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霓…裳。”寇莘虞眯眼望着下方的洛倾城,眸色加深,一字一句的唤道:“你没死?”
寇莘虞阴冷的笑着踏步走下台阶,银灰色的眸子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他可是很清楚的记得,当初他亲眼看着她咽气,被白无双带走的。
难不成还真有人能死而复生不成?
寇莘虞在洛倾城面前蹲下身,阴冷的眸子在她脸上扫过,抬手扣起她的下颚,唇角危险的勾起:“夜霓裳。”
“陛下认错了,小女名唤倾城,封号昭阳,是南齐郡主。”洛倾城说着,美眸流转顾盼生辉。
“哦?”寇莘虞邪魅的挑起唇角,银灰色的眸子忽闪忽灭:“你当真不是夜霓裳?那你可知道朕是谁?”
朕是你的杀父杀母的仇人,将你府门满门抄斩的凶手。
“您是西楚皇。”洛倾城说着,绝色的容颜神色分毫未变,然而撑在地上的双手却青筋暴起,指尖扣进掌心,沁出了鲜血。
她记得!她怎么不记得!
这个人将她夜氏一族满门抄斩,是她杀父杀母的仇人!
她满心的信任与爱慕换来的却是三尺白绫!
她记得!她怎么会!怎么敢不记得!
可是…她不是夜霓裳了,夜霓裳在那天就已经死了。
她如今只是洛倾城,可是…心中的恨又哪曾少了半分!
总有一天,她会亲手手刃了他!
为父亲母亲报仇!
但是她不能辜负了明月对她的一身期望…
不能在意气用事了。
她要忍。
“哦…你觉得朕当真会相信世间有一模一样的人?”寇莘虞说,有些恶意的勾起薄唇,扣在洛倾城下颚的手猛然扣住她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收紧:“你说…朕现在杀了你永绝后患如何?”
“陛…陛下可要想清楚,我可是南齐亲封的昭阳郡主。”洛倾城难受的皱着眉,神色渐渐苍白,红唇艰难的开合。
“你在威胁朕?”寇莘虞眯眼,手中用力。
“皇上不可…”范濯连忙踏上前说道。
不说她是不是霓裳,就单说如今她和亲郡主的身份也不能在西楚出事。
否则就是坏了两国邦交。
如今这两年西楚征伐四周蛮夷就已有损元气,此时不宜再动兵戈。
“西楚皇,可要想清楚,若是昭阳当真在西楚出事你西楚难逃罪责。”此时一直安静的南明月出声。
不急不缓的迈着步子走过来,纤手握上西楚皇的手腕,一个用力将西楚皇的手打落,随后抬手将洛倾城拉起来,拥在怀里。
另一只手温柔的抚着洛倾城脖间的红痕,面纱下的红唇轻启:“西楚皇说我这妹妹与贵国夜贵妃容貌相似,认错了人,南月理解,可是…昭阳如今乃我南齐郡主身份尊贵,西楚皇如此行事可是想挑起两国战争?”
寇莘虞听言将手背负在身后,左手不着痕迹的在自己右手腕上一划而过,银灰色的眸子落在南明月身上,阴冷一笑,眸光狠佞:“若朕说是呢?你当如何。”
南明月听言低笑一声,将洛倾城拉到自己的身后,碧眸直直对上寇莘虞银灰色的眼眸,瞳色渐深:“那西楚皇可要想清楚,若是想要开战,我南齐也随时奉陪。”南明月说着,话语一转:“再者西楚皇这些年四处征讨边境蛮夷,怕是也费了不少兵力,如今想要同南齐一战,可是尚有短缺?”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而西楚虽然兵力强势,但是地处荒北之边,所以蛮夷横行,并且粮草难生,虽然南齐不敌西楚兵力,然而却地域肥沃,稻粮昌盛。
若是真要一战南明月觉得未必没有一争之力。
就是耗!她也能把他耗死!
气氛渐渐沉寂,众人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寇莘虞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冷,银灰色的眼眸中暴虐之色越来越盛。
许久,只听寇莘虞呵笑一声,阴测测的开口:“南月公主说的对,或许是朕认错人了也说不一定。”
“南月也觉得西楚皇或许认错了人。”南明月笑着点头。
还算识时务。
“近日赶路有些乏了,不知我等是否可以前往使馆休息?”南明月轻笑询问。
“自然。”寇莘虞点头,随后冷声说道:“王于全你送南齐太子,公主前往别馆休息,朕还有政务处理先走一步。”
寇莘虞说完,踏步就走出了广鹿岛,身上暴怒的气息越来越甚。
大殿中的群臣纷纷噤若寒蝉,跪地送行。
“西楚皇慢走。”南明月开心的出声唤道。
瞬间…空气中恐怖的气氛更上一层楼。
“啪!”御书房内的奏折纷纷扫落在地,寇莘虞暴怒出声:“南月南月!很好!竟敢如此胁迫朕!真是好大的胆子!”
多少年了,除了当初白无双在世的时候,什么人让他如此不悦过!
这个南月还是第一个!
“皇上息怒,微臣觉得南月此人绝不简单。”范濯说道。
不知为何,这个南月公主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
“息怒?你让朕怎么息怒!一个女人竟然踩在朕的头上撒野!威胁朕!你竟然让朕息怒!”寇莘虞大怒出声。
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将她给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皇上可觉得这个南月公主格外熟悉。”范濯说。
她给他的感觉就好似当初那个肆意张狂的白无双…
尤其是说话的语气与做事的风格。
“你指的是?”寇莘虞平下呼吸,回想着方才的对话还有刚刚南明月拉开他手时的力道,武功也绝不一般。
他与她比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南月此人必定不是一国公主如此简单。
“白无双。”范濯坚定道,一向温润的双眸有些冷意:“她很像北律的白无双。”
唯有那个人才能在皇上如此盛怒的情况下侃侃而谈并且全身而退。
简直像极了当初的白无双。
寇莘虞听言坐下身细细思索,今晚的情形与当年渐渐重合,格外相似。
“白无双消失已经有三年了吧?”寇莘虞闭眼道。
“是,当年白侯神府突然灭门,白无双不知所踪,四国之中都在传白无双已经身损,而臣有听闻,南齐的南月公主便是在三年前寻回。”范濯说道。
“同一个人吗?可白无双不是男子吗?”寇莘虞睁眼。
两人虽然相似但是一个是男子一个是女子,相差甚远。
“是,但是从白侯神府灭门之后,天下间便有传言,白侯神府为保神侯之位,将唯一的女儿扮做男子教养,成了白侯神府的小侯爷,当时的神侯府手握重权,并且威望甚高,神侯府门下光是独掌的黑曜军就有十万皆是以一敌百的将士,而且…”范濯说着话语一顿:“当年北律的先皇帝曾经说过,若是神侯府神侯之位不能再袭,黑曜军也不能存在,以免产生反叛之心。”
“你的意思是…白侯神府为了袭神侯之位,保住手下的十万黑曜军,瞒天过海将女儿变成了儿子?成了白侯神府的小侯爷?”寇莘虞好奇的倾身,眉宇微挑。
这倒是有点意思。
“这也是臣的猜测,毕竟神侯府的黑曜军声名远播,当时在四国之中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一队铁骑兵马,并且也跟着白侯神府了大半生,一起征战沙场,若是白斩天顾念旧情为了将黑曜军保下,才做如此打算,也不可能没有这个原由,而且…黑曜军如此强悍的一对兵马,恐怕除了神侯府也无人能驯服掌管,北律先皇有此言也不为过。”范濯回道。
倘若神侯府不能再袭,还保留黑曜军的话,到时候能不能将这对强悍的兵马驯服是一回事,然而黑曜军却只忠于神侯府的掌管,以黑曜军的习性,时间一长黑曜军难免对朝廷的决策不满,所以北律的先皇帝有此决策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黑曜军在战场上的强悍有目共睹。
“唔,倘若依你猜测南月就是白无双,那…这倒是有点意思了。”寇莘虞笑道。
“只是猜测不可尽信。”范濯温声道。
“无碍。”寇莘虞摆手,若有所思:“若真如你所说,当年白侯神府灭门也值得深思,你说倘若你的猜测是对的,南月或者说是白无双?能忍得了当年灭门的那口气?”寇莘虞坏笑道,心中很是期待。
北律若是大乱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况且白无双此人确实是难得的劲敌。
“那臣就不得而知了。”范濯摇头。
当年如此惊才绝艳的人若真是女子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当年白无双身陨天下不少人惋惜,当然对四国来说更多的便是庆幸,毕竟以白无双之才,若是真的成长起来,当真是人人为之忌惮的人物。
就连寇莘虞如此狠佞霸道的角色也在白无双手下吃了亏。
对于当时刚刚收复皇权,正是肆意狂妄的少年帝王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偏偏又不能奈他如何,只能默默地吞下这口气。
至今都让寇莘虞记忆犹新。
所以白无双当年失踪或者身陨的消息传来,四国倒是狠狠松了口气。
毕竟少了一个强大的劲敌。
这是四国之中最为庆幸的事情。
寇莘虞倒是有些惋惜,毕竟…白无双是个很不错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