侍人全部抓去大理寺。”江誉歧越是去想,就越觉得心烦意乱,“我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寒风爬上红纸未褪的窗棂,但殿内的人丝毫感受不到这磨人的冻冷,而许灼定立在门外,被吹得睁不开眼,等他再看清前方道路时,明懿已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到了眼前。
“卑职参见公主。”许灼见是明懿,立即打起精神,朝面前人拜了拜,不免有些疑惑,“天色已晚,公主为何还不回府?”
“许大人辛苦了。”明懿将孩子转交给身后的侍女,还有意掩着微红的眼眶,“不想旁人猜疑为何这般平白无故进宫,这便……又来了东宫,歧弟还在殿中吗?”
许灼微微弓着身子,恭敬地低着头,回答道,“殿下正与覃大人交谈,公主有何事要寻殿下?”
明懿同样恭敬地站着,轻柔地朝冰冷的双手哈着气,“如今站在风口浪尖上,还是等他们谈完,我再进去吧。”
许灼不经意间瞟了一眼面前人,原来从纪渊入狱受罚,到被贬去河间郡,明懿并没有舒心欢畅,反而更加消瘦沉闷。
他将身上的披风卸下,壮着胆儿举到了明懿面前,“公主若是受不住寒风,还是先行回府,明日再来寻殿下说话吧。”
“不妨事,不妨事……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明懿不自觉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有些过意不去,“记得代我告诉他一声,欲成大事须稳中求胜,莫意气用事。”
“多谢公主提点,卑职一定将话带到。”
明懿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面相侍女怀中那个小脸被冻得通红的孩子,“简儿,咱们回去吧。”
“简儿?……孩子叫纪简。”
“不,是江简。”明懿立即回了一句,“待他长大些,我便会告诉他,他的父亲以身殉国,而不是举兵谋反。”
明懿对许灼笑了笑,撑起一把绢染了山水画的油伞,携着漫天飞雪消失在承华殿外的宫道尽头。
许灼来不及回味明懿的话语声,殿门便突然被打开,见覃礼走了出来,他立即上前去问,“卑职送送大人吧?”
覃礼连忙挥手拒绝,“不不不,天色昏暗,许大人留步。”
等着覃礼走远,许灼才走到江誉歧面前,“殿下,方才明懿公主前来,见殿中有人,便先行回府了。”
今日下午明懿也在崇德殿内,她目睹了皇帝的死状,也将所有的处理对策全都听闻在耳,若是真有什么话,在崇德殿时她就会说的,所以江誉歧猜不出她特地前来想要做些什么。
“她可有话要与我说?”
许灼摇了摇头,“除了嘱咐殿下小心行事,没有留其他的话。”
“好。”江誉歧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许灼的肩,“今夜就先这样吧,你也早些休息。”
许灼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也因为天气太过寒冷,令他终究选择妥协,留江誉歧独自一人在承华殿,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