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虚惊一场
“哦。”见她不那么生气了，苏流莺这才吁了口气，转身准备回房去，突然想起什么，立即调过头，瞪着一脸讶然地程苒，气愤地嘟嚷着，“苒苒，你刚刚好像骂了我好多笨蛋来着？”
“……”程苒一脸地黑线，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的，“苏丫，你果然真是——后、知、后、觉、呢！”
睡意朦胧间，苏流莺似醒非醒地睁开眼，目光毫无焦距地瞥向忽然敞开地窗户，寒气腾腾地冷风汹涌地卷入室内，烛台里的灯火摇晃地厉害，好几次险些被扑灭。
几片雪花轻盈从窗外涌入进来。坐在床上的苏流莺茫然地盯着窗口的窗户望着，直到感受到凛冽地寒风时，才骤然回神。当即卷着棉被，跑去关窗户，可是右手刚过放上去时，就被突然窜出来的一颗脑袋吓得花容失色，双眼里尽是惊恐地瞪着那个不速之客，声音颤颤抖抖地问，“喂——你、你干嘛啊！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我这里想干嘛？”
杵在窗外的习纸渲正乐悠悠地望着几近抓狂地苏流莺，忍了又忍，终于压制住爆笑地冲动，很是好脾气地说道，“行了行了。你赶紧换上衣服，跟我去个地方。快点。”
抱着一床被子的苏流莺一脸鄙视地瞪着他，“我干嘛要听你的！大半夜的我才不要和你这种人出去呢！走开！本姑娘要继续睡觉了！”说着就要去关窗户，然而习纸渲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样，于是聪明地闪身跃进室内，俯身亲昵地揉乱她的一头秀发，声音里尽是宠溺，“行了，别闹情绪了，赶紧穿衣服，我们得离开这里。”
苏流莺抬眼，触及到他那一脸认真地表情，疑惑地问，“去哪儿？明天不行吗？”
“明天自然有明天的事要做。快点啊，别磨磨蹭蹭的，天都快亮了！”
“哪有哦，现在顶多才三点左右，真是的……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啊！”苏流莺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拖着被子气得跺脚。
见她一脸地不情愿，习纸渲似笑非笑，“你去了便知。快点。我在外面等你。”说着便再次顺着窗户跳了出去！
“切！真以为自己是猴子啦！”苏流莺瞥了眼迎风而颤地窗户，冷哼了一声，便扔掉身上的棉被，开始不甘不愿地穿着精致却也复杂的避寒衣物。
天，蒙蒙亮。
环绕在万树间的山路，此刻隐现于层层白雾中，愈发显得仙气腾腾。
率先走在前头开路的习纸渲，微微停顿了一下，用力地呼吸着这山间灵气清新地空气，舒服地伸展着胳膊，笑道，“怎么样？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吧——顺着这一条走上去，然后再拐个弯，我们就到了。”
见身后没人回应，便好奇地转过头，不由得吃了一惊，很是诧异地瞪着落下一大截地苏流莺，无奈地摇头，走过去，问，“你怎么不走了？快点啊，就要到了。”
累得气喘呼呼地苏流莺，再也顾不得石壁上是否聚满露水，大咧咧地倚靠上去，有气无力地回道，“我说，你这人没毛病吧？大半夜把我骗来爬什么山啊？”
习纸渲轻叹了口气，顺势蹲在她跟前，浅声说道，“丫头，在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要到了！”
苏流莺盯着他沉思半久，皱了皱眉说，“要我上去也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要带我去干什么？”
习纸渲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起身望着眼前葱郁一片的绿林。
见他做出如此深沉地模样，苏流莺纳罕地站起身，凑到他旁边，拽了拽他的衣服，好奇地问道，“喂，你怎么了？难不成有难言之隐？呃……算了算了，我不问了，这样行了吧？”说完便抚住下巴，翻了翻白眼——暗忖着：不管现代的，还是古代的，只要TA是个人都这么麻烦！
万山峻岭，薄雾烟袅，惟妙惟幻。
苏流莺停在山间的凉亭中，抬眼捋开被雾水浸湿了的刘海，转头望着倚靠在一旁闭目休憩习纸渲，忍了半久，终于脱口问出，“喂，你可不可以吱一声啊？我们半夜起来爬山只是为了欣赏这里的风景吗？”
习纸渲勾起嘴角没有出声。
约莫过了十分钟的样子，他才缓缓地睁开眼，低声道，“他来了。”
“谁？”苏流莺疑惑地循着他目光望去，只见山雾中慢慢地走出一道颀长地身影来——“君若水？他怎么会……”
说话间，一袭玄衣的君若水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目光一如往日的温暖清润，“莺儿……”
苏流莺浑身一震，一脸地惊愕，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却被他紧紧地拽住了手腕！挣脱不了，便气恼地跺脚，“你这是干嘛？松手啊——快松手！”
“我是不会松手的——我以后，再也不会松手了。”君若水目光坚定地望着她，“莺儿，跟我回去，我们离开这里。”
“君若水，你发什么疯？”念及往事，苏流莺很没用的泛红了眼睛，就连声音里也带有几分哽咽，“当初明明是你要我走的！是你说不要我的！怎么现在又反悔了呢？你不知道一些话只要说出口就不能再收回了吗？”
“莺儿……”
“别叫我！”苏流莺气愤地甩开手，扭头望向一旁不说话的习纸渲，闷声闷气地说道，“喂，大半夜的把我喊出来就是看这个人吗？走了，我要回去了，苒苒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习纸渲低头看着她，思量了片刻，淡淡地说道，“丫头，你和他好好谈谈吧。要走的话，趁早离开，否则……”
“……你在说什么啊？”苏流莺抬手不客气地拍向他的肩膀，却意外地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地叹息，想要深究追问时，他早已闪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谈谈。”
“喂，等等我——”
苏流莺说着就准备跟上去，却被旁边的君若水一把拦下，抬眼瞪他，只见他气定神闲地对着习纸渲点头致谢，“谢谢你，纸渲。”
习纸渲则潇洒地摆摆手，径自离去。
瞪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苏流莺气得直跺脚，作势要跟上去，可是却被君若水紧紧地拉住，“莺儿，你别闹了……以前的，就算我不对。请你原谅我，好么？”
“算你不对？”听得他声音，苏流莺冷笑着停止挣扎，抬眼直视他眼底，“我岂敢——你是堂堂洛王爷！我呢，不过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一个傀儡而已。洛王爷，请你放手，你我如今身份有别，不宜单独相处。”
说着就要绕道离开，君若水则有些心痛地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地疼惜，“你真的不肯原谅我？”
苏流莺刻意地避开他的目光，垂头生疏地说道，“王爷，这句话你不该问我的……告辞。”说完便低着头拖着沉重地步伐往回走去。
“莺儿——”
君若水停在原地，盯着她清瘦地背影，失声问道，“你当真不跟我走？”
苏流莺停下脚步，思绪混沌乱杂。
见她停了下来，君若水立即走上去，绕到她跟前，盯住她的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莺儿，以前是我不好，我不该要你离开的！不过你要知道，当初对你说得那些话，全部都是气话而已……莺儿，请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原谅你？”苏流莺斜睨了他一眼，冷冷一笑，低头含糊不清地咕哝着，“那谁来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啊？还有身心受伤费——”
这估计以后住客栈都成阴影了，平白无故地受人胁迫。想到这，抬手不由得抚上曾经受过伤的地方，这里……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察觉这女人有神游天国的可能，君若水轻咳嗽了一声，提醒着，“莺莺，你，该回神了……”
“啰嗦！”
苏流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居然比以前还要好看了？呃……莫不是她眼花了？这样想着的时候，她的手居然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伸过去，反复蹂躏着那张漂亮地皮囊，暗自惊呼——这家伙真的很耐看……眉目秀气，五官精致。
可是……一想起之前这家伙居然用那么恶劣地态度对待她，还赶她走时，她就浑身不自在，心里堵塞地发慌，伸出去的那只手也急速收回，转身背对着他，闷声说道，“你……怎么来了？”
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不过以他对她的了解，一点也不难猜出她内心的矛盾。沉思片刻，君若水垂眸低语，“因为你在这里啊，莺莺，你别跟我怄气了，我们回圣王朝去，现在就回——”
“君若水……”不等他说完，苏流莺便平静地打断他，“你别白费心思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回去的。”
“是吗？”君若水别开眼，嘴角勾起一抹讽笑，“那我倒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你苏大小姐不肯走？或许……在这里，已经有了让你留恋的理由？”
“你什么意思啊？”苏流莺这回很争气地听出了他话中的暗有所指，于是转身瞪着他，质问，“君若水！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见她居然一点也没有愧疚地表情，君若水也有些火大了，神情倨傲地俯视她，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音，“画、砚。”
“画砚？”苏流莺眼中地疑惑不减，“他怎么了？”
“怎么了？”君若水冷哼，“苏流莺——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全碧雪国的人都知道，他们高高在上的雪帝现在可是一心想要撮合他最宝贝的皇子与……司家遗女的婚事。”
苏流莺震惊地后退一步，睁大眼睛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目光望着他，口中喃喃道，“你……已经知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君若水冷笑着打断，“怎么，没话说了？”
“什、什么？”苏流莺忍不住皱眉，静思了半会儿，这才稍微理出点头绪——大概，也许，这家伙对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有点理解偏了……原本她只是诧异于他居然会知道自己有这层身份，岂料那厮却对她的诧异理解成了另一种含义。
好气而又无奈地摇摇头，刚准备开口解释，却见他正用冷冽地目光凌迟着自己，于是，到了嘴边的解释也气恼地转之为，“我干嘛要在这里受你莫名其妙的窝囊气？滚开！反正我的事与你无关——”说完便推开他要离开，可是却又被他硬生生地拽了回头！抬眸触及到他眼底深处地火簇及冰冷头骨地声音，“与我无关？嗯？你说，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这人怎么讨厌啊！”真是粗鲁地可以！难道力气大就了不起吗？苏流莺反手挣扎，眉头也拧成一团，“本来就与你无关！”
“别忘了！你是我的王妃！”君若水第一次有了掐死这女人的冲动！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我根本就不是那个和你拜堂成亲的洛王妃！”苏流莺几乎在暴走边缘，抬手颇为激动地拽住他的衣襟，强调着，“听着——我，苏流莺，和你，君若水，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是属于这里，我不属于这里任何地方！”
“莺莺……”君若水怔愣地望着她，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极度地不安——她生气了！这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沉静下来的苏流莺，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天呐……她，刚刚都说了什么？
“莺莺？”
见她没有反应，君若水有些担心地走过去，却见她连连退后，提声制止道，“走开！你别过来——”
“……”君若水一脸哀伤地望着她。
苏流莺赌气地别过头，“我生气了！现在你最好别和我说话！”
“莺莺……”
“别再叫我了！”苏流莺气恼地直跺脚，岂料脚下一悬空，她瞬间惨白了脸，“啊！救！命！啊！”
“莺莺！”君若水心下一惊连忙扑身过去！
一时间，原本万籁俱静地山间，即刻百鸟嘶鸣，四处飞散。
山间的夜，在寂静中布满凄凉与冷意。
不知从哪里传来的虫鸣声竟意外地惊醒了原本处在沉睡中的苏流莺，只见她迷茫地睁开眼，一骨碌地爬起来，目光四处张望着，一副还没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的样子。
“醒了？”面前忽然俯下一个男子来，“喝点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