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致连忙回道:“我需五日打造器械,五日训练士卒们熟练使用,十日足够了!”皇甫嵩双眼盯着刘致:“我十日后要亲自查验之后,再作定夺!”
从皇甫嵩处出来,刘致心中愤懑难平,险些有性命之忧,这实在让他难以置信。这由别人决定自己生死,触动到刘致的底线,实在有违初衷。现在自己越发觉得像被无形的手推动着,做着被动的决定。是哪里出现的问题?刘致陷入沉思中。
田丰一直忙于处理军中各种杂事,听周仓来说刘致自回营之后,心事很重不思茶饭,只是独自发呆,便赶过来打探发生了何事。听刘致讲了朝廷有人传言辽东与太平道有往来之事,田丰也颇为惊讶,眉头皱出深深的川字:“招募百姓榜文已撤去十数日,世家豪门应该知道我们让步了!理应不会如此不依不饶。除非有人从中作梗,别有用心!”刘致摇头苦笑:“我这边郡小官,洛阳都不曾去过,怎能会得罪朝堂之人?”猛然想起一人,心中一禀:“莫非是赵忠?是他在报复我。”田丰捻起胡须微微摇头:“若是赵忠行此事,你安有命在!此人以谣言害你,想必无甚势力,却终是隐患,不可不除!”刘致恨恨说道:“派人去洛阳去查出此人,暗箭伤人决不轻饶!”田丰起身说句:“何必远去洛阳,在这军营之中便可问知!”刘致望着他的背影,恍然大悟:“这田丰连宦官二字都不屑说清,定是因卢植被宦官陷害之事,又添新怨!”转身招来周仓准备礼物,前去拜见洛阳来的小黄门。当得知这宦官依然是进谗言害卢植的左丰时,刘致把各种礼物都取消,都换成了黄金。
左丰在军帐中正坐卧不安,这军营条件如何比得上洛阳皇宫,身遭蚊虫叮咬之苦,士卒们操练之声又不决于耳,都让他心情烦躁。洛阳城里各种捞钱的路子皆有人独享,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轻易不敢得罪,自己顶头上司各中常侍皆要财物孝敬。这都需要钱财打点。若不是已给卢植以颜色,自料想这些武夫自会识趣,乖乖奉上财物求得平安,又怎会再回军营来吃苦受罪。现在听平虏将军刘致拜见,不禁大喜,长嘘口气心中暗道:“还是有识时务的送钱来了!”一阵寒暄过后,左丰终于想起这个刘致是前些日子,被众位官员斥责收聚流民之人,似乎还有说他与黄巾贼有勾结。不由心生警觉,先是语气变得冷淡:“你日前曾私自招募百姓去往辽东,其获罪不小,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且容你戴罪立功,是皇帝宽容大度,你要好自为之!”刘致急忙为自己辩解:“我也是被人劝说,一时不察,在十余日前已摘下榜文,朝廷之上还请帮我遮掩!”随即朝周仓示意。周仓回身捧出一盒,放在左丰面前打开。一时之间金光烁烁,炫人双目。这是刘致按后世元宝形状铸成,与现在常用的金饼形状更加精美,成色更高。饶是左丰出入皇宫,见多识广,一时也情不自禁掂起一个在手中把玩。刘致见他面色贪婪,心中一阵鄙夷。见左丰只顾挨个抚弄黄金,便轻咳一声提醒,左丰这才醒悟:“这黄金做成这般模样,倒是未曾见过!成色亦是不错!”刘致趁机忙接话提醒道:“黄门能喜欢便好,只是朝堂之上,还需费些心思!”左丰心中数转,叹口气道:“招募百姓之事好说!只是勾结黄巾贼却是难办啊!”刘致顿时显得气愤:“我辽东军在长社之战中,斩杀渠帅波才,士卒伤亡近半,怎还会有如此小人诬陷于我!可否告知我此人是谁?我与他理论。”左丰本意是再敲打下刘致,好再弄些钱财,现在刘致所说句句属实,无言反驳。只能见好就收,见风使舵是他看家本领,笑嘻嘻说道:“此言出自何人之口,我亦不知,只知其亦是辽东人对你所知甚详!”刘致点头表示承情,即然有了线索,查出此人并不难。刘致转过话题:“我出兵路遇东莱郡太守赵宠与黄巾贼兵交战,待士卒赶到时,赵太守已然被害,只夺回他随带数十车遗物,我欲交还赵常侍之手,还望你传言与他。”左丰见是顺水人情,自然不会推脱满口答应。又想刘致如此交好的赵忠,正是自己顶头上司,便不再隐瞒遮掩,爽快告诉刘致一个名字,公孙度。
刘致心里反到踏实,公孙度与自己作对在情理之中,被人监视自己举动,让刘致感到极不舒服,心中不禁生出杀意,环顾四周也没有得力之人执行,只能暂且按下此心。况且刘致现在还无暇顾及他。
打造攻城云梯颇为繁杂,面对数十米高的城墙,用木材打造成云梯就会粗大沉重无比。更要搬运至城墙下,此时运送云梯士卒们皆无防御及还手之力,又行动迟缓,故伤亡极大。面对城墙的优势,攻城方一般要充分准备后,也要人数绝对占优,不计损伤才强行攻城。
刘致对皇甫嵩说过,要五日造出来攻城云梯,不敢耽搁军务。招来随军工匠,将做营寨围栏杆,改造云梯。这是当初设计好功能。只需把近两米栅栏预留接口依次连接,再除去防御尖刺,,顶上安装有小轮子,只需靠上城墙数人便可推竖起来。
典韦军中老兵都经历过训练,刘致要训练的是新补充进来士卒,人数近一半,若不使用纯熟恐将误事。皇甫嵩像是忘了时间,直到十日仍未出现在辽东军营,刘致苦等一天,时已近天黑才找到田丰谈及此事,田丰却不以为然反而问道:“即是要夜晚攻城,皇甫将军自然要晚上看你操练,不足为奇。”刘致恍然大悟,不禁汗颜起来,自己统军打仗经验差得太多,幸亏是与同样毫无经验的黄巾军交战,若是换成皇甫嵩这般将领,自己只有一败涂地。刘致暗自决定了,今后不再单独领兵指挥作战。
近午夜时分,皇甫嵩只带几个侍从,出现在辽东军营门口。典韦早已经知道行动计划,也演练数次,指挥调动士卒十分娴熟。刘致陪立皇甫嵩身侧,与他一同观看。
训练场地是按广宗城防设置而成,从出发地行至三里,到相近广宗城墙般高大的土墙下。刘致尽力跟上队伍,一边给皇甫嵩讲解。皇甫嵩趁着月光努力想看清楚辽东士卒所携带器具,却是很难看清楚,只能专心计算所耗用时间。皇甫嵩又不断有新奇发现,诸如辽东士卒们都能夜间视物,仅借月光行进,队伍丝毫不骚乱阻塞。这在皇甫嵩看来不可思议,自己统领的精锐士卒尚有十之三四夜不能视,这辽东军如何做到的?忍不住回头要询问刘致,见他右手搭在左手肘处,神情专注看着前面,怪异的举止让皇甫嵩不禁咽下问话,朝前一看士卒们已到土墙之下,开始架设云梯,忙收拢心神,仔细观看。
土墙上火光一闪即逝,预示着先头部队已经控制住城墙。皇甫嵩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顿时踏实了!回过头想夸赞几句,见刘致仍然若有所思,不禁收起笑容:“子敬又有心事吗?”刘致笑道:“突发奇想而已!”皇甫嵩心情舒畅,信口道:“不妨说来听听!”刘致想了想习惯性的摸着耳朵:“这城墙多高在十丈左右,守城常用石块与滚木居多,如攻城士卒攀爬够快,守城士卒只能有时间抛下两次石头或一次滚木。呃,或许将云梯顶端安置绳索,将人吊上去岂不是速度更快!”刘致赶紧摇头,对皇甫嵩歉然一笑:“胡思乱想让将军见笑了!”皇甫嵩开怀大笑,打趣道:“若是地上不成,从天而降那城墙就如同虚设了!”说完又忍不住一阵大笑,难得心情极好。刘致尴尬陪着笑脸,心里不服气腹诽不已。不过皇甫嵩的一句神兵天降,着实让他心里一动,这个似乎有可能。
凌晨,刚睡不久的刘致就被叫醒,皇甫嵩开始聚将点兵,今日攻打广宗城。皇甫嵩却精神十足,面色冷峻眉宇间透露出杀机,与昨晚判若两人。中军校尉点视已毕,退后等候皇甫嵩传下命令。皇甫嵩目光如炬缓缓将众将扫过一遍,帐内气氛更加肃穆。刘致亦不敢大意,仔细听着皇甫嵩调派众将,唯恐漏掉自己的任务。听皇甫嵩将广宗城三个城门都派将领进攻,唯有留下通向张宝镇守的下阳曲方向的北门,并无派人去攻打。领得任务后的将领皆诡异扫一眼刘致,让他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后来懂了,众将都以为辽东军将去北门半路埋伏,无法进城,自然不会有好处可捞。让刘致只能在心里暗暗发笑,等皇甫嵩言罢最后几句话:“告诉士卒们,待破城之后,财物随意自取,斩杀人头皆算是军功。”刘致心情顿觉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