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对不离田丰左右的刘致有些轻视,当他只是田丰的弟子。难怪太史慈误会,是刘致在听田丰介绍过管宁之后,便没了兴趣,只道是个刻板固执的老学究。又不忍坏了田丰的兴致,在途中变卦,推脱恐怕管宁考效其儒学,便与田丰商定,以田丰为主自己在后跟随。见到管宁以晚辈后学自称,在此处意外遇到太史慈,刘致不禁动了招募之心。无心细听管宁和田丰谈论儒家经典子集,只是瞄着太史慈,心中想着主意。田丰见刘致一直神不守舍,便很快猜出其中原故,改变话题对管宁说道:“听先生探讨经义受益良多,以后当与先生多多请教。辽东郡正要筹建郡学,名曰“辽东书院”能否请先生主持筹划?”管宁轻抚胡须道:“老夫散淡已久,不通官府之道,实难胜任,恐误太守大事。”田丰连忙解释:“官府并不过问书院之事,一切事物皆凭先生定夺。”管宁不动声色,淡然一笑追问道:“即然出钱建立书院,想必是要有所图,可有何要求?”田丰一时语塞,此事与刘致并没有细谈,自己一时兴起才提出此事,便故作遗忘,示意刘致说话。刘致想了想直接道:“集百家学说于此,各自取长补短。”管宁顿时脸色不再平和,情绪有些激动:“自武帝时便独尊儒家,已有数百年,诸家之言早与摒弃!怎能同儒学相提并论?”刘致并不相让,直言不讳:“儒家被尊崇数百年,其结果如何?称得君子者寥寥无几,小人却多如牛毛,犹如过江之鲫。小人行事手段无不用其极,君子常受其害,不能自保,这样又有几人甘心情愿为君子?所以对小人行为要以律法束之,君子有律法护卫。”管宁渐渐冷静了:“你是说法家?”刘致点头:“法家是过于严酷,但完全摒弃不用,会使律法驰废,形同虚设!”管宁似乎若有所悟,喃喃自语道:“待我日后细思之!”刘致见他沉思不语,趁机对田丰目示压低声说道:“此人可为良将!”田丰听罢面色如故,神情依旧又与管宁交谈数句,才起身告辞。刘致见他只字未提招揽太史慈之事,以为是未听清楚自己的提醒,好在已知人就在此地,并不急于一时。管宁领着众人相送,随后的太史慈高出众人一头,依然引人注目,刘致偷瞄几眼,心情越发复杂。行至车前,田丰拱手施礼与众人道别,看似随意间对管宁道:“此子即非习文之才,埋没于此甚是可惜,不如入我军中,若建立一番功绩,也不枉此生!”管宁似早有所料之中微微一笑,唤过太史慈道:“子义!太守这般看重于你,你意下如何?”太史慈上前一步:“我因毁坏公文获罪于东莱郡府,现避罪于此,蒙太守青睐,不敢推却。只是这山中仍有猛兽数只,且容我数日后,尽除之后,再去军中效力!”田丰点头并夸赞道:“子义行事能有始终,却是难得!”向管宁拱手告辞。望着远去的车马,管宁敛起笑容转身回屋,太史慈紧跟在他身后道:“我应允太守招募,先生以为是否妥当?”管宁停下脚步:“你即早有此意,为何又发此问?”太史慈躬了下身子有些疑惑:“田太守在中原时颇有名声,而在辽东所为,又与中原官员行事截然不同!今见识其言辞,有些独特,属实与中原的名士不同?”管宁笑道:“田元皓虽言辞另类,也颇有些道理,只看这辽东的治理,就很有章法。至于与他中原官吏不同,你却忘了还有个讨虏校尉,应多出自他手!”太史慈回想一下:“那校尉深居简出,并不招摇于世,具说十分年少...”猛然醒悟过来:“莫非是他?”管宁微笑着点头:“多是如此!”
刘致招募到太史慈,也算不虚此行让他心情舒畅,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田丰则为未能扩散礼贤下士名声,情绪有点低落。对刘致将太史慈的安排,也只是静静听着,也不提出意见。刘致略显亢奋依旧说着:“将子义先派到高顺营中熟悉军务,再观察一下其人是否与我等同心协力。若是可用,我用他替换周仓带兵!”田丰忍不住问道:“周仓跟你甚久,为何不见你重用?而屡次派他只做杂事,军职也远低于禁和典韦?”刘致叹口气,颇为无奈:“周仓不通文字,也未曾习武,只空有一身力气。在战场上,武将乃众目睽睽之人,敌方欲除之而后快,如与武艺高强者对阵,必难自保,只会误人误己,枉丢性命。”田丰点头赞同:“这个太史慈将如何使用?”刘致笑道:“于禁领骑兵,高顺统领步兵,子义将领水军,我已经让江东顾家打造战船数艘。等回去就命人将现有大船改造一艘为战船,为训练之用。”田丰思索片刻:“伯平步兵防守高句丽和扶余,文则率骑兵拒乌丸和鲜卑,再有子义水军镇守身后海域,辽东便从此无忧矣!”
随着短暂的夏天过去,收获的秋季就到了。这几天月来,中原频繁有各种消息传来,朝廷上凭借其妹“有宠于帝”而顺利当上大将军的何进,开始向士族靠近。打破了宦官、外戚和士族三股政治势力之间的平衡,宦官集团为争夺权力,迅速反击,开始打压何进。刘致听得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毕竟离自己太远,可每次听到那里遭遇大旱,农田颗粒无收,豪强趁机大肆聚敛和兼并土地,百姓纷纷流离失所。刘致心中还是充满愤懑,只能做的是将流落到辽东的百姓好生安顿。太平道的胃口越来越大,恨不得把所有铁器都变成武器,对刘致断断续续的武器运送,让张宝十分后悔当初,在刘致身边没有安排掣肘。张角在连续收到张宁的书信后,举动十分奇怪,不但不招回张宁,反而让她继续留在辽东,其用意让人琢磨不清。对这些事刘致无意再用心去想,只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现在刘致正试图将印刷术作出来,基于现有简单工艺和材料,纸张造出来后,纸面略显粗糙不平,给印刷带来很大难度,纸张却及其坚韧,让刘致的试制才能继续。这印刷术有些超前,没人能帮上忙,从头到尾一直都是刘致在试验。用油脂替代水调墨,解决在纸张上墨迹扩散,加大字模以解决因纸不平整,字迹印刷不完整。虽然操作起来费时费力,比起在竹简上抄写,也好过千万倍。以至于管宁和王禹见过样书,连夜来访,王禹尽出家中藏书,管宁应允尽快招集中原大儒,来辽东编撰经典子集,修正谬误。随即与管宁齐名中原的邴原、王烈等大儒名士陆续来到辽东,辽东书院已具雏形。
刘致在愈来愈多消息中,感到了动乱的前的迹象。而太平道也不满足打造好的兵器,直接提出要铁石和铁料。这让刘致判断出,太平道势力已发展到肆无忌惮打制兵器地步。这就意味着战乱随时都可能开始,刘致放下手里一切事情,专心准备储存各种物资,主要还是粮食。田丰终是说服名士王烈字彦方为长史,有了助手的田丰收粮异常顺利,将各户腾仓的陈粮亦收购一空。秋收过后,虽有旱情影响,得益于灌溉水渠完整,粮食虽略有减产,又有足够的牲畜使用,又扩大了耕地面积,各地总产粮食反有增加。足让刘致心里踏实些。
田丰同王烈匆忙前来,引见过后。田丰从袍袖中取出书信说道:“新任幽州牧刘虞,发来公文,其意是对周边各族以安抚为主,不可妄动征伐,州牧以转告各族如有所需要,可通过集贸交易。”刘致不太清楚这刘虞来历,王烈所知甚详就解释道:“此人是皇族至亲,曾做过幽州刺史,后官为宗正。为人简朴民望极高,官声也甚佳。此次为幽州牧,皇帝为此还免他礼钱。”刘致皱紧眉头:“这刘虞现为幽州牧,对辽东可有不利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