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万里晴空一霹雳,怎么回事呢?胡熙熙纳闷的想到,腋下怎么会湿漉漉的呢?怎么会有那种怪味呢?之前都没有的呀?怎么今天就突然有了呢?小丽、胖妮、三华惊讶过后并未表现出更多的探知兴趣,也许她们只是觉得玩的时间长了,身上出的汗所发出来的气味,并无多大不同。可是十二岁的胡熙熙心里却五味杂陈,翻江倒海,好容易揠到天仓黑,各自的父母喊着回去吃晚饭,胡熙熙也回家去了。
胡熙熙家除了过年过节或者是家里来客人了,奶奶妈妈张罗一桌子饭菜大家围着一起吃之外,平常都是只有一个菜,就着馒头,稀饭。除了下雨下雪或者天太冷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各盛各的,各端各的碗,在大门口或者去邻居坤翔大爷家门口吃。坤翔大爷家总是开饭很准时,在自家门楼里准备好矮凳,整条街的老少爷们都会像上晚自习一样去到他家门口,吃着自己端的饭,聊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也会有各家的小孩在周边玩耍,大人们逗着,小孩子们闹着。胡俊俊和吕强都是七岁半,吕强稍稍大些,经常被大人们撺掇着摔跤,两个人正是淘气的时候,所以也玩的不亦乐乎,总是饭场里的焦点。有一次两人不知怎么的,打恼了,大人拉架也拉不开,好容易拉开了,两个小男子汉都眼里噙着泪,瞪着对方,发誓再也不一起玩了,后来果真有将近2年的时间里,两个小伙伴没有说过话。因了这层原因,胡熙熙总觉得自己家和吕强家不对付,其实后来想想,两家大人之间仍是来往亲密,只当是两个小孩子的笑话,只是胡熙熙不自主的袒护自己的弟弟罢了。
胡熙熙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从厨房盛好饭后去到那笑笑骂骂的饭场里,而是去自家堂屋,打开电视机,潦草的吃着。电视机14寸,很小,但这是村子里比较早的电视了,那是爸爸前年从宁夏回来坐火车到省城郑州后,在火车站附近买的,那时的电视机还是挺稀缺的,记得那个秋天整条街上的人都会在傍晚挤到胡熙熙家去蹭着看。爸爸妈妈自然是高兴的,因了自己家在村子里的拔尖,也更显示了家里的人缘好。可胡熙熙心里却愤愤不平,家里怎么总是这么多人,我们自己还没好好看呢······电视里播放着动画片,大头儿子小头爸爸,这是胡熙熙最爱看的,今天却闷着头吃着饭,怎么也看不进去,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家里人没有注意到她的心理变化,好像一切照旧,可只有胡熙熙自己知道,身上那莫名的气味给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在那幼小的心灵里荡起了怎样的涟漪?她没敢给妈妈和奶奶说,不知道怎么说。她能做的就是,早晚用毛巾在自己的腋下好好的擦擦,以期能减少一点气味。要是姐姐在就好了,总能问问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再有十天就该中考了,也就是现在说的小升初考试,简称“初招”,初招的照片胡熙熙一直留着,等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时再看那黑白的小照片,上边的小姑娘真的是清纯可人呀。她心里惴惴的,初中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家附近的三中,一个是十几里外的镇重点初中,姐姐就在镇上的初中上学,住校,每周回家一次,周六中午回家周日下午回校,上晚上的晚自习。胡熙熙明白,凭自己的学习成绩,正常发挥去读重点初中是没有问题的。
终于,到了周六,胡涵涵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来了,照旧,奶奶做的饭比平常要丰盛些。妈妈一大早专门去割点肉,中午做的蒸卤面。一家人吃完饭后,奶奶去午睡了,弟弟胡俊俊出去街上找小伙伴玩了。妈妈下午还要去地里打农药,中午休息会,临睡前吩咐胡涵涵马上要考试了,给妹妹辅导辅导,争取也考上镇重点初中。
就剩姐妹俩在堂屋了,胡熙熙小声的告诉姐姐自己身上有气味的事,并央求姐姐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胡涵涵答应后闻了闻,告诉妹妹,“先别想那么多,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考好试,我回学校了去打听打听这味道是怎么回事”。
“嗯,你帮我问,姐姐,我先复习去了”。就这样,胡熙熙虽然心里有诸多疑惑,还是全力以赴的参加完了考试,并且自我感觉良好。
妈妈问的时候,胡熙熙开心的回答道,“妈,我上重点初中绝对没问题,放心吧,我肯定能和姐姐一个学校”。
许爱华听着二女儿自信的回答,不自觉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有一次胡熙熙奶奶带着胡俊俊去了老河长村自己的娘家走亲戚,她则领着两个女儿去镇上赶集,遇到的好几个熟人不住的夸道,
“爱华,你这两个女儿真是长的像朵花一样,你有福气呀!”
“有什么福气呀,当时没有成色死啦!”嘴上虽然抱怨着,心里却也乐得开了花。当时怀着胡熙熙时,她去十几里外的神婆家请神给算上一卦,听说很准。神婆围着她绕了一圈,又问了自己和胡一安的生辰八字,郑重的告诉许爱华,“你这一生要先开两朵花才能结果!”后来果然言中,更觉是命中注定,长大的胡熙熙听妈妈谈起这件往事时,总是对这种未知的神秘充满着敬畏,莫非人真的是有宿命?人从一出生,祸福吉凶便已注定?生下胡熙熙后,公公胡建国把手一背,哼的一声就去街上了,从来没有抱过胡熙熙,即使婆媳俩领着两个孩子边烙馍边烧锅,硬是没搭过一把手。婆婆自己是三女一男,胡一安排行第三,所以从来对重男轻女是深恶痛绝。当大家商量着是不是把胡熙熙送给大姨收养时,大姨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奶奶气的,“你们不养我自己养,谁也不能送”。幸好,胡俊俊出生了,公公胡建国才留着泪说“哎呀,这也能把熙熙带起来了!”
现在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个英俊懂事的儿子,那一幕幕往事真的让许爱华感叹苦尽甘来。近些年来,村子里多子的家庭因为赡养问题或者盖房或者分家有许多争吵,而女儿多的家庭则和睦顺遂,世道变了,谁家女儿多反而老的时候更幸福。而后来的胡熙熙每每听到奶奶和妈妈唠叨这些事情时,就不自主的泪盈满眶,喃喃道,“婴儿时期的我受过多少的冷落和忽视啊,不过为什么我对爷爷的印象就只有我站在高高的土堆上,爷爷背着身子过来要背我呢?爷爷肯定还是爱我的!”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姐姐胡涵涵从学校回来了,其他一切照旧,只是吃完午饭,胡涵涵拉胡熙熙进屋,严肃认真的小声说道,“熙熙,我们隔壁班也有一个女生会散发那种气味,听我同学说,这是狐臭!”
“什么狐臭?这是病吗?能治好吗?”胡熙熙急切的问道。
“你不要急,听说这种病是遗传的,但是我们其他人都没有啊,也许你的不是呢。”胡涵涵安慰道。
“狐臭,狐臭,呜呜呜,这种倒霉的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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