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裘千仞依旧负手而立,身如渊渟岳峙,庄严伟岸。面对来势汹汹的薛惭,他缓缓提了右掌,仿佛是千金之重,众人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气,但觉那双手掌上压着一座泰山,恍惚间,那座泰山不在他的手上,倒像是压在了众人的心头,煌煌霸道之势,那是胜于天子之威,豪权之贵的一种气势。小亭上的几人注视着裘千仞,如仰高山一般,充满了一种无力感。
一旁观战的李阳受到裘千仞的内力相激,也不由得轻哼一声,身上爆出一股凌然不同于众的气势,隐隐与那裘千仞分庭抗礼,他心中却微微沮丧,自叹武功未足精纯,否则便不会受到此人的影响了,此刻他虽然没有被裘千仞的气势压制,但也知道真要比起来,自己还是要略逊下风。他却不知另一旁的几人看着他一身不俗内功,个个心头惊骇,心想:这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少年怎会有一身如此内力。要知道薛惭,裘千仞武功高强,内功深厚,却都是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人,而李阳年纪轻轻,一身武功竟然丝毫不逊色于这二人,怎么能不让在场众人惊讶,忌惮。
却见薛惭在裘千仞的气势下,出手也缓慢了许多,同时心中也暗暗钦佩这人果然是一代武学宗匠,竟然也领悟了以势凌人的武学之道。习武之人,武功练到一定程度,便可已入势,以势压人,取法于天地山川,万物星辰,如此之势,施展出来的武功,往往已经超越了招数的限制,进入了另一个武学境地。
相传当年华山论剑,黄药师一曲碧海潮生曲,幻化大海滔天,以应战洪七公的降龙神掌,一人以东海之势,一人幻化九龙,两人在华山之巅相斗,武功已然超出了人类武学的极限,当日华山方圆数百里狂风大雨不止,雷电霹雳时作,一时凡夫俗子以为天降异象,纷纷请人祈祷,做法。
此时两人之斗固然不比黄,洪二人的威力滔天,却也十分凶险,李阳知道这两人的武功虽然入了势,却并未有所大成,,饶是如此,交手间却也产生了如此强大的威力,莲叶飞旋,仿佛成了薛惭手中的利器,说过之处,竟然无坚不摧,那假山巨石,便如同豆腐块一般,被轻易切得零碎,众人各自退避,眼睛却眨也不眨一下。这样的武学交锋,寻常人一被子都未必遇得到一场,若能有幸从中观摩些结果的话,一辈子都受益无穷。
薛惭出掌刚猛迅捷,更有四株莲叶,如飞轮铁刃,盘旋周身,发出尖利的啸声,更添威势,那莲叶在他毒功的浸润之下,也沾了一层淡淡的黑气,让我远远的便闻到了一股腥臭气。欧阳克见惯了剧毒,此时也不禁勃然变色,对薛惭的毒功更增一层忌惮,他自负自己出身用毒名门,白驼山庄更是号称天下第一毒,但见了薛惭此时的毒功,心中也不禁怀疑起来,白驼山庄的毒功,毒物虽多,更善于驾驭毒蛇攻弟,威风不小,可却没有这般凌厉又霸道的毒掌功夫。他却不知道,薛惭一身武功早已熔于一炉,自成一家,这浮尸掌更是他得心应手的掌法,堪称是他三十多年来的武功总结,平日里拿来对敌无往而不利,从来不过百招,便可取胜,此时见了裘千仞的铁掌功夫,知道遇到了劲敌,当下一招一招的使了开来,登时与裘千仞名震天下的铁掌功斗了个平分秋色。
另一方裘千仞却稳扎稳打,出掌之间,头顶竟有淡淡白雾生出,显然是内功用到了顶点,他挥掌出拳全不见半点声音,薛惭却不敢与他硬接,显然极为忌惮对方的铁掌。
一旁的众人见状不解,杨康更是好奇,走到李阳身边道:“我看裘老先生掌力并无太大内功波动,怎么薛先生却如此忌惮。”
李阳笑道:“你看他们脚下!”
杨康寻声看去,只见两人脚下莲叶翻动,水波荡漾出一道道波纹。杨康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怎么所有的莲叶,水波都冲向薛先生那一边了!”
李阳叹了口气道:“裘千仞的铁掌功果然厉害,此刻他一身武功渐渐与这莲园的势道相合,出手之间,虽无风雷作响,却有整个莲园之势相随,威力何止倍增,薛大哥浮尸掌力固然刚猛霸道,却无法久战,拖下去必然落败。”
李阳这么说,显然还是高估了薛惭的武功,在整个莲园势的压制下,他的掌势已被压制到了身周三尺之地,出掌间霹雳作响,威势十足,打出去的攻势却被一一化解,而裘千仞的铁掌在莲园之势的加持下,竟如大海之波浪无穷无尽,他此刻已然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了。
薛惭武功其实并不逊色裘千仞多少,掌力更是可与铁掌功斗个旗鼓相当,当显然对势道的领悟不及裘千仞,高手相争,只在一线,心理,势道,招数,内功,其实是全方位的博弈。
果然又斗了几个回合,薛惭一个踉跄,已被裘千仞一掌无形气波击退,撞在栏杆之上,嘴角一口血忍不住吐了出来。李阳一看,便知道他的内脏受了伤,急忙上前,取出一粒九花玉露丸,递上去,道:“张嘴,赶紧服下,别说话,缓缓运气。”
薛惭知道身处险地,不可迟疑,当即服下药丸,盘坐在地,缓缓调息了起来。
李阳走到裘千仞面前,说道:“好掌法,李阳也想领教一下!”
裘千仞看着他,呆了半晌,突然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原来方才一击对掌,对方的毒功已然趁势进入了他的身体,他极好面子,不愿在晚辈面前示弱,苦苦压制毒气,却没想到这毒气竟是难以排解,如丝如缕,纠缠不绝。
此时一口血吐了出来,反而顺气了许多,但要再动手,只怕也得三日之后。当下也淡淡说道:“这毒掌功夫,果然阴损,不过终究是我赢了!”
李阳说道:“是啊,你赢了,铁掌功名不虚传,我桃花岛弟子也想领教一番,你敢吗?”
裘千仞横了他一眼,说道:“我与薛惭是故交,因此有此一番争斗,你是哪来的小子,桃花岛吗?黄药师来了或许我忌惮他几分,你嘛,还不够格!”
一旁杨康说道:“两位在我这莲园大打出手,可惜了好好一场宴会。”
裘千仞忙道:“不敢,郡主见谅,是在下鲁莽了!”
杨康倒也知道这人非同小可,不可寻常视之,说道:“裘先生是我父王的朋友,乃是长辈,康儿岂敢怪罪,今后这江湖局势,还要仰仗贵帮相助呢!”
裘千仞一捋胡须,说道:“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