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一直感到自己的大将军名不副实,权力不足以让人正视。是受宦官的压制,军权在掌握在宦官蹇硕手中,此人深得皇帝刘宏信任,凭自己之力极难撼动其位置,只有联合士族方有胜算。可士族豪门对自己态度暧昧,对自己频频示好并不在意。何进想到此处,暗自叹息:还需加把力气,将士族们拉过来才行!
在城外等候迎接何进的人们,三三两两聚拢一起闲谈,刘致凑到曹操身旁:“孟德兄!待迎接过大将军,我与人约定要去拜见卢植,就先行离去,倘若有事需求助我周旋。”曹操用调侃的语气道:“子敬怕是不堪与这些口是心非的家伙们为伍罢!”不等刘致辩解,又嘲讽道:“昔日常笑何进为杀猪屠狗之辈,今日又对其曲意逢迎,子敬可知缘故?”刘致茫然摇头,曹操放低声音:“本初欲谋取司隶校尉一职,自然要得到何进许可。”刘致点头表示理解:“以袁家之势力,应该会心想事成了!”曹操笑了笑不再说话。
有袁家二子出面,率世族子弟出城来迎接,让何进欣喜不已,自己对世家的示好总算有回应,顾不得疲惫不堪,打起精神与各世族子弟开始寒暄,问候族中长辈。对刘致这种无甚家世之人,只粗略作些安抚,便由其弟何苗统领的卫队护送回府。
目送何进与众人离开,刘致轻松多了!赶紧爬上车子,赴皇甫嵩之约,去见卢植拜师。
卢植手捋须髯,枯瘦的脸上依然显得苍白,身体明显还未恢复正常,深邃的眼神尽显露出智慧:“义真为这刘致可谓煞费苦心,却不知是何缘故?”皇甫嵩神情忧虑:“今经黄巾之乱,可见朝廷渐渐势微,现在有我等效力,日后恐再也无人领兵平乱了!”“义真多虑了!此次剿灭黄巾军,各地亦有不少青年才俊,统军作战取得战功。”卢植宽慰着皇甫嵩。皇甫嵩反到更加烦闷,重重哼一声:“这些世家子弟虽有些武略,但甚喜杀戮,为战功不惜滥杀无辜百姓,不足承担大任。”卢植毫不掩饰置疑:“义真在广宗城尽屠乱贼,置京观,下阳曲之战杀贼数万,死于非命者,也不尽是黄巾贼寇罢!”皇甫嵩无奈苦笑道:“我手下可均以世族子弟为将,众将贪功嗜杀,我虽身为一军主帅,又能如何!”卢植若有所悟:“这刘致有何不同?闻听此人不通经史子集,却能被你另眼相看?”皇甫嵩脸上流露出赞赏之色:“此子文才虽差,却极善治军,亦有谋略。最可贵之处,是善战而从不滥杀。如此心性实在难得,才荐于子干教诲!”卢植心中存有疑虑:“少年得志,怕听不得教训了!”言罢又想起一事:“宦官与士族情同水火,却皆对刘致得此重赏无有争执,不发一语,义真不觉得蹊跷?”皇甫嵩有些得意笑道:“我令他先来洛阳数月,果然不让我失望!”卢植轻轻摇头,正要开口,有仆从来报,刘致在门前请求拜见。
面对卢植这已名扬天下的大儒,刘致充满敬意,谦恭有礼不敢懈怠,拜师之礼顷刻间完毕。见诸事进行顺利,皇甫嵩满意的告辞离去。留下刘致与卢植闲谈,卢植先示意刘致坐下,像是随意般问道:“子敬即奉我为师,我必倾囊相授。可惜你留在洛阳时日无多,学业难有所成。”右手虚抬止住刘致急于表态,自顾自说下去:“待我赠几部书简与你,供你日后仔细研读。也不枉师生一场了!”听见不用直接讲授,而是自学,刘致暗自高兴,顿时感觉轻松多了!口气却是流露出十分不情愿:“学生在辽东之事不甚急迫!只想多侍奉老师些时日。”卢植淡淡一笑:“此后洛阳将无宁日,你暂时能左右逢源,已非长久之策,再留洛阳就必将做出选择。不如及早离开为好!”洛阳形势刘致岂能不知,只宦官与士族争夺权力,尚且有迹可寻,能明哲保身。现在又加上做事随心所欲何进,就难办了!现在被老师说破,自然可顺势离开。细想一下,自己在洛阳亦无要事可办,不必留在洛阳,免得在各个势力争斗中,殃及自己。刘致在心中拿定主意,拜谢过老师。见他爽快的答应离开,卢植也感觉过意不去,愧对皇甫嵩所托,便开口询问一下:“子敬可还有事,需为师相助?”刘致暗喜,终于说到自己藏于心里的拜师目的了,故作思索状:“辽东郡远离中原,善于政律之人奇缺,更无能谋划战事者。想借老师名望,引荐些可用之才!”卢植略微点头:“我姑且应允此事,还要问下这些人的态度,不可操之过急。”得到了答复,刘致暗自高兴,见卢植显露出疲倦之态,就不再打扰,拜辞而出。卢植心情顿时宽松下来,长嘘口气,总算还了皇甫嵩些许人情,脑海里想着有哪些人赋闲在家,不觉在疲乏中昏昏睡过去了!
去意已决,刘致让田丰带人多准备粮草,和一些辽东缺乏的物资。又命军中医匠在洛阳城中大肆购买各种药材。自己则忙与众人辞行,为稳妥起见自然得向各方势力频频示好!在与众人辞别过程中,刘致隐隐感觉出,何进与士族要联手对付宦官的局势,已然形成。无论如何洛阳必将陷入腥风血雨的权力之争。
洛阳城集大汉帝国丰富物产于此,药材等物资采购只用几日便购置齐全。刘致离开洛阳的日期已定下来,想最后一次拜别卢植,打算将卢植所赠,他所撰写经史书稿取来,以便回辽东付印,也算不枉师生一场。
卢植正在会客,客人衣冠寻常,面目也是普通,看不出异样。二人谈论的话题似乎沉重,屋里气氛有些压抑。卢植见刘致进来,便笑着介绍道:“公达!这是我新收的学生,刘致。子敬来见过荀攸先生。”刘致借施礼的机会,迅速打量着荀攸,约年纪三十左右,须发略显枯黄,苍白的脸上,几道深深浅浅的皱纹,让他显得成熟稳重。刘致心知在此相遇荀攸,必是卢植事先安排。盘算着用如何说词,来打动荀攸之心。卢植见二人皆不言语,先开口笑道:“子敬年纪轻轻,就担当重任,属实让人放心不下,若有公达相助,可让人无忧矣!”想必卢植一直在劝说荀攸,让荀攸已经开始动心了!刘致忙趁热打铁,作出承诺:“公达先生肯到辽东,是边郡百姓之福,有何所需尽管吩咐!”荀攸眉稍微挑,一闪即逝。刘致见状暗道不好!与卢植这般大儒交往的怎能会有利欲熏心之辈,连忙补救:“先生勿怪我出言无状,只是辽东郡三面俱有鲜卑,乌丸和高句丽等诸多异族虎视眈眈,虽然交战数次,终不能一劳永逸,只能疲于在三面防御。令辽东百姓虽有良田,不能安心耕种。恳请先生助我一臂之力,代辽东百姓谢过!”一番话说完,刘致见荀攸脸色已转为平和。又将求助目光看向卢植。“子敬年轻识浅,所幸在辽东还未酿有大错,终究让人放心不下,若有公达相助,尽可无忧矣!”卢植出于真心劝说着。荀攸见卢植话已说明,给足台阶,不便驳了卢植的面子,略作沉吟:“即然子敬如此相邀,却之不恭。我曾告假三年,现已过去半年多了,便以两年为期,到辽东走一遭罢!”见荀攸点头应允,刘致面露喜色。需知此时虽天下人才济济,却都埋没于各地,除非天下大乱,才能将他们聚集各势力中,现在能偶遇一人,刘致已经感觉到足够幸运了!
荀攸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自一年前,家族中叔父荀彧断定天下将乱,竭力劝告家族众人离开颖川郡这是非之地,并率先举家搬迁。荀攸亦从其言,接家小安置洛阳,。虽庆幸避开太平道之乱,但近两年的坐吃山空,已经将积蓄耗尽,早就打算回家乡颖阴,又因黄巾军残兵败将流落各地,沦为山贼草寇,颖川依然不甚太平,拖延到现在迟迟没有动身。对卢植人品荀攸毫不置疑,面对眼前的刘致却留有余地,辽东虽然是边郡,这两年内家小应是衣食无忧。刘致无意探查荀攸想法,正处在高度兴奋中,确定只要他到了辽东,就轻易不会离开,将卢植赠予书简搬上车,又使人去军营调动车辆,供荀攸家人乘坐。
竖日午时,刘致站立路旁,久久凝视着耸立在眼前的洛阳城,想到数年之后,偌大洛阳城将被毁于一旦,心中不禁怅然若失。郭达仍然未归,与张辽不曾相见,失之交臂,都让刘致遗憾不已。田丰与荀攸站在车旁,见刘致如此失落,心中大惑不解,即对洛阳如此不舍,为何又急于离开?刘致猛然转身,神情严肃:“二位先生可与我同乘一车,路上有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