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心中满是悲凉,轻叹口气,也是吐尽对朝廷的最后一丝希翼。敛定心神后,才对荀攸说道:“公孙瓒虽势不如初,但实力仍在!现在插手二人争斗,时机未到!”又转向刘致:“刚巡视过这辽西郡,与右北平郡相仿,皆田地荒芜,所产粮食怕是不足,需要从辽东调拨,还有乌丸需要安抚。辽东的粮食难以养太多人口!现在只有休养生息,积蓄粮草,不可再生事端!”荀攸不禁开始担忧:“如果他们能够两败俱伤,则是最好!要是一方取胜,后事则难料!”刘致不再权衡,知道粮食才是解决问题关键:“好在还有些时日,由元皓先生将各县安置稳妥,公达先生处置乌丸部落,一切待秋粮收后,再择机而定!”
与高顺好久不见,像这样单独在一起促膝长谈,是到了辽东之后再没有过。刘致看着他表情严肃的脸,仍然感到温暖,让心中感到踏实和信赖。高顺颇为感慨:“自到辽东,已有数载,能有此成就当属不易!”看刘致在旁点头,话题一转:“而你自从洛阳回来后,与先前变化甚远,你自己可有察觉?”刘致有些茫然:“还未想过,大兄指教!”高顺眼睛里充满关切:“初到辽东时,你所作所为,无不杀伐果断!而近两年,行事却多畏手畏脚,顾虑重重?”刘致刚想要辩白,心里同时一动,自己对公孙瓒有求必应,还要与袁绍交好,都是委屈求全之举,全无反抗之心!当初面对实力数倍于己的高句丽与鲜卑,尚敢一搏。同现在形势并无不同!想到这些:“多谢大兄提醒,我是开始懈怠了!”高顺满意的摆摆手:“怕你见敌人强大,心存畏惧!安于自保,便如同束手待毙!”刘致连连点头,刚要说话,只见田丰出现在门口,朗声笑道:“这府衙比起辽东,宽敞得多!”不等二人起身,自己径直坐定:“伯平也在!刚好有事相商。”田丰从袍袖中摸出书信,在手中展开:“这里消息来源到颇为方便!”刘致见田丰很是兴奋,便笑道:“元皓先生可是带来好消息?”田丰习惯性的捋一捋胡须:“也不尽然,刘虞终于不忍公孙瓒的胡作非为,招募义兵讨伐他了!”看二人吃惊的表情,田丰又摇头:“伯圭这次作事太过,趁正值秋收之际,纵兵四处抢掠粮食,毫无顾忌。让刘虞如何再忍!此时或许将公孙瓒围在城中了!”高顺盯住田丰眼睛追问:“先生可另有打算?”田丰冲着他微微一笑:“伯平稍安勿躁,只需等候时机,渔阳郡便唾手可得!”
田丰此言一出,让刘致不由心中一沉,脱口问道:“先生要等何时机?取了渔阳郡后,又如何防守?”田丰手抚须髯,一副成竹在胸:“刘虞此番出兵,定与公孙瓒决出胜负,此时虽号称有十万兵马有虚,三、四万人还是有的!足见他颇有人心。此战若胜,刘虞则又要面对袁绍之兵马,如果是刘虞兵败,以公孙瓒心性,必将会对刘虞斩草除根。而周边四处的乌丸、鲜卑与羌羝各族,定不会坐视公孙瓒独享幽州。所以无论刘虞胜败,异族定然出兵相助刘虞!并趁机抢掠一番。”趁田丰喘息之际,刘致提出心中疑惑:“先生所言时机,便是等异族抢掠渔阳时出兵?到是明言正顺,如得了渔阳郡,怕日后将为众矢之地,再竖强敌。”田丰露出颇为得意之色:“对公孙瓒而言,我们是助其收复失地!对刘虞和袁绍来说,平定渔阳郡抢掠各族,亦是我等份内之事!只待三人胜负已定,再将渔阳郡拱手相让,以示交好之意,岂不是落得诺大的人情!”高顺正要去查看一下,将来如何布置渔阳郡防御。听见田丰最后一句话,感觉诧异:“取渔阳劳师动众,却只为送人?未免有些儿戏?”田丰不等高顺再往下说,将手一摆:“伯平且听我言,需知渔阳郡人口数十万,如尽数迁徙到辽东,怎能说无所收获?渔阳郡之富庶,尽人皆知,任谁也不甘心落入我手。周围又无关隘据守,为此与人为敌,实为不智。日后不管落在谁手,都要先再充实人口,则需三二年时间!期间如果形势有变,再取不迟!”
听着田丰计划得稳妥,刘致也不再犹豫:“就依先生所言!告知荀攸抽派出兵马,寻机而出!所迁徙的人口,尽量安置右北平与辽西二郡。”田丰见刘致满口答应,也不再驻留,匆忙去做安排。高顺还有些不舍:“渔阳郡所产镔铁闻名于世,这般轻易放弃,甚是可惜!”刘致颇有无奈:“镔铁我们尚足,而袁绍则志在必得,暂时不能与他正面为敌!”高顺皱起眉头:“公孙瓒正与他势均力敌,何言袁绍将获胜?”刘致耐心讲解道:“今非昔比,袁绍已将冀州政务兵马整饬完毕,而公孙瓒坐失先机,现在又与刘虞反目腹背受敌,兵败亦是时间早晚的事!”刘致知道他出身底层,没有养成顾全大局观念,又借机劝道:“日后大兄在中原作战,与往日皆然不同,胜负多在战场之外!需纵观全局大势,不计一时之间得失,方能胜卷在握。”
派遣各地信使发挥作用了,各种消息不断传过来。刘致让张宁依次郎读,准备静心梳理一下。在长安董卓部将李傕和郭汜击败吕布,逼迫王允自杀。占据长安城。刘致屈指一算,王允吕布才掌权不过二个多月,不禁感叹不已。忽然想起一事:“兖州可有消息?”张宁顺手捡出书信:“曹操被举荐为州牧,于半月前大败青州黄巾。”刘致打一个激灵,心中悔忧参半,曹操得到这些青州兵马,崛起之势已定。懊恼自己实力不够,未能及早下手!张宁见刘致脸色发白,想起身给刘致添加衣物,被他摆手止住:“一并读完罢!”张宁匆匆读后,回到后堂去取衣衫!留下刘致在想心事,刘虞大败是预料之中,现已逃至居庸,公孙瓒仍穷追猛打。刘致心中盘算着,袁绍在打败公孙瓒后,以刘虞的威望,袁绍必然有所顾忌,或许不会占据幽州。到时候公孙瓒势力已微,自己再把控住刘虞,便可号令整个幽州。张宁在身后给他披上衣服,打断了思路:“快写书信与公孙瓒,只需捉住刘虞,刘虞官声民望甚高,万万不可伤其性命,杀他恐于己不利!”刘致将书信封好,唤来周仓:“速命人送此信到居庸公孙瓒后,多盘恒几日,打探一下,有刘备字玄德之人,现居何处!及近况如何?”刘致望着周仓背影,嘴角上扬露出笑意。对付江东孙策与兖州曹操力有不足,只要查明刘备下落,则必须除去这日后大患!
荀攸刚把乌丸各部落户籍造册,忙出些眉目。便又去把刚落实好的防御,作重新布置。准备抽调出五千骑兵,配合高顺攻取渔阳郡。荀攸还未下令,于禁传过来消息,草原今年遇到旱情,鲜卑等部落过冬粮食不足,开始蠢蠢欲动。荀攸只能停止调拨,专心防御。在数日间,于禁与张辽打退鲜卑数次试探后,局势才略稳,鲜卑等部落见辽西防守甚严,也不得不转移进攻方向。聚拢在上谷郡、广阳郡和渔阳郡一带,找寻机会。
在这数十日之间,幽州形势大变。刘致正在府衙听信使禀报:“小人赶到居庸时,蓟侯已经攻破城池,捉住州牧及其家眷。蓟侯看过书信后,只言州牧与人谋反,让君侯莫再求情!”刘致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气,堵塞肚腹。信使觑见他脸色不善,连忙继续禀报:“那刘备是在青州刺史田楷治下任平原县令,曾奉蓟侯之命与袁绍作战。”不等刘致再追问,连忙补充道:“在半年前,自行去了北海国相孔融处解黄巾之围。现在仍旧留在北海国!”刘致听完下意识摆手,让他退下领赏。对付刘备只有东莱郡的太史慈最近,即出师无名,又会授人口实,用诡计则太史慈又不擅长,让刘致一时想不出办法。
田丰匆匆进屋,急促喘息着:“公孙瓒宣示刘虞谋反之罪,已将刘虞及全家尽数斩了!现在刘虞部将,推举乌丸司马阎柔为首,联系鲜卑等部族起兵为刘虞报仇。各边郡部落早已跃跃欲试,凭借给刘虞报仇为由,开始沿路抢掠!”刘致听刘虞被杀,想架空刘虞占据幽州盘算落空,心中懊恼:“伯圭任性妄为,现在腹背受敌,大事去矣!”田丰也不落坐,连忙说道:“时机已到,太守邹丹现在仓促迎战鲜卑等部落,趁渔阳空虚之际,正可立取!”刘致叹口气:“即然伯圭不从我言,一意孤行,就怪不得我了!”又提醒田丰一下:“只限于在渔阳郡境内,对百姓只说鲜卑还会再来,暂时迁徙到右北平郡躲避!”