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荀攸杀气腾腾,刘致不禁有些担忧,荀攸杀戮太重有违自己的出衷。刘致不想听他的具体的方法,怕知道太过血腥后,动摇自己平定扶余人的大计。
扶余王庭人口二十万余,有近三万户。又长期与中原交好,使得其农耕和手工业得到较多的交流,发展程度与中原相差无几,畜牧业也具有优势。只是民俗和制度上较中原略有差别。这就让刘致急于将它纳入手中,其重要不亚于多占一郡之地,稍作调整堪比又有一个辽东郡。环顾一下四周,暂时只有扶余在拓展势力范围之内。辽东军队已经发展近人口极限,仍然与中原各地方势力差距太大,还不足以之争锋,面对这实力上的差距,也让刘致没有选择。
扶余王庭里多遵循汉律,也同样毫无例外的拥有官场之争。各种势力争权夺利的内斗,规模稍逊汉庭,其惨烈血腥程度上,有过之无不及。自得到辽东军出兵扶余,让皇族老臣们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而这强烈气味是来自朝堂新贵与外戚们。新兴贵族不满由来已久,由于发迹较晚,靠近王庭内地的肥沃之地,已经早被王公大臣所据为己有。只能得到些偏远边境地区,南有高句丽,西临鲜卑,不堪袭扰。而这些王公大臣不仅袖手旁观,趁机打压还落井下石,竭力阻挠与两族交战,唯恐要自己出人和钱粮,损害到利益。
扶余王位宫年老体衰,早无雄心壮志。夹在众臣贵族中间左右为难,索性托病不出。两方见他不理不睬,只能加大力度,争斗更加激烈,让装病的位宫仍然不得安宁心力交瘁,真的一病不起了。新贵们得知此情后,恐怕新王上位后权力再生变数,便擅自做主请求辽东军出兵,以图即成事实早定大局。扶余依附汉庭已久,王公贵族见汉庭插手进来,已无力回天,只有看辽东军态度如何,刘致就成了关键!
刘致驻军扶余们王城之外,对王公旧贵等拜见皆推给荀攸,自己只管与新贵们交往并打得火热,对他们所需有求必应,慷慨大方许诺大量兵器与农具,让众多新贵只恨相识太晚,见刘致以明确支持己方,欲共同剿灭高句丽部,既然双方有着一致的目标和利益。新贵们便抛开一切顾虑,毫不吝啬钱粮之物,尽全力配合,直至答应将布置在南面防御高句丽军的扶余精锐士卒,近八千余人。皆听辽东军调度指挥,这才让刘致遂了心意,感到心满意足。
荀攸对王公旧贵则丝毫不讲情面,提出军资数量庞大足以人人肉痛,索要各地方均要派遣士卒助战,更加让这些王公贵族无法接受。索性开始抗拒,对荀攸给出的三日或五日不等的期限置之不理。待三日限期一到,荀攸出手狠辣,分派扶余新贵引领士卒,在辽东军协助下,查抄精心挑选的几个位高权重王公贵族家财。不乏新贵族中有人借机报复杀人,荀攸故作不知不闻不问,只顾收敛财物充做军资。能这般轻易铲除王族世家,让新贵们欢天喜地,瞪起眼睛开始盯紧各自仇家,只等期限一到,打上门去报仇雪恨。
王公世家多是经历过各种风险才得以存在,只经过初始短暂一阵慌乱后,就辨明出所面临的局势。辽东军是真心要打高句丽部,要人派粮不过是以补充士卒与粮草不足。新贵们多是趁机报复以泄私愤,只等给他们撑腰的辽东军离开,再收拾这些跳梁小丑不迟。一旦认清了形势,一些贵族世家便开始准备,部队自然是派遣心腹之人统领,自然不会出差错。只是一车车粮食运出,让人不免心疼不已。有人开了头就一发不可收拾,各家族不再犹豫观望,纷纷效仿唯恐落后,只怕落得出钱出力不讨好。
守着堆积如山的年草,远望正安营的扶余士卒,荀攸却无一丝得计的兴奋心情。一个个新念头涌现出来,让他无法自拔了!计划出奇的顺利,还有必要按原先布置行事?如果改变计划会有多少意外发生?荀攸开始纠结于各种假设和结果之中,开始不断的判断推敲能出现各种情况。在得出几个结论中,却无法选择出最佳策略。心乱如麻的荀攸只好去寻刘致,想听听他的看法。
刘致只听了一半,便头大如斗,连忙制止荀攸再说下去:“公达先生可谓足智多谋,有这诸多计策,莫非想改变原先设置?”荀攸点头回道:“现在时机已显,可快速解决扶余王庭,不必要多费周折!”刘致断然拒绝:“不可!原定的计划是夹击高句丽部,如果我们不按时出击,那高顺军便是孤军奋战。如果通报他更改计划,则他前期准备皆费,朝令夕改只会令他无所适从。得不偿失!”听刘致态度坚决,荀攸不再坚持己见,自嘲道:“倒是我心急躁了!还是按照计划好些!不纠结这些事了,反到轻松多了!”二人相视而笑,气氛顿时恢复如初。“还有两日伯平就要出兵了!还要与典韦整顿扶余这些兵马,且得忙上一时!才不误同时出兵!”荀攸说完匆匆离去。
刘致看着荀攸背影,心里清楚这是个极优秀谋士,只因凡事思前想后,顾忌太多,不适合作为临阵决断的将军。是否是因急于求成,为早日在诸位有所表现,才乱了心智。刘致还需暗自留心观察。
荀攸巡视过粮草,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自己杀一儆百的成功。正遇到正在布防的典韦,忙上前面授意他如何整顿扶余士卒之法。典韦听罢佩服不已,连连怪叫:“好计!”原来荀攸早已私下查明,扶余兵制与中原不同,王城号称驻扎近士卒有近万人。除开三千王庭由贵族子弟组成的守卫,余下的便是各家贵族私兵部曲有六千余人,有战事时则靠缴获和赏赐鼓动士气,战斗力并不强。现在被荀攸强行招集近四千士卒,几乎近王庭守军一半。如将这些士卒控制在手,荀攸自信可随时夺取扶余之地,而毫不费力。
得到荀攸授意,典韦以请客为各家部曲接风洗尘,将领兵的大小头目尽数请来,有心思缜密头目欲躲避不去,无奈来请客的辽东士卒手持名册,口气严厉不去不休。如此请客让众头目心生疑虑,即已被划拨给辽东军所辖,主将相邀却无法推脱,吉凶只能听天由命。
辽东军营中,典韦端坐大帐前面不怒自威,左右两侧整齐士卒肃立。让众家部曲头目感到大祸临头,此时凶多吉少。典韦无意费话,用眼睛轻微扫一下众人,见面前这近三百人的大小头目,站姿不整神情各异,面露不屑:“我辽东军士卒与你等扶余士卒相比如何?”典韦把话问完,等了半天无人附和一下,让典韦不禁恼羞成怒,双眼一瞪就要发火。头目中不乏伶俐之人,见状忙奉承道:“汉军威武之师,我军万不及其一!”自有聪明人反应过来了!纷纷夸赞阿谀之词不绝于耳。典韦微合双眼,听得舒服顺耳,很是享受了一阵。众人正庆幸找到主将喜好,暗喜今日或许能平安度过此劫,甚至有人想到,典韦不过是想给扶余军个恐吓,给自己立威。正在众人心中胡乱猜测时,典韦哈哈大笑:“你等即知不如我辽东军,也罢!我就代你等指挥!”众人目瞪口呆,怎么能这样就被夺去兵权,这如何和家主交待?自有急于忠心护家主利益的跳出来,用手点指典韦,盛怒之下言辞还未出口,典韦手臂一抖,一柄小戟透颈而入,登时气绝扑倒于地。众人惊骇的猛退数步,只觉得后背刺痛,是被辽东士卒用矛抵住了后心,皆不敢再乱说乱动。典韦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即然你等皆不出言反对,我就接受所托为你等带劳!”起身站立后,又想起来话未说完:“你等兵器盔甲解下,安心睡觉吧!嗯!有空闲了!就去帮忙搬运粮草!别闷坏了!”众人的心随典韦语气忽上伏下,直到最后一句,才清楚命是保住了!
典韦从军中调拨出一千人部队,令每个辽东士卒在扶余军中随机挑选出四人统领。扶余士卒皆是各家贵族部曲,出身为奴自然是常被呵斥,习惯被人支派了!现在面对被人拉来扯去,依然是逆来顺受。带队的都尉见自己的部队迅速以倍数膨胀,只喜得眉开眼笑,一张大嘴咧开再也闭合不上。典韦看不得他这副表情,笑着骂他没出息,一旁另有都尉在帮腔:“下次若换成我,决不似他这般模样!”一时让典韦撇嘴竟无言以对。
军营中不时有哄笑声,刘致听周仓探查过后回复:“是前锋军中送来的扶余军头目,在陷阵营看押,公达先生有令,不得让他们太闲,免得闹事。兄弟们让他们扛着粮袋赛跑,以此博取一乐!”刘致现在无心理会其它杂事,而是陷入对扶余日后如何治理的忧虑,利用新贵族的策略是暂时成功了!如何遏制他们趁机壮大,还要不露声色消灭其势力范围,为以后治理扶余打基础。
刘致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一点办法,只得请教身边荀攸。荀攸听罢冷笑道:“只想不伤害无辜,而治理夺取之地,只是无稽之谈!此时交战皆利益所在,何必妄言无辜二字?”这话太让刘致汗颜了!觉出在荀攸的眼睛里自己太过虚伪,只有自己清楚是骨子里的善良还在!刘致知道无法解释清楚,只能越描越黑,索性改变话题,问起如何扼制新贵族势力趁机兴起。荀攸也自知在刘致面前一直太过轻松随意,有些忘形失言了!忙接过话题道:“我所安排是借高句丽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